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看到遠處的那個家伙,慢慢冷靜下來。
好像是在喘著粗氣,盡可能平復著躁動的心。
抹了抹嘴角,梵玖言看到那猩紅血跡,慢慢恢復成藍色的眼眸,詫異地愣住,然后緩緩地轉頭…
看到身邊全是斑駁的血跡,七零八落排列開來的尸體,干癟的身體卻還呈現(xiàn)著幸福的微笑…
梵玖言頓時變了臉色。
他踉蹌地扶著格擋欄桿,一只手扶著額頭,鼻腔里全是血腥,他輕輕晃晃腦袋…
怎么了,這是…為什么U級別的自己,都嗜血成癮了,比任何N級別的還要瘋狂,而且…
口口聲聲說保護她們,竟然第一個剝奪了她們的生命,全部放干了血液,這和魔鬼有什么區(qū)別…
身體被慢慢放晴的天色籠罩著,他很冷,心里、身體都冷得通透。
“……”衣服蓋了上來,梵玖言回頭,才看到赫連站在身后。
披上襯衫,梵玖言整理好衣領,轉頭與赫連對視了一眼。
他眼神里盡顯愧疚,還有隱隱的悲傷。
“清理一下這里吧。”梵玖言閉了閉眼眸,抽身離去。
“勿要向任何人提起。”
“…”赫連頷首。
佇立在一片尸體之間,他沒辦法去跪下行禮,只是手放在胸口微微欠身。
沒有叫任何吸血鬼幫忙,他一個人處理掉了這些尸體。
赫連心里很亂,比起一晚上沒有睡眠,疲憊感并沒有想象中的嚴重。
相反,反而是那不可置信的場面,一直到太陽高高掛起來,他都沒能釋懷。
為什么,那雙眼眸,一顰一笑猶如商場站在他們對立面的祝朝燃。
難道…首領…
立刻收拾完現(xiàn)場,赫連飛速跑著,他要問清楚,首領是不是為了領隊,搞成了這副模樣…
沒有回房間的梵玖言,只是慢慢踱步走到了S學院那粉紅色店牌的甜品店。
上面還閃爍著LED燈,粉色的燈纏繞出英文“Sweet time”,扯了扯嘴角,梵玖言走了進去。
剛出烤箱的蛋撻,香噴噴的,還記得上次他打碎了一盤她剛買的蛋撻。
就是這個味道,酥脆的外皮烤得有些焦,蛋液軟軟的,還有焦糖樣子的斑點。
打包了兩盒,他又慢慢走著,有些來的早的學生已經(jīng)到了S學院。
應該馬上快考試了吧,不然他們怎么如此積極。
那個溫而爾雅的家伙,竟然早早的在樹蔭下看書了。
主要是看書,順帶問一下梵玖言要不要一起吃早飯。
梵玖言拿出了一盒蛋撻,將盒子遞給安秋跡。
安秋跡遲疑了一下,還是接過來。
他收起書本,鼻梁架著眼鏡,不仔細看確實像個書生。
“不去吃早飯,吃這種甜品這可不是好習慣。”
聽安秋跡這樣說,梵玖言挑了挑眉,繞過他,向U院走去了。
“真不吃早飯?”他對著背影問,有些疑惑。
“不餓,吃不下。”
梵玖言回了一句,他眼眸難掩的憂郁。
確實不餓了吶…
甜品嗎…習不習慣的,他不了解什么是好習慣,但是不吃點甜的,他怕自己太苦澀了。
剛睡醒的祈金蒔,換好衣服,剛打開門,就看到門外的赫連。
“……”赫連沒有說話。
“你是找梵玖言嗎…”祈金蒔看著他臉上不自然的表情,試探性地問了問。
還沒點頭,赫連聽到身后的腳步聲,他馬上行禮。
“赫連,你不應該找我。有什么事到時候反饋給領隊吧。”
梵玖言的話言外之意就是,有疑惑和不解憋到肚子里,別詢問,別好奇,別多想。
尤其在祈金蒔面前,他更不會向他解答疑惑。
赫連低了低頭,思忖片刻還是退下了。
沒有在意赫連,梵玖言眼眸里全是這個睡眼惺忪的女孩。
晃了晃手里的袋子,他溫柔笑著。
“蛋撻,賠給你的。”
聽他這么說,祈金蒔看了看盒子,想起之前,他打碎了一盤蛋撻,沒想到過去這么多天,他還記得啊。
“好。”她笑了,接過來。
打開盒子,拉過椅子,他們兩個面對面坐著,她看著蛋撻,他看著她。
梵玖言看她也是很喜歡吃甜的,尤其獨愛蛋撻的樣子。
“為什么你也喜歡吃蛋撻?”他問了一句,接過來一個蛋撻。
“可能,是因為你比較喜歡吧,然而我并不討厭。”
祈金蒔咬了一口蛋撻,香酥的皮,甜軟的內芯,真是又香又甜,盡管她之前早飯從來不吃甜的。
可是這個家伙…
真是打破了她一直以來的習慣和準則啊。
梵玖言抿了抿嘴,他也輕輕咬了一口蛋撻。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就巴不得買蛋撻吃。
可是,每一次賣蛋撻的店鋪就在眼前,他也從來沒有買過一次,越是沒買過,越是想吃。
大概,一種食物,它之所以讓你唇齒留香、欲罷不能,是因為和你一同品嘗食用的伴侶吧。
梵玖言突然想到這句話,他側頭看著她的吃相,笑了。
每一件事也是這樣,沒有她的陪伴,好像怎么做都是錯的。
生命也是如此,沒有她,怎么活都是孤獨和沒意義的硬渡。
“你不餓嗎?”
祈金蒔看他只是咬了一口酥脆的外皮,幾乎咀嚼都緩慢的很。
梵玖言感受著那惡心的飽腹感,他很害怕…
怕她知道,昨天的事情…
但也怕她不知道,因為他不想瞞,不想藏,不想欺蒙…
“我…”梵玖言動了動唇。
“怎么了?”祈金蒔擦了擦手,還撫了一下他的頭發(fā),“有心事嗎?”
梵玖言猶豫了一會,他抬起頭笑了笑,“和吸血鬼在一起,會害怕么?”
沒想到他這樣猶豫,就是為了問這個,祈金蒔不由得無奈地咧了咧嘴。
“怕又如何,還是在一起了不是么…”
拉起她的手,梵玖言垂眸看著她,看了許久,半晌才動了動唇。
“不要害怕我…”他說。
而祈金蒔以為是句玩笑了,絲毫沒有留意到他眼睛中壓抑著的情緒,她笑著,“為何怕你?”
“不是,我怎么就怕你了…難道你覺得我和別人一樣都害怕你嗎!喂…好歹一上來還想殺了你呢小首領!”
梵玖言摸了摸她的頭發(fā)。
看著她對自己笑著,那樣明媚,像是映射進來那抹陽光似的…
“嗯。”不害怕,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