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舒,小舒,顧望舒,沒事吧,聽到我說話了嗎?是不是很疼……”
那一刻,岑半雨再也不想強撐著自己清醒,任由黑暗將意識吞沒
顧望舒的情緒一度失去了控制,顧望岐的心慌慌的了,除了死死的攬住了她,整個注意力都撲在了她的身上,屏蔽掉了周邊的聲音
在醫(yī)護(hù)人員給顧望舒打上鎮(zhèn)定劑,檢查了她的周身,初步斷定只是受了驚嚇和皮外傷后,頭部有沒有受創(chuàng)還需要進(jìn)一步檢查,顧望岐抱著暈過去的顧望舒上了救護(hù)車,他激動的情緒也平復(fù)不少
當(dāng)醫(yī)生抬著擔(dān)架上了救護(hù)車時,他才注意到已經(jīng)被血污擋住了半張臉的岑半雨,在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上上了呼吸機
他忽然想起來剛剛小舒給他打電話的時候,哭哭啼啼的提到了岑半雨渾身是血,怎么也叫不醒
“你是家屬嗎?”
醫(yī)生的話打斷了他的回憶,他遲疑了一下,然后點了點頭
醫(yī)生也沒有多說什么,給岑半雨輸上了液
救護(hù)車很快,到醫(yī)院后岑半雨就被幾個醫(yī)生護(hù)士小跑著推進(jìn)了搶救室,孟繼然也趕到了醫(yī)院
剛剛他接到了顧望舒的電話,那個總在他面前努力笑的小姑娘就在那邊哭邊說自己害怕,還表了一大通白,說什么再不說就沒機會了
可他來的時候,小姑娘除了頭上貼了一塊紗布外,已經(jīng)安安靜靜的躺在病床上睡著了
顧望岐看到孟繼然,臉色一僵,但是還是起身走到了病房門口
“她沒事吧?”孟繼然沒有像從前那樣溫文爾雅有禮貌的打招呼,看到顧望岐就拉住了他,有些焦急的開口
“剛做了CT,沒什么事,就是打了鎮(zhèn)定劑暈了過去。”顧望岐淡淡的開口
孟繼然這才舒了一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在兩個兩人面對面站在那里沉默的時候,剛剛的護(hù)士忽然急匆匆就出現(xiàn)在了這里
“先生,手術(shù)室那里需要簽風(fēng)險單。”
說著就要拉著顧望岐向那邊跑,可顧望岐被帶動了兩步還不放心的看了看小舒的病房
“我在這照看她,你去那邊吧。”孟繼然向他點了點頭,然后就轉(zhuǎn)身進(jìn)了病房
顧望岐來到手術(shù)室外,當(dāng)在她的風(fēng)險單上簽下自己的名字的時候,他的手忽然是顫抖著的,家屬簽字這四個打字讓他意識到了他現(xiàn)在在她生命的比重,心忽然就提了起來。
她,會沒事的吧?
在手術(shù)室外等待的時光格外漫長,旁邊還有等著做筆錄的警察和已經(jīng)包扎好的另一個車的司機,他已經(jīng)承認(rèn)自己是酒駕。
做筆錄時,那個司機說:“這姑娘,人可好了,本來都要撞上的,她這死死的往右打方向盤,要不然也不至于受那么重的傷。”
顧望岐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忽然顫了一下
等到岑半雨被推出來的時候,她第一眼就看到了顧望岐,接收到了他關(guān)切的目光。
她用力的牽起了蒼白的唇角,示意他自己沒事。
到了病房,醫(yī)護(hù)人員掛好輸液瓶,就離開的房間。
“怎么樣?”,顧望岐問
岑半雨搖了搖頭,沖他微微一笑:“挺好的。”
她的聲音弱弱的,說話有些費力,但還是努力給他回應(yīng)
“小舒怎么樣了?”她問
顧望岐頓了一下,然后坐在她床邊,幫她理了理浸了汗沾在額頭的碎發(fā)。
“她很好,已經(jīng)睡過去了,孟繼然在陪著。”
“那就好。”岑半雨放心的喘了口氣
看著她額頭上滲出血的紗布,顧望岐的心被扎了一下,他沉默了好久說出了這么一句
“謝謝你。”
“謝什么?”
