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著洛伊再睜開眼,狂風裹挾的飄雪剮蹭著他裸露在外的皮膚,他努力睜開眼睛,仔細的打量了一番四周,瞠目結舌的看著旁邊對他裂開嘴大笑的艾克。
他們現在都在別人的背上。
瞧著那統一而熟悉的服裝,是白森林執法隊。
“這是怎么回事?”洛伊有些尷尬地開口,他已經過了那個趴在父輩背上嬉笑的年紀了,這么被陌生人背在背上,他還是感到有些不適應。
嬌貴的魔法師還有一個不愿意同人有身體接觸的特征。
艾克倒是滿臉的無所謂:“執法隊啊,咱倆都沒什么行動能力了,沒想到你那居然還有一塊求救令牌,本來他們是拒絕背著我們回來的,要不是我說你會給他們魔核……”
“什么?”
…………
執法隊的大都是二三級的武法師,背上背著人,腳程自然比不上艾克,因為熟悉路線也足足用了一天時間才走到白森林的邊界。
看著排著長隊的出入口,穿著各式各色衣服的人們,以及遠處隱隱約約的喧囂的城邦,洛伊忍不住地揉了揉眼睛。
足足有好幾個月的時間,他整日趴在白雪里,觸目可見的除了樹木就是面露猙獰的魔獸,當然還有個看著就讓人來氣的艾克。
他離開城市已經這么久了啊。
以前的他怎么敢想象,他有一日會在脫下精致的衣袍和長靴,露宿荒野,茹毛飲血,掙扎在生死線上,卸下所有的驕傲,甚至連名字都要丟棄,為了尋求那一點點的進步,為了個不知在何方的目標。
執法隊成員們在里出口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就將洛伊和艾克放了下來,雖說洛伊花費重金,但是二三級的武法師也是要面子的,這樣背著個人讓那些普通人們看見,可是太丟臉了。
洛伊面色凝重的在每個執法隊成員的手心中放了兩塊二級魔核。
一共是四個人,足足八塊二級魔核,足夠我在凜冬之心魔法學院上八年學,呸,我怎么會上八年學,難道我還能留級?洛伊默默地想。
艾克自然是滿臉笑意的對洛伊說:“你付出去的這些魔核都算在你的份額里哦,出去我們就分一下勞動成果吧。”
就自己那些擺擺簡易陷阱和當誘餌的勞動減去八塊二級魔核,洛伊有充分理由懷疑艾克會直接算成自己欠他魔核。
兩支治愈之水經過了一天的時間已經被洛伊完全消化,雖然對他身上那些嚴重的傷勢并沒有什么作用,但是不使用天賦,他現在也能勉強在雪地里深一腳淺一腳的走了,旁邊艾克的狀態似乎要比他好上不少,大概是銘刻的恢復相關的魔文在作用。
銘刻魔文,真是讓人艷羨啊。
洛伊撇了撇嘴,跟在艾克身后一步步的離開了白森林。
艾克和洛伊都沒去修整一下他們凌亂的頭發和沾滿血污的衣服,就邁著大步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過。
這兩人的樣子看起來就不像是什么好人,路上行人非常有默契的努力的避開著他們,洛伊還有些尷尬地低著頭,艾克倒是一副早已習慣的模樣。
他哪次從白森林里出來不是帶著一身傷,哪有時間回去修整一番重視重視形象,趕緊去治愈圣殿接受一下治療才是重中之重。
治愈圣殿隸屬于神圣教廷,幾乎開遍了這片大陸上的每一座城市,“生意”常年好的不得了。
生命女神艾麗婭是最初就支持神圣教廷建立的神明,她逝去之后并沒有留下血脈后裔,關于生命的魔文都盡數留給了神圣教廷,千萬年過去,大陸上也沒有相應的魔文流傳,“治愈系”魔法師是獨屬于神圣教廷的。
這是洛伊第一次來到治愈圣殿,各大元素系魔法多多少少都涉及到了一些治愈和恢復,風暴之城沒有治愈圣殿,但是有不少人精通復蘇之風之類的魔法,一般的傷病都可以解決。
不過洛伊的五臟六腑碎裂成這樣,現在純靠著傳承自血脈的強大生命力和自身的魔力吊著一口氣,他自己可沒什么吧辦法了。
也不知道這能不能算的上是自己同神圣教廷的初次接觸……看著面前帶著些神圣和肅穆的建筑,洛伊長呼了一口氣,在艾克的催促之下,一步步的走了進去。
艾克大概是這里的常客,他熟門熟路的找了個床位,同與他相熟的“醫師”聊起天來。
洛伊也被個穿著白色長袍的青年男子引去后面先去做一個檢查。
當洛伊平躺在有些柔軟的床上時,心里還是忐忑不安的,他曾經同埃里斯探討過如何隱匿身份的問題。
現在的洛伊有著一頭凌亂的棕色短發,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眼睛是北地人常見的澄藍色,放在人群中再普通不過的一種長相。
這得益于埃里斯曾經在他身上使用過的一個卷軸。
埃里斯沒具體描述那卷軸的功效,只是說高級魔法師之下不會有人可以發現他的真容。
高級魔法師,指的是在七級及以上的魔法師,在整個大陸上都屬于最頂尖的戰力,自然是寥寥無幾。
臨冬城的最強者,凜冬之心魔法學院的院長,也不過是個五級魔法師而已。
而真正的強者又能有幾個人會將目光放在洛伊身上,反正在風暴之城,已經有人替這位年幼的少爺去死掉了。
至于血脈,除了些高于常人的身體素質,天賦那些東西只要他不是刻意展示,也少有人能分辨,洛伊現在也為身體素質找到了個合適的說法。
武法師。
為成為一位武法師做準備,不斷地鍛煉身體,用特殊的藥材浸泡……
饒是這般,隨著治愈之光不斷地籠罩在他身上,洛伊的神色還是沒有辦法放松下來。
念誦完魔文的魔法師興致勃勃的開口道:“嘖嘖,你這傷,居然還能活下來,你們武法師真可怕。”
他的內臟差點就混合成一團漿糊,渾身上下的骨骼上也布滿著細碎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