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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既然霜兒你不說,那便算了吧?”季梟寒那句霜兒,幾乎讓蘇染霜羞得無地自容,她自小長大,還從未有人如此親昵旖旎的喊過她的名字,這人……這人不是端方雅正,清冷矜持么,怎么就……

季梟寒說不逼就不逼,他松開對蘇染霜的桎梏,轉(zhuǎn)身欲走。

蘇染霜知道,這人才不是那么好說話的人,連忙拉住他的衣袖,低聲說:“我就是那個住在蘇家田莊的霜兒,昨夜有賊人殺了我嬤嬤,我不得已才來蘇家調(diào)查的。”

“你覺得,殺你的人在蘇家?”季梟寒的眸子一寸寸的收緊,最后只容下一個蘇染霜。

蘇染霜不敢點頭,她只低著頭說:“當時那些人是穿著蘇家的家丁衣服去的,他們不問緣由,便殺了我家嬤嬤,我只是想來看看,蘇家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家,我嬤嬤的死是不是與他們有關。”

“那你便好好調(diào)查,但是調(diào)查結(jié)果,你要與我分享。”他雖然沒說后面的話,但是那眼神便已經(jīng)很具有威脅意義了。

蘇染霜錯愕的看向他,不知他這是何意。

季梟寒卻牛頭不對馬嘴的說了一句:“以后,我會時常上門走動。”

不知為何,蘇染霜覺得自己就好像待宰的羔羊,而季梟寒,就是那勝券在握的大灰狼。

蘇染霜有些害怕與季梟寒目光對視,慌不擇路的想要遠離他,可經(jīng)過他身邊的時候,卻不知為何,腳底打滑,直直的朝他撲過去。

季梟寒不疾不徐的伸手摟住她,卻因為承受不住兩人的力道,跌坐在椅子上,形成了季梟寒坐在椅子上,蘇染霜撲倒他的錯覺,季梟寒淡聲諷刺:“你這殺人的手法倒是獵奇。”

“抱歉。”蘇染霜嚇得推開季梟寒,想要起身,可卻再一次撲了回去。

她的女性象征磨磨蹭蹭,弄得季梟寒克制不住的心癢癢。

他一把掐住蘇染霜的腰肢,冷聲說:“你若是旁的女子,我就當你是勾引我了。”

彼時,那個會勾引人的旁人轉(zhuǎn)過回廊,正朝這邊走來。

季梟寒一把托起蘇染霜,將她立在自己旁邊椅子的后面,與她保持了距離,再坐回自己的椅子上,用手支著額頭假寐,動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行家里手。

被當成稻草人移走的蘇染霜:“……”

蘇歡歡進來,就看見季梟寒支著頭在睡覺,而蘇染霜早已收拾好自己驚濤駭浪的心情,低頭耷腦的立在那里,好似從一開始就沒移動過一般。

聽見蘇歡歡的腳步聲,季梟寒睜開眼眸,正了正衣冠,恢復了他的端方雅正。

之后直到離開,季梟寒都沒有再正眼看過蘇染霜一眼。

是夜,蘇家人聚在一起喝甜湯,蘇染霜站在蘇歡歡身后,卻見一家丁模樣的人慌不擇路的跑進來。

“胡鬧,怎么這么沒規(guī)矩。”蘇夫人呵斥。

那家丁跪在地上顫聲道:“老爺,鳳凰村田莊走水,被夷為平地了。”

聽到鳳凰村,蘇染霜涼薄的抬眸,看蘇父同蘇夫人的反應。

蘇父先是呵斥:“一處田莊而已,燒了便燒……那,那里的人呢?”之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開始慌亂。

蘇夫人倒是從頭到尾,看不出任何異狀,坐的筆直。

可她越是這樣坐得筆直,舒染染越是覺得,她一定是早就知道一切。

莫非,真跟她有關?

那小廝回答說:“搜出了兩具骸骨,但是一碰就成齏粉,我們不敢動。”

齏粉,成齏粉了。

蘇染霜任憑心痛一圈圈的激蕩在她心口,讓她能保持清醒,讓她記得,自己的深仇大恨。

只是,為何尸體是兩具?

田莊素來只有她與嬤嬤兩人,怎么會多了出了一具尸體?

這又是誰干的?

