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回蘇豪區的馬車上，范歧向老板講述了關于他左臂的一些新發現。

老板也是覺得十分新鮮，盯著范歧的胳膊翻來覆去地看，雖然表面并沒有什么不同。

“雖然我不是第一次入夢，但是從來沒有獲得過這種神奇的能力。我認識一些其他偵探，他們似乎也沒有跟我說過相關的話題。”老板摸著下巴若有所思，“不過大家都有所保留，也許他們也有些殺手锏，只是不想讓我知道?！?

“那你迄今為止破案都沒有任何外力幫助嗎？”范歧倒有些奇怪了，其實發生“入夢”這種神奇的事，自己的手臂突然多了些特殊的功能，反而很在情理之中。

就像打游戲，來到新世界，村長會給你一把村里最好的劍一樣，這把劍也只有勇者可以提得動。

但老板如果從一開始就是非常普通地運用自己的智慧破案，反而倒顯得能力不一般了，別人都是靠外力，他是靠頭腦。

“這種事也沒什么大不了吧？畢竟我頭腦一直都比較好，畢竟像你這種肌肉比較大的，腦子都比較小的嘛?！奔幢氵@種情況下，老板仍不忘嘲諷范歧。

“那這個話題就此打住吧，你自己也得離開這里吧？你用你的智慧稍微幫幫我呢？我反正覺得來了這里之后，你是沒出什么力，一副看戲的樣子?！狈镀缬行┎桓吲d，他從一開始就覺得老板沒那么迫切和主動，吊兒郎當，也不急著做什么。

“我沒幫你？我這還叫沒幫你？兄弟說話要講良心啊，沒我你能一路綠燈嗎？又是救你又是給你找人托關系，還給你吃的穿的，這些還不叫幫??？我都快成你親爹了。”老板也是非常無辜的眨巴著眼睛。

撒謊。

范歧從老板的神態覺得對方明顯是在敷衍自己，甚至這種敷衍有些不加掩飾，好像是故意讓范歧看出來一樣。

老板雖然表面上親和，但是旁人一直覺得他深不可測。

但是老板不會害自己，只要這點是確定的，他想要隱瞞些什么，也沒必要去追究到底了，彼此保留一點空間好了。

“小范，你老實跟我說，你是不是對那個伊麗莎白有那么一丟丟感情？”老板岔開了話題，看向窗外。

馬車正一步步遠離墓園，回頭望去，墓園在植被遮掩下，漸漸地已經看不清了。

“我哪知道？我又沒談過戀愛。才見過幾面，怎么就談得上喜歡了？你這人真的就不正經?！狈镀缬X得有點害羞，也扭頭看窗外。

“想要活得輕松，就不要把莫須有的愧疚背負在身上?！崩习妩c起一根煙，眼神有些落寞，“看得出來你還很年輕，你會感到愧疚證明你是個善良的好孩子。但是以后的路還很長，如果你背負太多這種情緒，總有一天累得走不動了，就會栽在某件事上，再也爬不起來?！?

“你這算是什么？長輩的忠告？還是你個人的親身經歷總結的經驗？”范歧覺得老板這樣的神情和狀態非常少見。

在他的印象里，老板永遠一副處變不驚的樣子。

他大部分精力都用在經營酒吧上，甚至懶得收拾打理自己，不論一年四季踩雙拖鞋，隨隨便便套個唐裝半身大褂，冬天了就在外面疊個棉襖，半長的頭發扎個馬尾，再長點就自己拿剪刀剪一半。

他經手的都是家長里短的瑣碎事，在酒吧附近是出了名的熱心。

張嬸家老伴兒在外面養小的，他出錢給她找了私人偵探，順順利利麻麻溜溜請那個負心漢凈身出戶；李大爺家的兒子在外地打工，給大爺買了個智能手機，大爺不會用，老板就坐在他家門檻上挨個操作教他怎么視頻通話；就連人家樓上小姑娘養的一只貓爬到樹上下不來了，他也能給支棱個梯子，替人家把貓服服帖帖地抱下來。

似乎就沒有他處理不了的事，也沒有什么讓他煩心的事，如果自己下次不坐在柜臺上點牛奶的話。

“你管那么多干嘛？大人說話小孩聽著就行了，總不至于害你?！崩习逵檬种负莺莸拇亮艘幌路镀缒X門。

“你在案件解決的方面不幫我，是不是因為入夢的世界有某些【規則】存在？這些規則限制著你，讓你有很多絕對NG的行為?！狈镀缰鹣掳退妓鞯?，他還是覺得很奇怪，開始拐彎抹角地問。

“咳咳咳咳——”老板居然被煙嗆到了，一個老煙槍被煙嗆到了？這里面絕對有鬼，說不定范歧猜中了。

老板被嗆得臉通紅，范歧趕忙過去幫他拍后背，老板則一個勁地擺手。

“難道關于這件事，你連回答也是不被允許的行為嗎？”范歧感覺越來越有意思了。

“曹你大爺的，我他媽是讓你別拍了，老子肺都讓你拍出來了！”老板好不容易緩過勁來張口就罵，“瞎**亂猜什么呀，這都哪跟哪?。俊?

“我看你咳得不行不得幫你拍拍？萬一你就嗆死了呢？”范歧也覺得突然挨罵很冤枉。

“你的身份是個偵探，當然能接觸的比較多了；我就是個開妓館的老板，知道的情報又少，給你提供些后勤保障就不錯了?！崩习鍝勐涞粼谧约荷砩系臒熁遥案螞r你又不是什么線索都跟我分享的，你讓我怎么幫你？就硬猜？”

范歧想了想，老板說得也很有道理，除了自己偶爾會講些案件相關，兩人私下獨處的時候，更多的都是在談論些亂七八糟的家長理短，跟在現實中沒兩樣。

看來案件進展不順利，自己還是要背大鍋。

“你是不是之前入夢有過跟別人合作的經歷？”范歧好奇的問，“對方是不是什么事都會告訴你。”

“哎喲小祖宗你煩不煩，你怎么老提這檔子事兒啊。這算隱私了好不好，早知道你這么啰嗦追問到底，我就不該說我來過幾次?！崩习鍖Ψ镀绲淖穯柌粍倨錈?。

“今天就問這一個問題，你也別撒謊也別躲著，老老實實回答求您了爺爺，我現在好奇的心癢癢?！狈镀绨罄习?。

“咳咳，真的要聽嗎？”老板假裝捂住嘴。

“說吧說吧！”范歧急切地說。

“我年輕的時候比你努力多了！”老板毫不慚愧，“咱當初為了辦案，也是出賣過色相的好不好？咳咳咳雖然賠了夫人又折兵。那到底虧不虧呢？我至今也沒想明白，反正睡是睡了，到最后人家也沒有告訴我線索。”

“哈哈哈哈哈哈，你也太慘了吧！怪不得你不肯告訴我，原來是黑歷史。”范歧忍不住笑了起來，雖然有些不厚道。

“虧，當然還是我虧一點，畢竟我年輕的時候追我的小姑娘也很多；但是她長得也不賴吧，最后居然沒有一點真心，我是沒想到的。”老板搖著頭，眼看著馬車到了目的地停了下來，邊開門邊回頭說，“所以說女人啊，心腸比男人硬很多，千萬別栽在女人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