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贏四
她來了！
她剛走到他的窗邊時，他就察覺到了。
她在看他！
意識到這個認知后，他不自覺地就將挺直的腰板坐得更加端正，垂首的眉眼也無意識地溫順了下來。
他既忐忑又歡喜，她來了！
他將自己的兩條長腿規矩地收在桌子下，然后告訴自己，要忍耐，說好了這最后一步要等她來走向他的，他要忍住，不要放肆。
只是，明明感覺到她向自己走來，可下一秒，卻是看到她決絕轉身離開的背影，他的心好像是被誰用力捏了一把一樣，痛的他的眉頭也深深地蹩起。
他搞不懂，腦子里很亂。
商初，你這…又是做什么？
他站起身，打開了房門，可房外的人早已不見，可見走的有多快，他微低垂著頭，一聲不吭地站在那里，像是要將自己站成一座雕塑。
然后很久很久，他動了動手，握著手心里的手機，良久，他拿起手機，準備給商初打過去，想了一會兒，還是算了，他不想聽她明顯而又漏洞百出的所謂‘公司有事兒’的借口。
她說慌，實在太明顯，還是說，她根本…就是懶得騙他。
裴謹言舔了舔唇，滑到短信界面，給她發送了短信，他其實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問，商初，你是不是還是選擇放棄？
還是繼續卑微地觍著臉道，商初，你這也算來了，對不對？
還是，假裝自己根本就沒有意識到她來過這個事實，問，商初，你在哪里？何時過來？
……
不合適，統統不合適。
最后還是編輯了一條“你為什么突然走了？”
他想，如果商初還是應付性的回他，她工作忙的話，他可能就會真的要選擇放棄了。
手機一直沒回復。
他焦急等待的同時，心里空落落的，有些害怕，害怕到甚至不想接收她回復來的消息。
可這樣的想法剛冒出個頭，手機就震動了一下。
他將自己甚至做成了慢動作回放一樣，點開了信息。
幾個字很是明顯。
“我公司里有事兒！”明晃晃地掛在那里，刺得他眼睛生疼。
……
她剛知道自己愛她的那天，躲著他，避著他，他追去公司，最后落了一句“我公司事情多，工作忙。”
她來找他，半道上卻又是要放棄他，他追上去扣住她的車門，被回了一句“公司突然有事兒?！?
那這次呢？
這次…這次…這么久了，仍是只落下了這么一句工作忙，她是連敷衍人的借口都不愿找第二個嗎？
還是說，他不值得？
捏著手機的手指也用力的發白！
良久。
他輕輕笑了兩聲，算了！
他動之以情，哭也哭過了，抱也抱過了，說愛她也是真愛她，只是…沒辦法。
他曉之以理，給她說了所有的退路，所有的好處，處處體現真情，真情也是真的情，只是…對她，恍似沒用。
他該做過的努力，都做了。
現在放棄，也好！
不要鬧的太難堪，日后回想起來，會覺得我畢竟也用心了，也沒將最后的尊嚴踩在腳下，應該不會太悔恨。
最多…最多，是有那么點心痛。
曾經他也有過那樣喜歡的人…
算了，算了！
“哥哥，哥哥，你在想什么？”小牛站在門口站了許久，還不見裴謹言動。
他站在那里，眼神發愣，身子發直，活像是被人勾去了魂，他有點害怕，連忙出聲問“哥哥？”
“嗯？嗯！沒事兒。”他將小孩拉進屋里，好生的安置在桌邊。
“畫畫吧，餓嗎？我給做些什么吃的吧？”
“不用了，哥哥，我不餓。你也坐下吧，等會兒奶奶回來了，我就走了。”
他揉了揉小孩的頭，“沒關系?！?
然后便去準備給小牛做些什么來吃。
只是他站在灶臺旁，聽著水流聲流了很久，也沒反應過來。
而后又是手忙腳亂地去關水管。
“哥哥，你別做了，我不餓的。”
“沒事的，我這里有很多吃的?！?
其實不然，來這里生活，本來就是入鄉隨俗，食物什么的都是按照統一分配的，只是勉強管飽而已，他讓小牛多吃一頓，他自己就少一頓，小孩心思敏感，心疼他，不愿多吃，他都知道。
“哥哥，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他的手微一顫，他是多難過，竟連一個小孩都看得出來他的情緒。
“沒有啊，你看，哥哥在笑?！?
他回過頭，給了小孩一個平日里最常做的笑，很簡單，平日里他一直笑，如今竟到了，不用刻意，兩個嘴角微向上提，一個自然的笑就渾然天成了。
“哦，可奶奶說，真正傷心的人，或是沉默，或是笑。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但是，哥哥你很難過吧。”
裴謹言提起的嘴角微微向下抿，他又被一個孩子安慰到了。
“嗯，我很難過！”
他給小孩煮了一碗面，面成了，他端了過去，放在小孩面前“吃吧，吃完了再畫?！?
小牛偷偷地打量他，伸出小手將面碗向著他的方向推了推，悄悄地吞了口口水。
“不是和你說了嗎？這兒還有很多，你只管吃就是了。”
他摸了摸他的頭。
“哥哥，你吃。奶奶說，難過的人，吃飽了，心情就會好很多。”
他的手一頓，然后帶著鼻音嗯了一聲，將面碗接過，喝了兩口湯，又推回小牛那兒“現在哥哥是真的不難過了，剩下的，你吃了，好不好？”
小牛高興地接過面碗，開始吃了起來。
裴謹言就坐在一旁，笑著看著他，小聲地說“哥哥打了個賭，結果賭輸了，剛剛差點就要抹眼淚了?！?
吃的正急的小孩，突然就一本正經的說“不能賭博，賭博不好?！?
“嗯，快吃吧?！彼D了頓，又道“我也知道不好，但是，我太想要了?！?
“那也是不對的，哥哥，不能這樣?！?
“好，我知道了，哥哥現在…不想要了?！?
嗯，他不要了。
正如小孩說的那樣，一開始就不該賭，明知是條荊棘路，他還偏要往里面闖，不傷他傷誰。
傷的多了，也就停吧。
不要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