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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送走宋葵后鐘大河的代駕也到了,代駕準備拉他回住處,車行不久鐘大河的手機突然響了,是媽媽打來的,他這才想起今天他爸爸要來醫院復查,都怪出了這檔子糟心事讓他忘了這件事,媽媽說他們已經上大巴車了,他趕緊叫代駕調頭前往汽車站,農村大巴到站后鐘大河接到了父母,她母親一手提著東西一手攙扶著父親下了車,鐘安國氣色恢復了不少,但病態依舊,身體依然消瘦,隨后他把父母接上車叫代駕往醫院開去。

到醫院后在陪鐘安國做檢查時媽媽孫玲蘭關愛地說他怎么喝這么多酒,鐘大河回是工作應酬糊弄了過去,孫玲蘭又問起兒子工作生活情況,鐘大河只能說一切如常,別說與顧穎真分手了,他連換工作都沒敢跟父母提,母親說她給顧穎真帶了些紅棗,她放在后備箱了讓他別忘了拿,鐘大河心中泛起陣陣酸楚,他辜負了父母,到頭來也辜負了自己,稀爛人生,一敗涂地,孫玲蘭從兒子躲閃的眼神中讀到了什么,“你和真真是不是鬧什么矛盾了?”

“沒有的,媽?!辩姶蠛踊氐?。

“等你爸檢查完,你叫真真出來,咱們一家吃個飯,上次一起吃飯都是多久以前了?!睂O玲蘭接著小聲在鐘大河耳邊說這也是他爸的意思。

“不是媽,那個……真真忙工作,可能沒時間?!?

一旁的鐘安國做完了胃鏡,他難受了干咳了幾聲,鐘大河和孫玲蘭趕緊靠近關照起他,鐘安國緩和了過來,他和母親的對話鐘安國全聽在了耳里,離開檢查室第一件事就是指責起鐘大河來,說今天又不是周末,他們白天有什么事,他和顧穎真就是聯合起來誆騙他們當父母的,不結婚也不生孩子,鐘安國忿忿地表態今天他們一家人就是要吃個飯,把父母的心愿都帶到咯,他們這樣老是拖著成何體統!

鐘大河支吾著答應了鐘安國,他不想惹父親當場震怒,還是等做完檢查再看吧!到時能搪塞過去就搪塞過去,不能只好如實相告了。

做完檢查父母要見未來兒媳婦的心更堅決了,他們準備吃了飯再回來拿報告,快要出醫院時鐘大河眼見無法再隱瞞了,只得坦白已與顧穎真分手的事實,這引得鐘安國暴跳如雷,要是他身體安好非要使勁揍這個不肖子不可,如今只能用言語表達心中的激憤了,他越罵越激動,氣血翻涌,本來身子骨就不好,這一下喘不過氣來,整個人向后一仰昏厥了過去,好在鐘大河即使抱住了父親沒讓他摔倒,好在是在醫院大廳,在醫護人員的幫助下很快把鐘安國送去了急診室,鐘大河站在病房外雙手掩面,心中悲恨交替,只祈求爸爸千萬別出什么事,一旁的孫玲蘭擔心丈夫不是,指責兒子不是,只能揪著心緘默著。

經診斷鐘安國是患了急性腦梗,需要馬上進行溶栓治療,護士出來找到鐘大河簽手術知情同意書,并讓他往繳費卡里轉足夠的錢,護士還告知鐘大河一個不好的消息,在鐘安國頭顱內發現了癌變病灶,看來是胃癌的癌細胞發生了血行轉移。聽完這個消息鐘大河母子欲哭無淚,悲愴難言,鐘大河忍住悲痛,安慰哀嚎的母親,生活還要繼續,等母親緩過來了些鐘大河就前往繳款處,他身上哪還剩多少錢,正在他一籌莫展的前往自助繳費機時,他想起了中午宋葵轉給他的兩萬塊,想來他也無人可求,父親后續治療非要花很大一筆錢,除了答應宋葵的邀請也別無他法了,他確認收款,并給她發了兩個字——感謝。

