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仇？我啊，是要拜托你。”春陽突然正經起來：“要好好對我大哥知道不知道。”

“大皇子尊貴無極，這話，商羽倒是不知道如何答了。”無笙對薄春陽這突如其來的話語搞得有點懵。

“我大哥的母妃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雖然他是長子，但是有一半的外族血統，小時候吃過不少苦。但是他人爭氣，從小讀書理政最是用功。可是我那個父君，最偏心九哥。我大哥辦事辦得多好，也不好好獎勵他。”

“那九皇子，可是公主殿下一母同胞的親哥哥，怎么公主殿下跟他不親么。”燕囀倒是對這些皇宮密辛知道得甚多。

“哼，別提他了，父君母后從來眼里就只有他，哪里看得見我，偏偏他脾氣還那么臭。”

無笙沒想到，被外面傳得赫赫揚揚的大皇子還有這樣心酸的一面：“大皇子年紀早就過了婚配的年齡，怎么沒有納妃妾呢？”

“我那個大哥啊，一向勤勉，不在這些事情上留心，我母后呢，看到好的都想給我那九哥留著，父君一個大男人也不管這些。沒人給他操持，他自己又不說，自然就耽誤了。”

春陽托起腮幫子：“你看吧，最后還要我這個妹妹來給他操心。”

無笙笑了，這薄春陽雖然個性粗野了點，但是對待薄恒這個哥哥，倒是一片真心。

“你啊，雖然是個樂姬。想要嫁去王府做正妃是難了點兒。但是我大哥心里有你，我看你這樣子也不討厭。可以先去做個侍妾，照顧一下大哥的飲食起居我倒是很放心的。”春陽竟替無笙安排了起來。

“這男人身邊，總是要有個女人的嘛，對了，你做飯好吃嗎？”

無笙搖搖頭。

“啊？這可不好，不好呀。”春陽心里原本盤算著，若無笙飯做得好吃，那自己就去把司齡要了來。若是在自己手下，總不能推三阻四，必然要天天給自己做好吃的了。

“這不好從何說起呢？”

“我大哥吧，嘴特別刁，對廚藝要求很高。”春陽故作為難地咂咂嘴：“他曾經跟我說，以后的另一半，一定要廚藝高超才可以的。”

“是嗎？”無笙心里暗暗發愁：“那我現在學還來得及嘛。”

“只要你有心，怎么會來不及呢，加油。”春陽一把抓住她的手：“另外啊，這大哥身邊有一個小侍衛，叫司齡。”

“我那天見過，他怎么了。”

“你以后若是跟大哥在一起呢，能不能讓大哥把他讓給我。我。。。”春陽心中想著，那司齡做的飯真的太好吃的，萬一無笙嘗了也會舍不得把他給她的。

“你。。。喜歡他？”燕囀看她在那糾結半天，忍不住問到。

“啊。。。對對對”春陽咬著牙低聲嘀咕：“做的飯。”

“哎呦，這公主侍衛的愛情故事，我在話本子上也聽了不少。最是有趣了。”燕囀笑道。

“那小司齡確實很有趣，大嫂，你可別忘了啊。”

“別瞎叫。”無笙臉上發燙：“我跟大皇子。。。不過是一同賞個花兒。。。”

“十三公主，燕囀姑娘，早膳好了，一同用點吧。”梨香推門進來。

“十三公主來嘗嘗我們南音坊的手藝。”燕囀是個自來熟，春陽也豪爽，說說笑笑的，一頓早飯倒是吃得前所未有的熱鬧。

。。。

秋梨院里吃得熱鬧，司齡卻沒等來自己的早飯。整整一個時辰了，薄恒一直坐在灶臺前面燒火。

“莫不是，覺得冷？”司齡隔著窗子，看火光在薄恒臉上明明滅滅，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薄恒自然是在想無笙。

