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陽市戰場,一支隊伍正處在絕境,身邊碧眼環伺,人數雖然相近,但他們彈藥用盡,而且沒有糧食果腹了,倒是對面有些多日未注射穩定劑的碧眼已然進入了失控狀態,士氣更盛。
宿陽行動隊隊員程燁現在擔任著臨時隊長,之前他們的隊長戰死三日了,實際上這已經是第三位戰死的隊長了。
本來阻撓宿陽行動隊馳援的碧眼不是主力,人數也不算多,但卻萬萬沒想到這次應邀參加馮俊霖軍隊的新人里有一位子能力者,一個看起來像長臂猿的碧眼,子能力頗類似于去年被青染先生擊殺的獅子人齊玏。
程燁覺得不出意外的話,他即將成為第四位戰死的隊長。
于是根據墨菲定律,意外出現了。
一個穿著僧袍的黃髯大光頭不知從哪里飛馳而出走到碧眼陣前,另一位穿著肉色面包服的女生站在那僧人20米開外。
那女生頭上戴著白色的毛線帽,粉色的耳包把耳朵包住,脖子還裹著圍巾,看起來很暖和的樣子。但實際上位于偏南方的宿陽市二月份還沒有冷到要包裹的這么嚴實。
一個穿著黑色夾克和很薄工裝褲的女人拍了拍程燁的肩膀,雖然女子的妝不濃,但香水味對于多年單身狗的程燁來說還是刺鼻得很。
而且畢竟是冬天,這女子穿得未免太單薄了,和陣前那位女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希爾金斯把身后的背包打開,自己拿了一袋番茄味的薯片,向程燁眨巴了眨巴眼睛說:“叫你們的人過來拿東西吃,里面也有水,不過番茄味的給我留著,我和晴妞兒愛吃;還有哦,黃瓜味的一定要吃完,一包別剩。”
程燁有些不解,拱手說道:“謝謝大姐,不過我們在打仗,這些吃的還是等我們打贏再說吧。”
希爾金斯指了指前面的頓號和宿雨晴說道:“那倆家伙很厲害,殺顏團你應該聽過吧。”
程燁一聽心里暖了不少,殺顏團的名號在南方很響,幾乎和殺伐果決的焚火盟齊名,而且聽說著殺顏團三人成團,從來不留名也不張揚,默默幫著各地人斬殺碧眼,更像江湖游俠的作風。
而且焚火盟的勢力遍及全東冀,但真正的主力還是在北方做事,因此這個殺顏團在南方人心中的分量更足些。
程燁招呼隊員過來吃薯片,自己趕緊也打開了一瓶水往嘴里灌,喝完打了個嗝,看到希爾金斯對他招了招手,受人恩惠的程燁屁顛屁顛地走過去,沒想到希爾蹦蹦蹦連彈他三個腦瓜蹦,彈得程燁一臉懵逼。
希爾也學著程燁的表情一臉懵逼地看著他:“呦,貴人多忘事呀!剛才叫誰大姐呢?”
程燁忙假模假式地扇了自己兩個耳光說:“對不起,那您幾歲呀?你看看我也是,今年都25了,還沒眼力見兒的管您叫大姐。”
希爾咬了咬牙,強壓心頭怒火,看著眼前這個不會說話的蠢貨,要是放在幾年前,她早就把這種貨色一刀劈了。
可惜呀,可惜姐姐現在脾氣好了。
戰場上,裹得嚴嚴實實的宿雨晴似乎很糾結。
宿雨晴沖著頓號喊道:“用哪招?”
頓號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宿雨晴吼道:“自己想!”
宿雨晴撓了撓頭,手上不做動作,還是繼續看著頓號,等待他先出招。
頓號雙手向后,腳下步伐加速,向碧眼陣營里沖鋒而去,喊道:“撼山掌。”
宿雨晴點了點頭回復:“收到!”
