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恩華德本以為一切順利。

今天并沒見到碧爾娜.布蘭出現，不過她也沒什么另外的事情補充，只不過奇怪的是，在昨天自己收到一封她送來的信件，上面詳盡地寫著有關這次選王和屠殺的計劃。

信上并沒有碧爾娜的署名和油封，不過還能是誰呢？這個計劃只有我們二人知道。

今夜是布蘭王葬禮后的守靈夜，三個維爾卡人也已經被他放行進了凱爾卓，就在宴會即將開始之前，一個突發的壞消息降臨了。

他顧不上背著雙手以展示長者的儀態，快步穿過大廳來到后廚，目光掃視了一圈，緊接著鎖定在廚師長身上。

“哈倫！”亞恩華德壓抑著聲音中的慌亂，“你過來一下。”

廚師長擦擦雙手，面無表情地走了過來，“總管?！?

“為什么換酒了？”他顧不上控制自己有些急切的表情，“我給你的蜂蜜酒呢？為什么不送上桌，現在桌子上的那是什么東西？”

哈倫的表情看上去不太對勁，他平靜地一個一個回答著自己的問題：“哈爾瑪先生吩咐我給宴會上換的酒，總管?！彼Z氣十分木然，“您的蜂蜜酒現在都在貨倉中碼好的的木桶里，總管?！彼麛傞_雙手，“現在桌子上的酒是印達領主給大家的新飲品，柏柏莖果實釀造而成，到目前為止大家都很喜歡喝，總管?！?

“……哈倫？”他怎么了？

正當亞恩華德想要吩咐他趕緊將倉中的蜂蜜酒上桌時，哈倫卻突然問道：“總管，您認識塔里昂嗎，我的弟弟？”

“呃……這，我記得當時你們兩個還小……”管家不知道怎么回答。

“那您不知道他現在的樣貌，先生，”哈倫的眼淚突然流出來，“他沒能回來，塔里昂，他死在那片該死的大陸上了。”

亞恩華德沒反應過來，他回想起之前看見凱里希祭司帶著兩個侍從返航歸來，是有兩個人沒錯，但那又是怎么回事？

“人死不能復生，哈倫，”管家有點著急，就算廚師長的弟弟已經死了，但是自己的計劃更容不得耽擱，“這樣的話，我們應該用美酒來祭奠他。”

“聽說他死在了尼弗迦德人的手里?！惫惖穆曇艉茌p，但是充滿了殺意，“我的意思很清楚，我希望哈爾瑪.奎特成為群島的國王，只有這樣，那些黑甲的雜種才會更早完蛋。”

“所以……”亞恩華德感覺有點不妙。

“所以我將聽從他的指示，從現在開始，總管。宴會的飲食終究還是我來負責的，不過是一種飲品的安排，您不用這樣擔心，哈爾瑪吩咐的酒讓大家都很喜歡，這就夠了?！睆N師長擦擦眼淚，向老管家點點頭，便轉身走回案臺，拿起菜刀繼續工作了。