原本遵照著天巫的密令，去南音坊就是去看她表演的。

這么多年，這些想要靠近自己的女人也多了去了，魅惑的，討好的，害怕的，什么樣的都有。

可是薄恒從沒有放在心上過，情愛之事于他來說，根本無關緊要，他要的，是至高無上的權力。把那些曾經看輕過他，羞辱過他的人，都踩在腳下。

無笙第一晚上的緊張他看在眼里，也知道這個女人肯定喜歡自己。和別的那些并沒有什么不一樣。

也是，這天潢貴胄的身份配上這一張臉，誰會不喜歡呢。

可是昨天，她明明打不過火麒麟卻下意識地擋在自己前頭，卻切實讓他有些意外。

這么多年來，想要拼了命去保護他的，只有一個人。

母妃。。。

薄恒的母妃谷生是狐族，是當年父君薄廣甫出門在外面醉酒興起臨幸的一個鄉下女子。狐族在駁族低賤，從來沒有進宮的先例，可沒想到谷生肚子爭氣，竟一朝有孕。當時皇宮中還未有孩子，谷生便被接進了宮里。

宮苑深深，頗為兇險，雖然薄恒是第一個兒子，但薄廣甫并不是特別喜歡他，宮中人知道他是一個鄉下女子的孩子，還不是純正的駁族人，也知他將來于繼承王位無關，所以背地里也沒少冷言冷語地對他。

薄恒記得自己在一兩百歲的時候，在花園里被一只大狗追得到處跑，他哭喊著一邊跑一邊喊救命。好多人看見，卻沒有一個人管。母妃趕來的時候，他半條腿拖在狗嘴里，差點咽氣。

他也記得，母妃說過的話。

“恒兒，你要勇敢一點，不要害怕，下次再遇到兇險，不要跑，你要打，用隨身的刀，用木棍，用石頭，什么都沒有就用拳頭。以后，若母妃不在你身邊，不要喊救命，因為這里，沒有人會救你。”

從薄恒記事起，母妃就一直在生病，從狗嘴里把他救出來沒多久就去世了。

從那以后，薄恒就好像一夜長大了，從不哭鬧，每日只是讀書，練武，理政，他知道父君不喜歡他，于是就比其他人更努力，加上天生聰慧有謀略。終于掙得了如今的地位。

薄恒長大后查過，也暗暗處理了那個害死母親的人，但是母親，終究是不會回來了。

原本以為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一個人，遇到危險會沖到自己前面。而如今，竟然真的遇到了。

可是。。。她跟血淵又有什么關系呢？

天巫是駁族的一個傳說，相傳在三千萬年前她曾幫助血淵煉化玄魔石上的紅蓮血淚，造成了那滅世天劫。后來血淵元神被封，天巫趁亂隱居了。過了三千萬年，四界都以為她早已作古。沒想到幾年前她突然出現在大皇子府中，許諾要助他拿下天下。

這對于薄恒來說簡直是天賜的機會，在他看來，薄廣甫雖然有勇無謀，只知道爭些蠅頭小利。但是因為自己的出身，對自己看得很緊。哪怕自己差事辦得再好，朝中支持再多，兵權，他是一分也摸不到的。

駁族以軍武立國，沒有兵權，想要染指皇權，是難以實現的。可如今，若是有天巫和血淵的力量。駁族那一點兵，也是不在薄恒眼中的。

只是這商羽，原本只是大局中天巫讓他盯住的一枚棋子，如今面對這姑娘的一片赤誠，自己的心竟有些前所未有的。。。糾結。。。。

若是普通女子，自己對她好上幾分，有什么秘密套了出來，是殺是剮，他不會在意半分。但今天火麒麟傷到商羽的時候，自己心中竟是急得很。

若這女子真跟血淵元神有關，天巫若是要做什么對她不利的事情，自己又該如何呢？

想來想去，一向殺伐決斷的薄恒，竟然久久沒有定下主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