“都成齏粉了?”蘇父顫聲重復,他怔忡的看著某一處,一句話說不出來。

蘇夫人見狀,冷聲道:“你們都退下,都退下。”

不知為何,方才她還坐的筆直,就這么一會兒工夫,便哆哆嗦嗦,連句話都說不好了。

下人們魚貫退下,蘇染霜也欲離開,卻聽蘇夫人說:“慧兒,你將大小姐也帶出去。

“母親……”蘇歡歡想反駁來著,可蘇夫人用從未有過的嚴厲表情看著她,她嚇得噤若寒蟬,不敢出聲了。

可出門后,她卻氣憤的道:“你不讓我聽,我偏生要聽。”

她不但自己聽,還要拉扯著蘇染霜,“你別走,我們一起聽。”

蘇染霜正愁找不到由頭,既然蘇歡歡主動提起,那她自然不會拒絕,兩人便倚著門框,偷聽屋里蘇父與蘇母談話。

“我們……還是愧對她了。”蘇父喃喃道。

蘇夫人用手絹輕輕的摁了摁眼角,低聲說:“都怪我,都怪我,要不是我一看見那孩子就胸悶氣短,如何會害她在田莊這么許多年,如何……我才是愧對她,我這個母親,算什么母親啊?”

愧對么?

不知為何,蘇染霜聽見他們遲來的懺悔,一點感覺都沒有。

“罷了,你是她親娘,你還會故意害她不成?反正她已經(jīng)去了,又燒成齏粉,那便命人在那里給她造個墳墓,將她埋葬在那田莊原址上吧。”蘇父道。

蘇夫人詫異的看著蘇父,“老爺要以什么名頭給她立碑,您要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她一個小孩子,要什么名頭,墓志銘便寫蘇大,這點分寸我還是有的。”蘇父顯得有些不耐煩,兩人就這么尷尬的結(jié)束了談話。

暗夜中,一滴熱淚滴落在蘇染霜的手背上,她知道自己的父母,親生的父母,就這樣打發(fā)了她,那一點可憐的悲傷,最后也抵不過他們其他的目的,瞬間消弭。

越是這時候,她越是思念王嬤嬤,這世界上,對她最好的人,也只有王嬤嬤了。

之后蘇染霜被安排在蘇歡歡院子后面一間簡陋的房間住,晚上不該她當值,服侍蘇歡歡睡下后,她便回到那小屋里。

從昨夜到現(xiàn)在,她緊繃了一天的神經(jīng)才稍微放松下來。

蘇染霜倚在門邊,任憑眼淚肆掠。

可她終究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音,只默默的任由眼淚從眼底飛濺到地上,砸成一粒粒的小珠子,就如同她已經(jīng)被傷的沒一處完整的心。

忽然,一道人影閃過,在蘇染霜的尖叫未出口前,他單手扼住蘇染霜的脖子,緊緊的貼在她背上,在她耳邊說:“是我!”

蘇染霜遭逢巨變,兩次都是這個稱得上陌生人的未婚夫給她力量,她悲從中來,顧不得男女有別,轉(zhuǎn)身埋首在他懷里,雙肩顫抖著,雖然她一點聲音都沒發(fā)出來,但季梟寒知道她哭了,因為他的衣衫被她的淚水浸濕。

季梟寒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沉吟片刻,他微微嘆了一口氣說:“想哭便哭吧,沒人聽得見。”

他若不說,蘇染霜或許還會賴在他懷里多一點時間,他說了后,蘇染霜反而矜持的退開,低著頭甕聲道:“讓侯爺見笑了。”

“當初我父母驟然亡故,我年少便要承擔整個風月關的政務,無助的時候,我也曾想大聲哭出來,可……”可他不能,因為他是鎮(zhèn)遠侯。

蘇染霜不知他提起亡故的父母是為何意,可是她能懂他的無助。

就如同季梟寒懂的此刻蘇染霜的無助一般。

“侯爺是有事么?”蘇染霜很快恢復鎮(zhèn)定,這讓季梟寒對她更加刮目相看,一個弱女子,接連巨變,她居然如此坦然,這城府,也非是一般的女子能比的。

季梟寒對她的態(tài)度,也較之以前好了一些,“我來,是想告訴你,田莊多出了一具尸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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