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樣眼神是怎么回事？”于安注意到奧黛麗的眼神。

奧黛麗假裝咳嗽一下，轉移于安的注意，“他一直追逐我的背影，再難受也不愿意放手。”奧黛麗原本以為唐月和萌萌的事情還是不久前，可是現在回想起來的時候，才發現已經過去很久。

“我其實也恨過他。”奧黛麗說完，于安就已經腦補了一場情景大劇。

“他干了什么？”于安很自然的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書房里有喬琳為了讓奧黛麗喝上熱水安置的飲水機。

“他殺掉了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明明是很憂傷的事情，但是于安卻能感覺到奧黛麗已經放下了的感覺。

“你為什么不報仇？”于安不能理解為什么奧黛麗要放棄，“既然那個人對你那么重要，你就用盡全力去報仇啊。”于安幾乎是嘶喊著說出這句話，眼神全是兇狠的意味。

“然后呢？”奧黛麗反問于安，“報仇之后呢？”奧黛麗要是想殺了菲利普，自然是件很簡單的事，但是殺掉菲利普之后呢？幻想之城該如何處理，一位神明的隕落又該如何解釋，在她不能暴露的情況下，在這個已經安穩的世界里，她做出的選擇會造成的動蕩，不是于安能夠想象的。

“那當然……”于安下意識反駁，卻發現自己無法解釋，他原本想要冠冕堂皇的說她假好人，但是一旦真的說后續的時候，于安自己也無法想象報仇之后，自己該怎么生活。

他的人生就是在各種混亂中度過的，不只是他，估計連他家老爺子都沒有想象過日后的生活吧，在這座城市里，活著，也許已經是某些人最大的欲望了。

“于晨一定想過未來。”奧黛麗就像是讀心一樣，恰好說中了于安剛剛的想法，他不知道奧黛麗的想法，所以他選擇安靜的聽她講。

“我在我妹妹那里聽過于晨的事情。”奧黛麗沒想過在于安面前隱瞞身份，她不明說，也不隱瞞，只看于安到底什么時候才發現自己就是那天的神明。

“他就有設想過未來，或者說設想的不僅僅只有他的未來，還有整個城市的未來。”就像那天奧黛麗對深淵說過，她成為不了唐月，她不能理解救下星宇喬琳等人的意義，所以她自然也不能理解唐月和于晨的想法，救下這些人的意義在哪里？讓他們活著就能改變什么嗎？

正因為理解不了，哪怕奧黛麗現在做了這些事情，也只能粗劣的模仿，可是其中的道理，她卻是知道的。

“他們想了很多事情，也設想了很多場景，他們將別人看的更重。”奧黛麗雖然不能理解他們的行為，但是卻不會否認他們帶來的影響，“這個世界，正因為有像于晨這種人，所以才會發生改變。”

“讓這個城市恢復秩序，讓這個城市的居民安居樂業，就是他的欲望，他曾經是這座城市的受害者，嘗過了痛苦，他不希望把這種痛苦也讓別人也感受一遍。”溫柔的人是最容易受傷的，奧黛麗沒見過于晨，但也能想象他面對了多少次的刺殺。

“而你，于晨唯一的兒子，于晨理想的接班人，可是你最大的欲望，卻是讓這個城市恢復到以前混亂吧。”奧黛麗將情報遞給于安，“我說的沒錯吧，這片區域最強大的人。”

唯有這種時候，奧黛麗才會覺得深淵收回自己讀心的能力是件好事，唯有真相揭曉的那一刻，才會是最有趣的時候。

“不愧是李黛小姐。”于安見自己身份暴露了，他也不裝了，和奧黛麗說的一樣，他和老爺子最大的差別就是他希望這個城市能和以前一樣。

“強者才配在這座城市生活。”于安大搖大擺的坐在奧黛麗面前，他隨手撕毀奧黛麗放在桌上的情報，“你以為這就能威脅我？”

“我威脅你沒有好處。”奧黛麗的目的不在這里，她想知道只有為什么于安會選擇和于晨不一樣的路。

“為什么？”于安從小就被稱贊著長大，別人看他都是在看于晨，沒有于晨，他似乎就是不值得存在一樣。

“那你就選擇了毀滅于晨的心血，”這就像是小孩子脾氣，想要急切的證明自己已經長大了。

“也不全是。”于安確實想證明自己，但是更多的，大概是為了讓這個城市回歸到原本的狀態。

“李黛小姐，你的欲望是什么呢？”奧黛麗是于安見過的最沒有欲望的存在，“有時候，我真的覺得你就是虛無。”人活著就有欲望，就連光輝之塔的那位也不例外。

“我的欲望？”奧黛麗的世界里沒有那么多的想法，要是真的說有什么能讓奧黛麗想要改變的事情，大概也只有她們了。

“我最想實現的事情，已經永遠無法實現了。”

在那一刻，于安有種呼吸不上的感覺，他似乎是被奧黛麗的情緒感染了一樣，于安咬緊牙關，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

于安差點沒有壓抑住自己想喊奧黛麗是怪物的聲音，可是后來他卻硬生咽下了那句話。

要是對一個女人出言不遜，那這個男人也做到盡頭了。

“李黛小姐，這個世界不存在無法實現的欲望。”既然這個世界連神明都存在，那么那些以前無法奢望的想法也是可以實現的吧。

奧黛麗只是微笑著，什么話都不說，比起于晨來說，于安真的是太年輕了，起碼于晨明白，神明并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么全能，也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么富有同情心。

“你會明白的。”奧黛麗站起身，“無論你的想法也好，于晨的想法也好，你們最終的目的也不過是建立一種新的秩序。”

“這個世界總會有新的秩序。”于安明明不想出去，但是他卻無法違抗奧黛麗的動作，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奧黛麗推出門外，“就像你說的這個世界總是強者支配，秩序也是一樣的，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于安看著奧黛麗關上大門，而空蕩的走廊里，只有奧黛麗最后的話，“你的父親就是那個新的秩序，你想要的結果，已經成為了被淘汰的舊時光。”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于安就是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才不覺得于晨能夠成功，想要權利的人太多了，于晨無法阻止欲望的蔓延，遲早有一天，于晨會被他天真的想法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