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冒忙到很晚才回來？快到年底，聚會的特別多？每天盤碗成摞的往下撤，沒有高撿子的幫忙？他一個人洗不過來？老板因上次的事情一直憋著火？可算找到了理由，一天能訓他八遍？并且告誡這兩天盡快找別的活？飯店不養閑人？
摸黑挨著撿子躺下，時值冬季，單薄的被褥只能靠兩個人的身體相互取暖了，幸好王嫂子看著爺倆可憐，從家里送來一個狗皮褥子，要不然這個冬天真是沒法過了？
“爸，你回來這么晚？飯店忙嗎？要不然我去干幾天吧！你快看，我今天數學考了一百分，老師發的獎狀？鮮紅色的，可好看了。”
“飯店這幾天是忙？那也不用你？你就好好學習吧！得獎狀是了？現在天黑沒燈看不見？明天在看，先摸摸。嗯！硬紙張的！真好，撿子也得獎狀了，我的夢想成真了，感謝老天爺啊！”
“嘻嘻……，爸，你感謝老天爺干什么？是周遠標教我的？應該感謝他才對？”
“哦！好，他和老天爺都要感謝，你遇到了好人了。撿子，以后星期六就在家學習，別總去他家了？他爸工作那么忙還要給你倆做飯？再說總是吃人家的東西不好？咱家也沒啥像樣的東西還禮？”
“爸，我以后再也不會去他家了，你知道嗎？他家有個明朝的花瓶被小偷偷走了？警察都去了呢？他們還問我認不認識小偷？”
高大冒嚇得一翻身坐起來，拉著高撿子的手著急地問：“那你認識嗎？他們是誰？什么時候和那幫人混在一起的？”
“爸，你輕點，弄疼我了？我不認識他們？沒混在一起，你就放心吧！”
高大冒長長舒了口氣，擦了擦頭上冒出的冷汗？現在高撿子正處在懵懂無知的階段，對任何事物都會感到稀奇？如果身邊有不好人帶著他？很容易學壞了？
“撿子，你聽爸說，爸爸把你養這么大？是讓你好好學習，將來做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而不是去做對社會有危害的事情知道嗎？爸爸干活忙顧不上你？你自己一定要分清哪個是好人？哪些是壞人？”
“爸，你這么緊張干什么？我又沒偷東西？今天還得了獎狀？說明我在好好學習？好了，睡覺吧！明天你還要干活呢？”
躺在木板上翻來覆去的怎么也睡不著？老板的話無時無刻不在耳邊響起：“這兩天盡快找別的活？這里不養閑人？”
自己離開飯店還能上哪？歲數大？沒文化？沒力氣？最主要的是沒有錢？就是賣菜都沒有本錢？唉！和撿子走到今天這一步也不知道自己的選擇對不對？孩子長大了能不能埋怨我？懷里抱著撿子的獎狀，他流淚了，怎么辦呢？不干活撿子就沒錢上學？不上學哪能行呢？
天剛蒙蒙亮，高大冒就起來了，外面飄著雪花，他打算到處轉轉？看看有沒有合適自己的工作？不能自己丟了飯碗？孩子沒有學上？
破舊的棉鞋里灌滿了雪，腳的溫度把它捂化？像掉進水池般濕透？凜冽的寒風吹來，鞋子凍得硬邦邦的打不過彎？這樣也沒有阻止高大冒的腳步？他現在一門心思想著找活干？完全顧不上這些了？
遠處的垃圾桶旁邊，蹲著一個和他年齡相仿的老人，用手扒著垃圾，身邊一個蛇皮袋子里裝著撿來的垃圾。
誒？這個活可以干啊？不用文化？不用年齡？還沒有老板管著？自己干到什么時候都行？可就是不知道收垃圾的都收什么樣的？
“老哥，我想問一下？干這個一天能掙多少錢啊？”高大冒上前詢問，準備接受這項工作。
地上的人抬頭看看高大冒的穿著打扮，心里明白此人問話的意思？因為沒有一個能掙錢的人來和他打聽這事？而且還是一個讓人瞧不起的活？
“哦！說不好？也不一定？好了一天能弄個塊八毛的？不好的就幾毛錢吧？咋的？大兄弟？你也想干這個？這可是又臟又累的活了？你能干了？”老頭試探性問問高大冒？希望他別干這個？同行是冤家？多一個人干？他就少撿一份？
“嗯！我干，這不是生活所迫嗎？孩子要上學？咱們還要吃飯不是？”
“你家孩子多大了還上學？看你的樣子也快六十了吧？是不是偷著出來生孩子回不去了？”
“哪呢？老哥，不是偷著出來的，我結婚晚？所以孩子小，今年剛上小學。”
“哦！誤會了、誤會了，那你撿吧！我到別處轉轉，大雪的天出來倒垃圾的少？撿不到什么東西？”
高大冒急得一把抓住老頭，央求道：“老哥，你告訴我都撿啥東西啊？哪個能賣錢？哪個不能賣錢？我真的不懂？”
老頭的小眼睛狡黠地轉了幾圈，指著垃圾桶說：“里面除了殘湯剩飯，其余的都能撿？只要你能背動就行？我走了，改天我告訴你到一個好地方去撿？能多掙點錢？”
高大冒站在大雪紛飛中，心里狂喜不已，不用擔心自己失業了？撿垃圾一天賣一元錢？一個月就是三十元錢？比在飯店里掙的強多了？
“高大冒，你看都幾點了才來上班？本來想讓你干到月底的？沒想到你今天就找不痛快？那好吧！來吧臺結賬走人？”老板終于找到理由開除高大冒，以后再也不會為這個人生氣了？
“誒！老板，我走了，謝謝你這幾個月對我的照顧？謝謝大家了，以后我會來看你們的？”
服務員哭哭啼啼地拉著高大冒的手說：“大叔，我們也會想你的？你和撿子要多注意身體，不能干的活別逞強啊？嗚嗚……。”
王嫂子也是眼含熱淚，哽咽道：“大兄弟，那個偏房你們爺倆先住著，等有合適的房子再搬走也不遲？大冬天的上哪去啊？”
廚師用有力的手緊握了一下高大冒的肩膀，嘆了口氣走了，大家心里都明白這一聲嘆息里隱藏著多少無助和無奈？
高大冒臨走前，站著飯店門口望了一眼，然后深深地鞠了一躬，這里有太多美好的時光，撿子第一次吃飯時開心的樣子？至今還在腦海里縈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