在醫生的全力搶救下鐘安國恢復了意識,他又一次在醫院住下以進行后續化療,鐘大河和醫生商量向鐘安國瞞下了癌細胞轉移的事實,只求父親能快樂無憂的過完剩下的每一天。

處理完醫院的事情后,鐘大河來到了宋葵位于陸市高級購物商場內的婚戀公司,公司布置溫馨且有格調,裝潢透露著一種宮廷的奢華感,似乎主要是針對女性客戶而設計,大廳裝修的是茶話室的風格,一個紅娘正對著一位三十歲女性翻弄平板細致介紹著什么,她們旁邊沙發上正慵懶的躺著一黑一白兩只布偶貓,女客戶不時逗弄其中一只,看鐘大河到來,一個打扮妖艷的男招待員嗲聲嗲氣歡迎了他并熱情詢問他此行目的,得到答案后趕緊把他領到宋葵辦公室門口,幫他敲門請示宋葵,看到鐘大河光臨,宋葵趕忙起身把他迎到沙發上坐下,并給他到了杯幽香濃郁的現煮咖啡,既然鐘大河已經同意加入葵音婚戀公司,宋葵所言也不再有所顧忌,鐘大河已經猜到了來她公司既是做飯托一類的工作,誘導有婚戀需要的女顧客交會員費,他這類的工作自然也有專有名詞即婚托,只是該怎么做鐘大河還一知半解,宋葵和他在辦公室類暢談半晌就帶他去了另一個地方。

在車上宋葵向鐘大河介紹了公司的大體概況,葵音婚戀有線上線下兩個平臺,線上婚戀交友網站有近百萬客戶,網站賬號可以免費注冊,每天有免費有限次數和人聊天,想獲取更多更優質的異性資源則需要交費,線上只是為公司提供客源而已,獲得的利益并不多,公司主要的收入來源于線下,客服會篩選出優質的客戶聯系他們,只要他們交高昂的費用公司就能為他們找到心儀的對象,人們心儀的對象是普適的,即——長相出眾,條件優越,但似乎滿足條件的高富帥、白富美們并不缺對象,那葵音婚戀就給客戶打造出虛構的高富帥,白富美,讓客戶樂意掏更多錢找更優質的對象,現在他們要去的就是容納“優質對象”的地方。

宋葵的車在城市中穿梭了二十分鐘,最后停在一處中檔小區公寓樓下,鐘大河跟著宋葵上了樓,接著宋葵推開了一道房門,鐘大河只見這套一百多平的采光極好的住房被改造成了辦公屋,客廳就是會議室,一個四十歲左右長發及腰穿著制服很有涵養的老師正手持教棍指著一面被投影的墻壁講解著交際禮儀,看到宋葵進來所有人都轉過頭看著他倆,鐘大河只見底下聽課的學生一個個衣冠楚楚,打扮講究,每個人也各有特色,有的長發有的短寸,有的打耳釘有的戴眼鏡,有的修眉有的蓄胡,有的壯實有的清秀……反正是女人喜歡什么類型的男人這里都能找到對照,鐘大河一時看懵了,隨之自閉起來,和他們相比自己變得如此不堪,宋葵叫那位老師繼續上課,她則把鐘大河領進一間臥室改造成的化妝間,里面坐著一位年輕女化妝師,宋葵給那位化妝師講述了怎么修飾鐘大河的想法,就一句話,比對一個人就行,那個人叫孔遠,化妝師一邊給鐘大河修眉一邊給他說起孔遠的往事,原來孔遠曾經也是這里的一員,他的真實身份是個初中語文老師,不過他在客戶面前的身份是藝術家,主業是作家,但可以是畫家,可以是音樂家,反正都要有才且多金,孔遠在公司只是兼職,當他考上了外地名牌大學研究生就不干了,公司里雖然喬裝各類成功人士的人都有,但最缺的還是肚子里有墨水的知識分子,畢竟這最不易假裝,很容易露餡,鐘大河的及時出現可以說是填補了公司的空缺。

鐘大河書呆氣有了,但他就如剛采的玉石一般,對女生根本沒什么吸引力,他需要細致打磨一下,使他的內在換一個更完美的方式具象出來,使圓潤的表象一下擄獲女人的芳心,透亮的質地更是讓女人愛不釋手。

宋葵要求鐘大河以后別留短發了,修長蜷曲的頭發能更顯“藝術家”的氣質,現在的他只好戴上一頂假發,化妝師幫鐘大河修完眉,撲了粉,然后宋葵叫她取來一副金絲眼鏡,宋葵給鐘大河戴上后又給他梳理了額頭前的假劉海,“有那種感覺了嚯!”宋葵和化妝師拍手稱慶,接著宋葵叫鐘大河深情朗誦一首情詩給他們聽聽,鐘大河思索片刻,毫無感情的念起詩來:“昨夜星辰昨夜風,畫樓西畔桂堂東。

身無彩風雙——”

宋葵不及他念完趕緊叫他打住,“深情!深情懂嗎弟弟!”宋葵叫他語速放慢些,每個字都要抑揚頓挫,鐘大河又念起來: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

兩情——

“打住!打住!”宋葵又不滿的叫停,“弟弟,你有喜歡的人嗎?或者說喜歡過人,你就把我想象成她,好嗎?你就想如何能打動她!來,再來一次!”