非常清楚的是，斯凡瑞吉和哈爾瑪不可能同時坐上王座。但亞恩華德知道自己沒辦法逼迫他，目前再去找新的藥粉已經不現實，那么現在只剩下兩種方法了。

第一種是自己前往貨倉，拿一桶蜂蜜酒出來單獨給那三個維爾卡人倒上。但這樣的話，太容易露出破綻，只要被一兩個人看見，那么自己就難逃嫌疑。

第二種就是再忍一忍，守靈宴會結束之后，明天還有一個候選者宣言儀式，那時再給在場的所有人換上蜂蜜酒，這樣也不會出問題，管家默默點了點頭。

剛好，那時候的人會更加齊全，而今天哈爾瑪并不在場。

他將自己的安排給哈倫大概說了一下，廚師長同意了。

他回到燈火通明的大廳，這里人頭攢動，觥籌交錯，老相識和新朋友們在這里推杯換盞，大聲交談。

那么今晚……將會是風平浪靜的一晚了……

阿藍盧戈和斯皮拉.印達正在酒桌上笑著交談，而他們兩人的父親卻又一次差點因為言語沖突而動起手來——“瘋子”總會是最先惹怒多納的那一個。

不知怎的，他自己今天看著印達族長也有些不順眼了。

賓客幾乎已經全部入座了，那么自己也不需要進行迎賓介紹工作了，哦不，他還有一個任務，是克拉茨.奎特交給他的——讓那個白頭發的獵魔人和女術士葉奈法在凱爾卓的會客室會面。

這兩個怪胎，亞恩華德平時一個都不想遇見，這次還要同時見到兩個？

“我很想念你的坦率，不過今天我們找克拉茨有事，一定要保持神志清醒才行，杰洛特。”

那邊有對話聲傳來，管家看了過去。

“我不會喝酒的。身邊有佳人相伴時，為什么還要喝到神志不清呢？”

“你打算整晚都對我這樣甜言蜜語？”

唉，他嘆了口氣，擺出迎賓的儀態，向那一對男女走去。還是盡快把它們甩給克拉茨，這是亞恩華德看來最正確的事。

“葉奈法女士。先生?！?

“亞恩華德，你好。這位是利維亞的杰洛特?！?

老管家微微低頭，“很榮幸見到您。”

“也很高興見到你，”這家伙比看上去有禮貌些，“今天來的人可真多。”

“大多都是來和國王告別的，順便看看有哪些人要爭奪王位，”亞恩華德不卑不亢地回道，“對了，克拉茨族長找二位……”

“杰洛特！”

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管家抬起頭，看見那個“塔里昂”走了過來，熟絡地跟獵魔人打著招呼，他那個暗金色的古怪瞳孔看了一眼自己，里面好像有一點轉瞬即逝的嘲弄。

果然怪胎和怪胎走的近，他心想。

“你好，初次見面，溫格堡的葉奈法女士?！?

“我聽杰洛特提起過你，迪爾?！?

“里爾，女士。”

“抱歉，里爾。聽說你會卜夢術？”

“是的，久聞小姐人美心善，此次相見，便是不虛此行了?！?

哼，油嘴滑舌的小子，亞恩華德心想著，卻突然發覺，自己已經失去了談話中的位置。他只能尷尬地站在那里，嘴張也不是，不張也不是。

獵魔人似乎注意到了自己的窘況，“我們要找克拉茨族長，他在哪里等我們？”

亞恩華德開口道：“奎特族長給您安排了位置，您可以在我們的大廳先行就坐?！?

那里爾卻突然插話道：“亞恩華德總管，今天來參加宴會的都是哪些人啊，您能不能給我們這些外鄉人介紹介紹?。俊?

他感覺嗓子眼被噎了一下，深呼吸了幾下后，緩聲對杰洛特和葉奈法介紹道：“先生，女士。這次基本確定參加競選的主要有奎特家族的哈爾瑪和……凱瑞絲、圖爾賽克家族的斯凡瑞吉、德拉蒙家族的阿藍盧戈、印達斯費爾島的斯皮拉，布洛克伐和迪門家族此次沒有合適的競選者。”

“不是吧，”那小子的語氣里帶著點挑釁，“我記得迪門家族是有一位年輕人的。”

哈布約恩死了，管家也是今天才得到消息。聽說死狀凄慘，莫非……他一直沒往那個方向去想。

那里爾卻是沒有繼續他的話題，而是看向了在座的賓客，“那邊那幾位，是哪個家族的部族勇士??？”

他朝年輕人目光的方向看去，那三個嗜血之徒坐在桌邊，正抓著肉吃，用看獵物的目光盯著周圍的人。

“他們……是布洛克伐家族的部族勇士。”那個犯病的烏達瑞克今天并未到場。

“是嗎？”里爾笑了笑，笑得他有些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