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成術親自開車來接他們兄妹二人，車直接停在公寓樓下。車窗搖下來，成術對他們打了聲招呼，歸一順其自然的叫了聲“師父好”。

顧燕之不解的看向她：“你什么時候認了個師父我怎么不知道？”

“昨天剛認的。”

“真夠草率的。”

顧燕之一臉同情的看向駕駛座上的成術，“成隊，你確定不是給自己找個禍害？怎么這么想不開呢！”

“你才禍害呢。”歸一冷飄飄的看了他一眼。

這兄妹二人，一天不掐架就上房揭瓦，成術笑笑：“別鬧了都上車吧，說吧歸一，你拿什么讓衛北都能給你開后門的。”

歸一囧，原來自己的小伎倆師父都知道，“也沒什么，就是點吃的。”

成術小小的驚愕了一下，他怎么不知道衛北那油鹽不進的主兒還能被點吃的收買。

昨天問衛北那個悶瓶子的時候，就能確認他故意發揮失常，問他什么原因，他就堅持說是自己手誤。其實即使衛北不放水，成術也做好了放水的打算，畢竟衛北的槍法可是他帶出來的，而且那小子自身也不賴，歸一能贏過他幾乎是不可能的。

成術這么做就是想逗逗她，逼迫她在射擊方面快速成長。

出乎意料，還真的是出乎意料！

顧燕之坐到副駕上，歸一理所當然坐到了后面。

車子一路開向外環，往郊區的方向行駛，天色灰蒙蒙的，儼然是起了霾。

小時候乞討的時候，那個乞丐爺爺穿著破破爛爛舊棉襖，一臉兇相，經常讓她一個人大冷天去大街上乞討，別人施舍的東西錢財也都大都讓他拿走了，遇到乞討不景氣的日子，還會對她施虐，小小的孩子，身上經常深一道淺一道的傷痕。

所以歸一很怕老人，更怕兇的老人。

成家老爺子當年在京城也是響當當的一號人物，正經八本的大院出身，雖然現在退休了，但是顧爸爸和他們講過老爺子當年的英雄事跡，即將面對這么一位位高權重且德高望重的人物，而且是七十八歲高齡，即將由古稀晉升到耄耋，歸一心里有些緊張。

她垂在身側的纖細的手指握了握，微微用力，對前面的成術說：“師父，您的爺爺是一位什么樣的人呢？”

成術透過后視鏡看了她一眼，“新聞報道上描述的話一大堆，你心里早有評判，有話直說吧。”

“網上是一方面，就是想問問他老人家會不會比您還嚴肅？”

顧燕之嗤笑：“用嚴肅這個詞干嘛，你不就是想說會不會比成隊還兇得了。”

被揭穿小心思的歸一瞪了顧燕之一眼。

“小時候有一次闖了大禍，我父母慣著我打算和對方私了，被老爺子知道了直接拿皮帶給我抽了一后背的血，拽著我去人家院里對那小孩道歉，你說兇不兇？”

具體什么事情成術沒說，歸一也沒有打聽別人隱私的癖好，抽了一后背的血，怕疼的歸一想想就哆嗦了一下，“那今天叫我們過去是有什么事嗎？”

成術也不明所以，“不知道，去了就知道了。”

末了又補充一句，“不用太緊張，老爺子又不會吃了你。”

歸一沉默不語，小時候一幕幕不想回憶的經歷涌現出來。所有的果必然都有內在的因，她自小怕疼，與兒時的經歷離不開關系。

這時顧燕之回過頭揉了一把她的頭發：“瞧你那點出息。”

接著他又轉移話題，“成隊，昆侖山的事情有進展了嗎？”

說到這個成術面色一沉，肅聲道：“那邊地勢惡劣信號不好，派出去的人要過兩天才能傳來消息。”

“那會不會和佛珠有關？”

“說不準。”

“那如果需要我們去，學校怎么處理？”顧燕之說出他最擔憂的部分。

“如果確認與佛珠有關，十一假期的旅游景點就確定在昆侖山了，超出假期的每一天都有人替你們上課簽到，大學了，沒那么嚴格。”成術笑他們這些剛高中畢業的新生。

這是哪門子的假期，顧燕之無語。

但這正合歸一的意，不用上學就好，“那是不是作業也有人幫忙做？”

鄭怡告訴她化學專業不同于其他專業，實驗多，作業也多。別的專業是呼吸自由擺脫高中教育的桎梏，化學則是做實驗寫報告做實驗寫報告……死循環。

想得倒挺美，成術潑了她一頭涼水：“自己做。”

……

歸一繼續回歸沉默，車子停在成家老宅外，滿眼郁郁蔥蔥的綠色，令人心曠神怡。

門口的保鏢見是成術的車，也不盤查直接打開大門放他們進去，車子停穩后，有一中年管事貼心的引領他們一路進去。

歸一是第一次來，也是第一次見這么氣派的宅院，沒有東張西望，只是留意到兩側用心修剪的景觀樹木，還有幾步一崗的黑衣保鏢，院子很大延伸到建筑后面應該是一個后花園。

毋庸置疑宅院的水準彰顯了主人地位的非凡，成老爺子居功至偉不言而喻。

“爺爺，我回來了，顧燕之和歸一給您帶到了。”

歸一目光順過去，客廳中央坐著的那位老者，穿著中式軟綢上衣，雖是年歲以高滿頭華發，但筋骨硬朗，眼眸嚴肅中帶著平和，是一種閱盡千帆后的沉穩與威嚴。

歸一站在顧不上的后面，跟著顧燕之向老者問候。

“成老爺子。”

“隨成術叫我成爺爺就行。”

歸一錯愕，她怎么感受到了一點慈祥呢？師父說的準不準啊，但她還是有點害怕。

顧燕之不見外，叫了聲“成爺爺”。

歸一抿抿唇，指甲摳了摳手指，也輕輕喚了聲“成爺爺”。

“都坐下吧，老陳去把我的茶葉拿過來。”成老爺子目光帶著一種溫和的穿透性，看向小顧的一雙兒女。

“當年燕之的父親還沒有燕之的時候，沒少給我添麻煩，淘氣的很，我看他這兩個孩子倒是不像他，有幾分沉穩。”

成術沒聽過老爺子提起顧父的事情，前段時間才得知是舊識，聽老爺子話里的親切沒曾想竟會頗有淵源。

不過沉穩這個褒義詞，讓顧爸爸聽到了指定說配不上他們倆，顧爸爸肯定用另一個詞語代替——頑劣。

顧燕之今天裝的人模人樣的，禮貌的頷首說：“常聽家父提起您，今日代家父向您老問好。”

成老爺子摸了摸沙發扶手，極少笑了笑：“你父親年輕的時候可是個小霸王，這么多年去襄川也不知道有空來看看我這個老人家。”

“父親的脾氣性格一貫是這樣，他心里記著您呢，只是京城他不愿踏足。”

老爺子無奈的嘆了口氣，接著看向一直安靜坐在一旁的歸一，開口問：“丫頭，來外地上學可還習慣？”

歸一更加錯愕了，這當年稱霸一方的成家當家人，怎么對她說話的語調如此親切，似乎還帶著一些熱絡，竟讓她愣在那里，一時間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