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賦這夜并未入睡，近些日子峰中事物頗多，他又著實派了些人手前往其他十一峰，傳音石傳來的消息并不容樂觀。

這次魔修們發(fā)動進攻的動機著實奇怪。他們并沒有爭奪地盤或者是天財?shù)貙殻矝]有明顯的攻擊方向。就……就好像是只是為了顯示一下他們的存在感一樣。

片刻思量后，不知為何，周賦竟鮮少得憶起了從前，那時候師妹突然出現(xiàn)沒多久，那段可以稱作為年少輕狂的時光，那段他埋在最深處的黑暗的記憶，讓周賦無論何時都不敢放松對自己的修煉，這既是懲戒也是鞭笞。

也不大記得是多少年前的內(nèi)門弟子遴選了，他是那一年內(nèi)門弟子擂臺比試的第一名，實力比之他現(xiàn)在的徒弟薛贊還要強上一些，是拜在了他的第一任師傅鮮于良門下。

實力不俗，長相俊逸，背靠潭門這個當時十二宗門之首的大家，也實在不知天高地厚，最后落得個現(xiàn)在的下場，周賦竟也覺得活該罷。

十一師妹忽然出現(xiàn)是在擂臺比試之后，他已然拔得頭籌，正要決定師拜何處。距地面約莫半丈的空中忽然閃現(xiàn)一道刺眼的光芒，眾人皆驚奇，而籠罩在其中的便是后來排名十一的師妹了。

師妹在眾目睽睽之下，緩緩降落在擂臺上，神志未醒。然而諸位長老卻未有懷疑。皆是因為前任掌門飛升前曾留下一道密旨，若是小竹峰哪一日出現(xiàn)一名從天而降的神秘女子，現(xiàn)任掌門當收留之。

師妹比自己還要小些，約莫小個五歲罷，個頭只到自己的腰，冰雪可愛得緊。

只是師妹臉色慘白得緊，神色間冷淡得比之現(xiàn)在的自己性子還要淡漠，奇異的服裝，黑亮卻帶著些凄涼的大眼睛，他那時大概是喜歡師妹的吧。畢竟那個少年不喜歡這樣嬌小可愛的團子當妹妹的。

當然周賦并不僅僅是因為長相才喜歡帶著師妹一塊兒玩耍修煉，還因為小孩身上擁有著一股與她的年齡完全不符的滄桑、哀戚、晦澀難懂。現(xiàn)在的周賦大概明白了，他喜歡師妹的成熟是當時的他所沒有的，后來有了，卻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也許師妹的成熟也是以此為代價的吧。

有一段時間，師妹整宿整宿得睡不著，頻繁得做噩夢，半夜驚醒，眼睛下的青黑讓人心疼，問起卻一言不發(fā)。他一直陪著師妹希望能開解師妹。

“師妹，你不要害怕，師兄會在你身邊的。”

“師妹，你是做噩夢了嗎？都夢見什么了？告訴師兄，師兄幫你想辦法。”

“師妹，我們?nèi)バ≈穹宓暮笊缴贤姘桑瑤熜謳阏骒`花……”

……

后來師妹突然像是想開了般，正式開始修行之路。

也許并沒有想開，因著師妹孱弱的體質(zhì)，修煉資質(zhì)有限，師妹為了追趕上諸位師兄弟，簡直是拿命在修行，身上帶著最多的東西便是止血，舒筋，化瘀的低階丹藥，吃藥也跟在吃飯般。

那一天，周賦知道自己終該長大了，并且永遠也不會將之忘記。

師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