說完和頓號一樣,雙手向后,加速沖向碧眼陣營。
兩人同時將身后的雙臂舉過頭頂,運氣向地面拍去,很多碧眼被地面的波動震的離開地面幾米高。
頓號食指,中指,無名指泛上金光,這是無心寺絕學之一的淬金指,對著每一個落下來的碧眼輕輕一點,他們小腹處便形成一個個瓶蓋大小的窟窿。
宿雨晴那邊有些不同,掏出腰際的兩把銀剎,一頓亂揮亂砍,究竟殺沒殺死根本不查看,向天上繼續拋著兩把帶血的刀前行,還像耍雜技的小丑一樣,兩把刀在左右手來回交換,而且每次接在手上都是刀背,花把式玩得甚是嫻熟。
要說希爾最后剩下的這兩把銀剎,每次宿雨晴打架的時候都要管她借,借得她煩,最后干脆把刀子送給她了,現在使得也是爐火純青。
這組碧眼人數本就不多,剩余的碧眼們向同一個方向靠攏,那里有一個雙臂比身體還長的怪人,雙手彎曲在一起形成一個圓環佝僂著身形站在一塊巨石旁邊。
怪人瞇了瞇眼睛,看著囂張的老和尚和女人,有些惱怒,他往嘴里塞了一根香蕉,極速向宿雨晴沖去。
宿雨晴正打理著頭發和衣服上剛剛粘的灰,沒注意前方來敵,那長臂猿臂展極長,一只手拽過宿雨晴傳到另一只手上,再把她向那塊巨石扔去。
宿雨晴吸了一口氣,在空中輾轉身形,用一把銀剎劃在石頭上,順勢借力,像個皮球一般沖向長臂猿,靈巧避開長臂怪人雙手抱合的襲擊,鉆入那怪人懷中,對方還沒來得及絞殺,宿雨晴便一刀向上挑,一刀向下劃,在那長臂猿身上上寫了個“乂”字。
鮮血從長臂猿皮毛和皮膚相間的前胸處噴涌而出,但他依舊忍著疼痛做出反擊,長長的手臂揮向宿雨晴,爪子伸開,牟足力氣向她撓去。
宿雨晴腳下馭起佛家蒼雷步,身法靈動,躲開了對方的致命一抓,但右耳的耳包帶還是被劃了一道,右邊毛絨絨的大耳包掉在地上。
宿雨晴撅了撅嘴,有些不高興,喃喃道:“真煩,要凍耳朵了。”
說完跳起來向前縱躍,將兩把刀的刀尖匯聚在一點,劈到了長鼻猿抱拳的雙手上,宿雨晴力氣比不上長臂猿碧眼,這樣硬拼蠻勁她自然不是對手,于是笑了笑,將右手那把銀剎舉到空中,左手卻突然松開,從長臂猿雙手縫隙間滑到地上。
長臂猿正納著悶呢,宿雨晴卻像個離弦的箭一般來到長臂猿喉嚨處,手中剩的那把銀剎在對方喉間一砍,血呲在了宿雨晴白嫩的臉上,她來不及心疼自己的臉蛋,只得立即下蹲以防對方回收的雙臂打到自己的后腦勺。
長臂猿雙手捂住喉嚨上的傷口,宿雨晴則是抓準機會,提膝沖擊對方的小腹,長臂猿由于疼痛彎了彎腰,宿雨晴又是一個掃腿踢在長臂猿的面門,把他踢出好幾個身位。
宿雨晴回到原地拿起另一把銀剎,對著希爾金斯驕傲帥氣地打了個響指,卻看到希爾金斯長大嘴巴指著后方。
沒想到這長臂猿生命力確實頑強,又起身過來沖向宿雨晴,雙手緊緊環住她,身體發力,似乎是想要把宿雨晴擠壓而死。
一旁的程燁看著剛剛大顯神威的女神身陷困境,腦中卻有一絲奇怪的念頭閃過。
難不成這就是懷中抱妹殺?
宿雨晴有些喘不過來氣,長臂猿力氣極大,她也掙脫不開。
實際上希爾金斯教過她一些縮骨的法門,但宿雨晴學的功夫太多太雜了,現在心中又著急,一時忘了自己還會縮骨功夫了。
一聲大喊從一旁傳來:“老禿驢,還不動手,你死了?”
頓號掏了掏耳朵,看著那邊像個潑婦一樣的希爾金斯,收拾完最后一個碧眼,腳下馭起蒼雷步像那長臂猿沖去,右手抓住長臂猿的后頸,向上一提,把他從宿雨晴身上挪開。
然后拎著長臂猿做起了中學體育課準備動作中的肩繞環,幾個周期之后向前一扔,將長臂猿撞在巨石上,長臂猿這時才看到自己的手下都已經被頓號斬殺殆盡了。
他眼中有些不甘,但更多的還是恐懼,他聽說過滂沱山匪首韓崢被焚火盟殺死的事情,這是普通人殺死子能力者的第一例,難不成自己馬上就要成為第二例?
