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許意表演的時候，已經快接近下午四點了，幾乎是壓軸的程度。

音樂緩緩奏響，一束光逐漸亮起，灑在中央的人上。許意穿著束腰的細紗長裙，頸部纖細漂亮，高揚起的頭劃出一道優雅的弧度，跳著一串連貫柔美的動作。

她并沒有穿鞋，卻更帶著一種致命的美感。光下，她白皙如玉的纖手流連，隨著腳步婉轉的動作，裙裾翻飛。

古典舞講求的便是優美靈動，剛柔并濟，最佳的便是像行云流水一般展示出來。

而此刻的許意已經全心全意地投入舞臺，用肢體去傾訴一切。舞臺是黑的，只有那束光在不斷地追逐著她。隨著越來越緊促的音樂，許意纖纖細步，腳尖劃過地面，輕盈地一躍。在夢幻的燈光里，每一次踮腳跳躍，都靈動隨性。

最后一刻，音樂停止，許意偏過頭，看向觀眾席，眉梢含笑，像是春色中的三月梨花，透出一股欲語還休的味道。

整個禮堂的燈光恢復了，她一眼就看到觀眾席里的顧聞昱，那就好像是萬分之一的概率，巧合地讓她不敢相信。

他坐的位置很靠前，她甚至看得清他的臉。禮堂的燈光下，他的五官清雋硬朗，眉眼清俊幽深，靜靜地看著她。

她很快便俯下身鞠躬謝幕，臺下的掌聲如同潮水涌動一般響起。

她臉上還掛著妝容，穿著舞蹈服，一下臺便向顧聞昱走去。

少年已經起身，站在禮堂門口。他們之間的距離并不大，但在走向他的那段路里，許意的心卻一聲一聲，急促地跳動著，將禮堂內所有的聲響隔絕了。

終于，她邁步到了顧聞昱面前。她微抬起頭，就看到顧聞昱俊挺清雋的臉，“我做到了！”

顧聞昱一低頭，就能看到許意水光瀲滟的眼睛，那長而卷翹的睫毛，尤其在畫上眼影和眼線后，顯得更為勾人。平時的她已經很美了，化完妝后更是出奇地多了一絲嫵媚的感覺。

少女每一個階段都在變化，悄無聲息，猶如雕刻出來的美玉一樣精致。

在他刻意不去關注的情況下，他的女孩已經默默長大了，清純和嫵媚這兩者已經在她身上奇妙地融在了一起。

他撇過視線，不敢多看許意，聲音有些發澀，“恩，你跳的很好看。”

許意一下子得意了起來，尾巴都要翹上天了，“我練了這么久，當然要跳的好一點，不然我不是白練了嗎。”

顧聞昱難得真情實感地夸她，她美滋滋地想。

顧聞昱早就收拾好她的衣服和鞋子了，看到許意仍然赤著腳跑來跑去，忍不住蹙了蹙好看的眉。

他半跪在地上，將鞋子放在許意面前，用手握住許意纖細的腳踝，引著她的腳套進帆布鞋里。

許意有點害羞，“我自己來就好了。”

只是這次顧聞昱的動作卻有些強勢，不容她拒絕。

“你的長裙有開叉的地方，蹲下來萬一走光了怎么辦。”他淡淡道。

說得也有道理，許意馬上就被說服了。只是，這是第一次有男孩子為她穿鞋。

她斂下眸子看他，卻只能看到顧聞昱的頭頂。此刻的她，卻不知道為什么，原本已經逐漸平緩的心跳又劇烈跳動了起來，絲毫不受主人的控制。

顧聞昱站起身，又將紙袋塞進她懷里，“先去換衣服。”

“恩恩，那我去先去洗手間啦，你不要一個人先走啊。”她小雞啄米般點點頭，向洗手間走去。

衣服換起來有點麻煩，許意在洗手間花了不少時間才出來。她走出來，便看到不遠處墻角站立著的少年。

她悄悄地走到顧聞昱背后，以為自己的小心思沒被發現，突然一下子跳到他面前，試圖嚇他。

顧聞昱的臉毫無波動，完全沒有被嚇到的樣子，只是默默地接過她手里的袋子。

她輕聲嘟囔著，“一點反應也沒有，大豬頭。”

顧聞昱的表情總是那么冷酷生硬亙古不變，她也只是逗逗顧聞昱，想看他露出其他表情。只是，這的確是一件很有挑戰性的事情。

少女的心思太難猜，顧聞昱不知道她在生什么氣，一時間有些無措，只好主動問她，問題簡單得讓人無語，“你什么時候回家？”

許意心里莫名地有點氣，瞪了他一眼，又委屈地垂下頭“你是不是嫌我煩了，不想和我待在一起？”

顧聞昱只是看到許意生氣，就慌了，他自認為已經筑起城墻的心臟，一遇到許意，便潰不成軍。

“沒有。”顧聞昱僵硬的道歉，難得吐露心跡，“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很開心。”

“是我嘴笨，只會惹你生氣。”

他察覺得到許意情緒的低落，指骨微僵，那雙手想撫摸她柔軟的頭，卻僵在半空，不敢觸碰。

顧聞昱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她就不氣了。她只是以為顧聞昱很不耐煩和自己待在一起，卻沒想到聽到了少年的真話。

終于不口是心非了，明明也有把自己當成朋友嘛，許意忍不住想。她抬起頭的時候太突然，顧聞昱的手還未來得及收回。

顧聞昱看到她眼里的詫異，手更是僵硬。正想收回時，少女卻靠近了，將頭湊在他寬大的手掌下，像小貓似的蹭了蹭。

像是在撒嬌，又像是在顧聞昱心尖上拂過一片柔軟的羽毛，酥酥麻麻的。

他聲音有點啞，“你這是干什么？”

許意已經退到原地了，不解地問，“你伸著手，不就是想摸我頭嗎？”

說完，她想到一個可怕的念頭，難道顧聞昱根本不是要摸頭？還是說她頭上有什么臟東西，顧聞昱只是想幫她取掉。

她小聲吐槽，面上有點赧然，“臭顧聞昱，真是男人心海底針。就算不是要摸頭，這樣問我，我多尷尬啊。”

她裝作什么也沒發生過的樣子，一臉風輕云淡地問他，“你接下來有沒有事情呀？”

“沒有。”顧聞昱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還是順著她的心意來。

果然，許意的眼睛亮亮的，“你陪我去拿一下手機吧，然后我們出去吃飯，可以嗎？”

表演晚會已接近尾聲，這天本來就是周五，所以他們現在離開也無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