現場一片寂靜,一是沒有想到懦弱了三個月的太后今日竟然有了底氣和攝政王對上了,二是......這稱呼。
安王是先皇還在時楚長亭的封號,本打算著將來繼位之時以安為年號,稱安帝。只是先皇最后做的事情不太讓人明白,傳位給了一個小孩子,弄的這“安王”兩字不尷不尬。是以,如今這個稱號大多人是不敢出口的。
眾人的心不覺都吊了起來,一同認為太后指不定是認清事實,干脆得了失心瘋!只有這幾月日夜照顧胡宜的劉媽媽知道,她不過是要討個嘴上的便宜。
只是......劉媽媽謹慎的看著臉色不太好的楚長亭,心底有些擔心。
如今太后和攝政王的權利根本不能抗衡,那個人要不是為了稍微顧忌一下先皇,恐怕早就處置了太后和皇上。今日的這個便宜怕是不好討。
偌大的皇宮,最有地位的三個人聚集在一方之地,眾人連呼吸聲都抑制著一點點放低。
楚長亭眼底晦暗不明,將茶杯磕在旁邊的小桌上,聲音里帶著幾分不屑,“這個兩個人謀害皇上,太后娘娘得父皇遺愿照護皇上,如今竟然要包庇兇手嗎?”抬眸看向胡宜,緩緩道:“并且皇上中毒,太后娘娘不想著關心皇上的安危卻想著提走兇手,難不成這毒......是太后下的?”
好一個先發制人,今日這戲怕就是等著她的吧!
胡宜并未先接話,而是揮了揮手示意身后的人去那邊將血一般的人帶出明殿,而后才道:“這話可不能亂說,平白的多了一身臟水。不過我也相信我兒命大,能過了這劫。說到此,我確實應該去看看他。”
話就是該這么趕著上!正好瞧瞧楚政吃了那藥是否好了些!
胡宜勾了勾唇向正殿走去。
自從先皇去世,她被禁慈安宮,明殿周圍也都是他的人,楚政那孩子的消息她竟然半分不能得知。想往里面送個藥,還要借助宮女和御膳房的人!
楚長亭卻在此刻突然起身!
胡宜腳步頓下,看向楚長亭,“你要擋我?”
“怎么會。”楚長亭一臉無常,“本王時時擔心皇弟的安危,和你一起進去。”
......什么意思!
胡宜瞬間憋了一肚子的氣!他這話算什么?這不就是認定了她是毒害皇上的兇手嗎?他大爺的,那桃花羹里明明是退燒藥的膠囊粉末,皇上哪里會中毒?若是不錯,皇上應該有大好的跡象才是!
雖然憋屈,但到底是忍辱進了明殿寢宮。
一進屋子胡宜便忍不住皺眉,偌大的明殿昏暗不明,只有屋角的幾盞燈照亮。也不知道這屋子里多久沒有通風了,充斥著一股讓人難以忍受的刺鼻味道!
就這環境,好好的人也給悶壞了!
“劉媽媽,你將四處的窗戶打開!”邊說著邊往里走了幾步,見里面紗幔環繞,好好的寢殿弄的跟鬼屋一樣,心里怒氣慢慢醞釀!
轉眼看見旁邊的人,想著他剛才的話怒氣蹭的上頭,伸手拉著那明黃色的帷幔,撕拉一聲盡數扯了下來!
楚長亭往后退了一步,明黃色的紗幔飄飄然的掉落在腳前。
愣了一下,看向胡宜笑道:“知道的是以為這帷幔擋了太后的路才讓太后生氣,不知道的還以為您將那帷幔當做本王了呢。”
“有些事情本就不是那般好說的。”胡宜瞪了某人一眼,抬步進了里屋。
楚長亭這挨了一眼,眉微挑,跟步進去了。
胡宜上次進這屋子是三月前與先皇大婚的時候,那晚先皇與她講天下,講朝堂,講大勢,講自己的為難。三月眨眼而過,如今再次進來,心境便已完全不同。
那龍榻倒還是那時的模樣,遠遠看去,偌大的床上只有中間鼓起小小的一團,胡宜心頭一緊,疾步上前!
八歲大的孩子面部蒼白消瘦,似乎在坐著什么夢,額頭不停的出著虛汗。記得初次見面,他們雖無多少交談,但是僅看著身形也是健康的。
“政兒?”
床上的人并無回應。
胡宜伸手覆在楚政的額頭上,觸手的滾燙讓她立馬回過神來,忙從懷里拿了剩下的膠囊,轉身去倒水也不看身旁的人!楚長亭急忙側退了兩步才堪堪躲過去沒被撞著。
站在床尾,楚長亭負手而立。看著床上的人,眼底滿是淡然。似乎床上躺著的熱根本和他沒有一點關系。見胡宜手中的東西,神色才微微變化。
“你手里是什么?”
“自然是藥。”胡宜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楚長亭默了剎那,問,“給太醫看過了嗎?”
胡宜將膠囊掰開,溶在水里,端著杯子轉身看向他,譏誚道:“給太醫看了這藥還能拿到皇上面前嗎?楚長亭,今日屋里沒人,我們不妨把話說開怎么樣?”
說開?
楚長亭愣了一下,來了絲興趣,今日的太后娘娘還真是讓他大開眼界,看來那消息也不甚準確。
“你想與本王說什么?”
“自然是他。”胡宜與之對視,食指向東而去,指向床上的人,“如今先皇剛去,新皇還在守靈便如此,天下何說?攝政王是不怕天下非議,可是真的不怕我哥手里的楚國大軍?”
這倒是說到了楚長亭的痛處,先皇生前雖然不擋他拉攏朝臣,可軍權卻一直把控在自己手里。先皇逝去的前一個月便下了圣旨封胡將軍的公子胡宗為鎮遠大將軍,統領京都五十萬大軍前去了北境,邊境諸軍盡聽其號令!而自己,只有京都五萬禁衛軍,這遠遠不夠!
雖然胡宗在遠方,救不了京都的人,但京都十萬的護城軍亦不在自己手里。徒有政權,手無兵權,這也是他沒有直接殺了這兩人的真正原因!
楚長亭瞇了瞇眼睛,看著很是危險,“太后這是要和本王講條件了?”
胡宜不想搭理他,徑直走到床邊低頭看著那燒的已經迷糊的孩子心中冒出了點糾結。但一想今后大勢,咬了咬牙,仰頭將那藥一口吞了,在楚長亭驚訝的目光下扶起楚政,將藥給渡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