“你打死方向盤是為了護(hù)著小舒吧。”
岑半雨覺得這話挺好笑的,想笑但是腦袋卻被某個神經(jīng)拉扯著有點痛
“顧望岐,我愛小舒一點也不比你愛她少。”
顧望岐聽到她的這句話,忽然有些心虛,小舒的那場事故就因為他欠缺查證的認(rèn)定,在他們兩人心中都無法釋懷吧。
他眼神不自在的看了看四周,然后輕拍了拍她的手。
“你先睡一會兒吧,我去問問醫(yī)生你可以吃什么,去給你買飯補充一下體力。”
岑半雨聽話的閉上了眼睛,聽著門打開,再次關(guān)上
她好像得到了他,可又好像沒有
想了想又覺得自己真是閑下來腦袋就喜歡胡思亂想,怎么動不動就傷感。
睜開眼睛看著窗外,除夕,煙花燦爛,家家團(tuán)圓,多幸福的日子呀,可她就好像是孤家寡人。
在她快要進(jìn)入夢鄉(xiāng)時,門又一次被打開了,她費力的偏過頭
出乎意料的看到了岑半晴,岑半晴也顯然很意外她還醒著
“看什么看,我,我……可不是我自己想要來看你的啊,別自作多情。”說著,目光也不看岑半雨,自顧自的把手里提的東西放到桌子上,想偷偷的看一眼岑半雨,卻恰巧對上了她的目光
“你,你總看我干嘛,都說了不是我自愿來的,爸媽都在H市,一時半會趕不回來,我,我……”
半晴一時阻止不好語言,就指了指桌上的水果:“媽讓我給你買的草莓,你自己看看你現(xiàn)在能不能吃吧,我很忙的,走了。”
說著,也不給岑半雨回話的機會,大步的向門外走去,腳步略慌張
岑半雨就聽著半晴這樣一句句話無縫銜接,看著關(guān)上的門,笑了
那邊,顧望岐出了岑半雨的病房,往回走了幾步,走向了顧望舒的病房,想看看她醒沒醒,要不要帶飯。
可剛到門口,就聽到顧望舒的哭聲,焦急的剛壓下門把手想要開門沖進(jìn)去。
卻透過小窗口看到顧望舒緊緊的摟著孟繼然的脖子,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小貓一樣把腦袋埋在他的肩上,尋求著安慰。
孟繼然也輕輕的拍著她的背,安撫著她。
看到這一幕,顧望岐的手忽然無力的松開,然后向電梯走去。
這是第一次他覺得,他的小舒真的已經(jīng)不屬于他了,也該把那明目張膽燃在外面的愛意收起來了。
打開手機搜索了一下附近的粥店后,在等待打包的時候去了旁邊的超市,想要買包煙,看到貨架上的葡萄,想到了小舒,買了兩份葡萄。
拎著買好的東西,回到病房的時候,透過門上的監(jiān)視窗看了一下她,很意外岑半雨沒睡,蹙著眉,手摸著自己打了石膏被吊起來的腿,表情很是痛苦。
他忽然想起那次她跟他鬧,腰磕在了茶幾上時,小臉皺成了一團(tuán),在他去扶她的時候,她眼睛里泛著淚花,趴在他肩膀上一直嘟囔好疼的樣子,她說她好怕疼的。
可是今天,她從手術(shù)室出來就一直在微笑,那么怕疼的人腿骨裂了也沒告訴他她疼。
是不想讓他擔(dān)心,還是他讓她傷心了?
那種愧疚感再一次襲上心間,他輕輕推門而入。
岑半雨聽到門開的聲音時,就下意識的看向門口的位置,看著提著好多東西的他,笑容躍然臉上,放在腿上的手悄悄的縮回了被子里。
顧望岐注意到了這個細(xì)節(jié),心就好像被一排排密密麻麻的針扎一般,他走過去,將東西放在桌子上。
“是不是很疼?”他將她的手緊緊的握在了手里。
岑半雨看著他的樣子,眼淚險些出來了。
委屈的時候最怕突如其來的關(guān)心。
忍住矯情的眼淚,她搖了搖他握著她的手:“買了什么好吃的,好餓呀,去拿過來咱們吃飯吧。”
聽到她的話,顧望岐也不去繼續(xù)追問,他看到了她眼里的淚花,轉(zhuǎn)身去桌子那里拆開飯盒,注意到了旁邊的草莓,回過頭看向岑半雨
她好像乖乖等待吃飯的孩子那般一臉期待的看著他。
“有人來過?”顧望岐指了指旁邊的草莓。
“嗯,姐姐剛才來過。”岑半雨點了點頭
“你喜歡吃草莓?”
“嗯。”岑半雨點了點頭,目光卻一下被草莓旁的葡萄吸引住了
顧望岐也看了看手旁的袋子,手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腦勺,沖岑半雨笑了笑,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拿出手機點了幾下后,揚了揚自己的手機說。
“我記下了。”
岑半雨看到他的備忘錄里這條上面已經(jīng)寫了好多好多字。
大概都是關(guān)于自己的,心里真的很暖,他真的在努力學(xué)著愛她。
顧望岐乘好粥,走到她身邊幫她調(diào)節(jié)了一下病床讓她做起來,然后端過粥,吹了吹送到了她嘴邊。
岑半雨張嘴,吃下那一口粥后就伸出手要接過勺子。
“我自己來吧。”
“你還點著針,不方便。”
岑半雨噗呲一下笑了,然后也乖乖的收回了手,等著他喂
“哈哈,沒想到有一天我也能體會到電視劇女主角才有的待遇。”
顧望岐看著她眉眼笑的彎彎的樣子,用手拍了拍她的頭
“你不就是我的女主角嗎?”
聽到這句話的岑半雨整個人都懵在了那里,等到反應(yīng)過來,用那只自由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
“好肉麻呀,怎么?那場賭約我賭贏了?”
“什么賭約?”本來說出那句話覺得有些臊的顧望岐有些疑惑的問
“你連那個都不記得了呀。”岑半雨有些驕傲的繼續(xù)說:
“就是我把離婚協(xié)議甩給你然后賭你一樣之內(nèi)會愛上我的賭約呀,現(xiàn)在想想我也是很帥氣的。”
“哦。”顧望岐回應(yīng)了一聲,然后想要繼續(xù)喂她
但是岑半雨卻躲開了,忽然嚴(yán)肅了起來,眼神鎖定他
“哦什么哦,回答我,是不是我贏了。”
“對,你贏了,還吃不吃了?”借著乘粥避開了她的目光
“切,吃,你的回答一點都不真誠。”岑半雨配合的張嘴
顧望岐喂她吃完最后一口粥,把飯盒放在旁邊桌子,然后再在她床邊,拿起紙幫她擦了擦嘴,然后搬正了她的頭。
很認(rèn)真的注視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
“岑半雨,我們以后好好的。”
岑半雨點了點頭,抱住了他
這是她聽過的最美的情話,我們以后一定要好好的。
顧望岐,我們一定會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