他還是不甘心,畢竟像他這樣的子能力者可是碧眼中十萬里挑一乃至百萬里挑一的狠角兒,于是他繼續沖向頓號,頓號不再是手指泛上金光了,而是整只手都染上了金色。
若是無心寺前任住持闊庭大師還活著,肯定不會再糾結要把住持之位傳給哪個弟子了。畢竟這佛家金光掌已經好幾個世紀沒有佛門子弟能用出來了。
頓號的金光掌向長臂猿的面門揮去,無數顆牙齒混著鮮血從長臂猿的口中吐出來,再次張嘴想要說話時,居然只剩下了一顆門牙。
頓號聽不清長臂猿在說什么,事實上他也不想聽清,只是走過去摸了摸長臂猿的腦袋。
佛光撫頂,這是頓號極喜歡的一種殺人方法,很有儀式感。
鮮血和腦漿從長臂猿的腦袋上迸裂開來,頓號拿出濕巾擦了擦手,頓號沒什么成就感,即使他和宿雨晴聯手成為了新田直哉之后第二位創造人類戰勝子能力者的歷史之人。
他默默對著剛剛死在他手上的一具具碧眼尸體念著不太規矩,缺言少語的佛經,念罷,向希爾金斯她們的方向走去。
希爾還在吃著薯片,頓號走過來抱怨道:“你這賊婆娘,真不知道我們這殺顏團帶著你到底有啥用,一天天不是吃就是看熱鬧。”
希爾回嗆他說:“我可是晴妞兒傳道受業的恩師,雖然她今天把我的縮骨功忘了我很傷心,但你也看見,沒有我的刀法,她怎么可能壓制得了那只臭猴子。”
頓號不情愿地點點頭,在希爾的背包中尋著什么,眉目中有些不開心地問道:“黃瓜味的薯片呢?我不是叫你給我留一些嗎?”
希爾故作無辜地說:“我跟他們說了,這幫小子跟餓狼似的,可能沒注意就拿走了吧。”
程燁剛想辯解什么,卻看到希爾對他使了個耍狠的眼神,只好把話咽在肚子里。
宿雨晴走過來問道:“接下來去哪里?”
頓號摸著黃髯思索了片刻跟程燁說:“給我們找輛車,我們要趕去瀚海。既然青染先生已經宣布了要對馮俊霖進行反攻,我們過去總是能幫上些忙的。”
希爾趁著往嘴里送薯片的契機偷偷笑了一下,頓號的決定明顯是極順她意的,嘴上卻還是說:“別呀,瀚海那么遠,我可不想去。”
頓號哈哈大笑道:“你真不想去?我可不相信你不想見青染先生。”
希爾推搡了一下頓號,又聽到身旁宿雨晴也笑出了聲,惡狠狠地瞪了瞪她。
雖然希爾金斯從未對他們倆說過自己喜歡薛子寧的事,但頓號和宿雨晴也不是傻子,每次青染講話的時候,希爾就拿著手機在那里癡癡地看,到底是何心思自然也就猜了個大概了。
頓號不太喜歡八卦于這些情情愛愛,看了看宿雨晴說道:“宿丫頭,我得跟你談談,你看看你今天兩次被對手占得先機,都是太大意了,完全是可以避免的。”
眼看頓號馬上要口若懸河,宿雨晴忙插嘴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下次肯定不會再犯了!嘿嘿。”
頓號搖了搖頭,宿雨晴這孩子著實散漫不上進,卻又無奈真的是個武學奇才,他很多時候也不好說什么。
在他看來,宿雨晴真的把心思放在正道上,就算比上不水榭洞天的于景言,也能追上個五六分的英姿吧。
道門這一代終究還是走在佛門之前了,頓號雖有些遺憾,但心中更多的是欽佩,這次他去瀚海,也是極希望能見見這位年輕掌門。
這時候程燁把車送了過來,對殺顏團的幾位抱臂稱謝說道:“幾位先走一步,我們宿陽的援軍整頓幾日后也會前往瀚海。”
頓號拍了拍車,看著兩個女孩兒,嘿嘿笑道:“老衲一直全身心浸潤無心寺武學,不會開車。”
希爾拍了拍平坦的小腹說道:“哎呀,我困了。”然后打開車門躺在后座上。
宿雨晴有些無奈,只好坐上主駕駛系上安全帶。不過她也習慣了,這兩位可以說是她師父的祖宗永遠都會把臟活累活扔給她干。
好像是我收留他們倆的吧?怎么現在我跟個老媽子似的?
宿雨晴開著車,不免有些抱怨。
頓號坐在副駕駛呼呼大睡,聽著有些愜意。
希爾金斯躺著裝睡,想到馬上能見到薛子寧,心里有些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