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聞昱的手機一直是靜音，彼時他正在忙一件事，幾乎到晚上十點多才結束。打開手機便是許意的幾個未接電話，還有幾條消息。

他用最快的速度往家里趕。當他打開門的時候，看到的便是少女在沙發上安然甜睡的模樣。

柔和的燈光下，許意長而卷翹的睫毛耷拉著，像只乖巧的小兔子。顧聞昱的眉眼柔和下來，靜靜地凝視著她的面頰。

只是當他看到少女裸露出來的纖細小腿時，又皺起了眉。他從房間拿來一條毯子，蓋在她的身上。他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許意總是這樣，不懂得愛惜自己的身體。

許意仿佛是被他蓋毯子的動作吵醒了。她的睫毛顫了顫，睜開眼睛，朦朧地看到顧聞昱的身影，驚喜極了，“你回來啦！我等你好久了，你都不回我消息。”

“對不起，今天有點事情，手機靜音了。”顧聞昱向她道歉。

“沒事沒事，今天是你的生日，讓我等等又怎么了。”少女甜甜地笑了，拉著他的手腕，帶他到餐桌前。

“我沒有什么禮物送你，就自己做了一個蛋糕，只不過有點丑。”

顧聞昱看向她指向的地方。這是他見過最好看的蛋糕，也是屬于他的第一個蛋糕。他揉了揉許意的頭，心尖像是被羽毛撓了一下，“謝謝你，許意。”

見他不嫌棄，還很喜歡，許意一下子就得意了。“你喜歡就好啊，可惜這些菜都冷了。”

說完，她又補了一句，“這些菜是外賣，不是我做的。”

“我猜到了，因為你不會做飯。”少年低聲道。

“你吃飯了嗎？”他又問。

“沒有。”顧聞昱不問她還好，這下許意的饑餓感一下子就涌了上來，肚子咕嚕嚕地叫了幾聲。

顧聞昱低低地笑了，那聲音低沉好聽，撩人極了。她的臉染上了淡淡的粉，怪自己不爭氣的肚子，害她被顧聞昱嘲笑。

顧聞昱將幾道菜熱了熱，兩人這才坐到餐桌上。許意看了下手機，此時已經十一點五十了。

她也顧不上吃飯了，“你生日馬上要過去了，只有十分鐘了，快點對著蛋糕許個愿。”

她有點手忙腳亂，“哎呀，我忘記準備蠟燭了！”

“沒事。”顧聞昱安撫道。

他閉上眼睛，在心里默念：愿許意平安喜樂。

許意見他已經開始許愿了，連忙將自己的雙手交握在一起，也閉上了眼睛：希望顧聞昱可以徹底擺脫小說里的命運，從此歲歲無憂，快點過上正常的生活。

許完愿后，她用小刀將蛋糕切開，顧聞昱開始吃這賣相不佳的蛋糕。

“好吃嗎？”許意像個等待夸獎的小孩子，盯著他。

“很好吃。”今晚的顧聞昱毫不吝嗇，格外好說話。

許意的眉眼里揚上笑意，心情一下子輕快了起來。她吃了一塊蛋糕后，就不再吃了，而是轉戰那些菜。她從中午以后就沒吃過東西，此時正餓得很，再加上這家店的手藝也很好。不多時，許意就消滅了大半。

她沒想到的是，顧聞昱居然把蛋糕吃完了。

“下次我還給你做！”許意興沖沖的，拉了拉他的袖子。

“好。”

已經半夜十二點多了，許意準備回家。深夜的臨城仍然很熱鬧，并不缺拉人的出租車。

顧聞昱和許意坐在后座，許意明顯累了，忍不住打著哈欠，不自覺的將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大晚上的，并沒有堵車的情況，很快便抵達了許家門口。

顧聞昱叫醒她，語氣很溫柔，“到家了。”

許意揉了揉眼睛，意識蘇醒了，“這么快啊。”

兩人下了出租車。

許意突然湊近他，“顧聞昱，剛剛忘了和你說生日快樂了。”

她上前，輕輕抱了抱顧聞昱，很快抽身，“生日快樂。”

少女柔軟的懷抱一觸即離，顧聞昱的指骨微僵，克制著自己。

他嗓子有些干啞，“謝謝，今天我很開心。”

直到許意房間的燈光亮起，他才轉身離開。

許意在睡前，迷迷糊糊地想，要是顧聞昱能像今天一樣，一直這么溫柔地對她就好了。

很久之后，顧聞昱始終記得他十八歲的生日。這一年，他過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個生日，有他心愛的女孩陪伴。

也是這一年，他開始步入求而不得的痛苦時光，這種日益強烈的愛意幾乎貫穿了他之后的大半個人生，無法掙脫。

轉瞬學期就結束了。這個冬天很不尋常，臨城比以往幾年都早地下起了雪。除夕那晚，格外地冷。許家并不看什么晚會的節目，一家人坐在沙發上聊了一會天便散了。

許意給關系還可以的朋友都發了祝福消息。

傅文茵幾乎是秒回，“新年快樂鴨！新的一年也要好好的，比心。”

紀嘉航也很快回復，“新年快樂，但我猜你是群發吧，這么沒誠意。”

她暫時沒有回復他們，打開了和顧聞昱的聊天界面，輕輕敲下幾個字。

“新年快樂！”

她又飛快地撤回，發了一條語音過去。

顧聞昱點開語音消息，是少女清甜的聲音，清清脆脆的。好像一下子就沒有那么孤單了。

他像魔怔了似的，也學著許意，發了一條語音，“新年快樂。”

等回過神時，消息已經發出去了，明明可以撤回，他卻鬼使神差地停住了。聽到他的祝福，她會開心嗎？

許意完全沒想到能收到他的回復，馬上點開來聽。少年的聲音低沉好聽，隔著手機也很有磁性，雖然只是簡簡單單的四個字，許意卻品出了溫柔的意味。

她馬上收藏了這條語音，又噼里啪啦地打了一堆話，和顧聞昱聊最近發生的事情。顧聞昱今晚好像格外溫柔，一直耐心地回復著她。

此時，窗外的煙花升入高空，緩緩綻放，美得驚心動魄。而平時，臨城是禁止燃放煙火的，僅僅在春節期間才有機會見到這番盛景。很多人家都放起了煙火，它在空中綻放時的聲音響個不停。

許意想，今天怕是不能睡個好覺了。直到凌晨，她實在撐不住了，倦意襲來，眼睛一睜一閉，視線都有些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