鐘大河看了眼宋葵,宋葵正懇切的等待著他,“我……”他羞赧的低下了頭,“抬頭看著我弟弟,以后你面對的每一個人女人,都要把她想象成心中的那個她對待,記住了嗎?”

鐘大河閉上眼點了點頭,他腦海中浮現起了在咖啡廳遇見艾昕那一天,她動人的面容,接著他看著宋葵的眼眸失焦了,只聽他喃喃道:我等候你。

我望著戶外的昏黃

如同望著將來,

我的心震盲了我的聽。

你怎還不來?希望

在每一秒鐘上允許開花。

我守候著你的步履,

你的笑語,你的臉,

你的柔軟的發絲,

守候著你的一切;

“Oh~my man!我的心撲通,撲通,撲通……”宋葵捂著胸口笑著對化妝師道,并對鐘大河豎起大拇指,讓他一定要記住剛才的感覺。

接著宋葵又帶著鐘大河參觀另一個房間,這個房間擺滿掛著名貴衣服的衣架,一面墻列了一個三層柜子,上層裝著皮帶中層擺著名表下層塞滿皮夾,每一件都是奢侈品,鐘大河拿起一塊市值十幾萬的機械表仔細觀摩著,“喜歡嗎?”鐘大河不知怎么回答。

“喜歡就送給你,你能看出真假嗎?”

鐘大河搖搖頭,“這是真的嗎葵姐?”

“當然……”宋葵卡殼了一下,“是假的啦!”

“那這些全是假的嗎?”鐘大河環著屋子指了半圈驚詫道。

“假的有,真的有,真真假假,品質沒什么區別?!彼慰麘蛑o道,接著她給鐘大河挑了一套合適的西裝讓他換上,又領著鐘大河去了另一個房間,這個房間就不那么整潔了,里面羅列了各式機器,打印機,照相機,刻錄機,甚至配鑰匙機應有盡有,一個不修邊幅的中年大叔正悠哉地躺在椅子上玩手游,看到榮葵進來也無動于衷,宋葵向鐘大河介紹這位大叔手藝高超,技多不壓身,什么東西他都能偽造出來,宋葵要大叔給鐘大河造一張全國最好的中文系的畢業證書,大叔這才放下手機,先給他拍了大頭照,洗刷出來后給他貼在證書上蓋上鋼印和公章,并模仿了校長筆記簽上名字,一套下來手到擒來,偽造的證書也如此逼真,鐘大河不得不感嘆大叔真是個神人。

逛完各個房間后禮儀老師也下課了,男人們三五個聚在一塊裝腔作勢的侃著天,一個個夸夸其談,口若懸河,對答如流,要不是鐘大河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都誤以為進入了什么高級俱樂部,只聽他們如此說道:

“沿海的人力成本太高了,我在廣東的廠子準備下個月搬遷到西部去!”

“現在股市行情不好,今天我又虧了幾千萬?!?

“上個周末我去了趟香港,拍到一副張大千的大作,有時間你來我家鑒賞一下?”

“可惜我的私人飛機正在檢修中,不然這周末我想在泰國度過,那兒的碧海藍天真是叫人懷念。”

“我又新進了一批波爾多的紅酒,醇香味甘,你一定要嘗嘗?!?

……

宋葵給鐘大河解釋這是她布置的任務,只有在相互交流中才能加深印象,培養對虛擬身份的認同,這樣面對客戶時才不會露餡,今天鐘大河不必加入他們的隊伍,他需要先建立一整套葵音婚戀的客戶檔案。

接著鐘大河又被拉去拍了各式各樣的照片,有正裝照,有生活照,最重要一點就是體現他“高貴”的身份,忙碌的一天鐘大河開了豪車,吃了大餐,打了高爾夫,騎了馬,也變幻了多種身份,穿上了各式衣服甚至白大褂,等攝影師喊結束時鐘大河已累得個半死,宋葵讓他回去好好休息以迎接明天新一輪的培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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