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高找來荊州中學的老會計，問，“金會計，你在荊州中學干了多少年了？”

“到今年是整整三十年，快退休了，不中用了。”

張達在旁邊用筆記著數字，看了金會計一眼。

“馬校長貪污巨款，想必你是知道的？”

“我可不知道啊，謝警官，我馬上就要退休了，你可別讓我背黑鍋，我可背不起，我還想安度晚年呢，這么多年來，我兢兢業業的，可沒干過什么虧心的事，每個月的工資五千塊錢，已經夠我花的了，我可不想掙太多的錢。”

“你急什么啊？就是隨便問問，”張達聽不下去了。

謝高坐在椅子上，沉思著，金會計現在想與馬校長脫開干系。

“把你知道的說出來就好了，我們就是想了解一下情況。”

金會計不知道從哪兒說起，說哪一部分好，對于學校內的財物，是自己知道的最多，而且這么多年，哪兒盈利的，哪兒是虧本的，最熟悉不過了，馬校長生前給老師們辦過很多好事，還發過很多福利，警官們不是想聽這些。

“馬校長每年夏天的時候都收一些禮，有些家長想著讓自己的孩子分在這個學校里最好的班主任那兒，有的是想插班進來，這些都是少數，也就是借讀，每年有兩三個。”

金會計說到這便不說了，學校里來審訊過得就那么幾個人，說出什么不好的事了，那以后就沒好日子過了，弄不好退休也是問題了。

“金會計，你耍滑頭，是不是。”謝高不高興的問。

“你可不能這么說我，我作為學校的元老，還跟你們說這些，我都怕走出去人們戳我的脊梁骨。”

“你說的這些是人們都知道的，這些錢都不夠馬校長買那一套房子。”

“別的我就不知道了，學校的賬本是教育局查的，我們都是一筆賬一筆賬的做好了的，哪兒有那么多的空子啊。”

“對，哪兒有那么多的空子，你說說哪兒有那么多的空子，能抽出一墻的錢來，這是普通老百姓不吃不喝十代人也攢不夠的。”

“不是，你質問我干什么，我又沒有一墻的錢，我要是有的話，我就不上班了，我還想去發展我的業余愛好呢，我的業余愛好是……。”

“別扯開話題，馬校長平時比較忙，這個你知道吧？”

“知道，我們只有找他簽字的時候才能見到他。”

“他有沒有說過他去哪兒。”

“有的時候說，都是一些大城市，比如說BJ啊，上海這些，有的時候好像還說過NMG，XJ，好像是去玩，我也記不清了，年紀大了。”

“你回去吧。”

張達問，“師父，怎么讓他走了呢？”

“問不出什么來，他也是見世面見多了，回答的問題回答的那么寬泛，根本說不到重點上。”

“那怎么辦啊，現在要不要把殺人案定了。”

“再等等，總覺得缺點什么，以前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而且我始終覺得進不去，徘徊在外邊。”

金會計回去后馬上去找閆校長報告情況，看到林媛媛在閆校長辦公室里，“閆校長，我一會兒再來吧。”

“林媛媛，你班里的學生在操場上公開打架，現在咱們學校正處在風火浪尖上，我開會說，發微信說，你怎么就不懂呢，你們班學生還挑事，我告訴你，你現在還不是正式入編的老師，我現在有資格隨時把你開除。”

林媛媛聽到‘被開除’，不知道是該開心還是該憂傷，被開除，就能順理成章的離開這里，雖然名聲會臭一些，離開這里，離開這個國家，誰又會在意呢。

“閆校長，不好意思，是我沒有教育好。”

“你的認錯態度非常好，教育局今天專程過來問這件事，真是，咱們學校都已經上了微博頭條，今天這件事又要上微博頭條，咱們學校，出了大名了，早一段時間打架，也不會出現這樣的事，馬校長生前就一直囑咐你，見了你就跟你說，媛媛，你算算，馬校長跟你說過多少次，現在咱們學校就像是被放在一個樹尖上，搖搖欲墜，要不是我天天在學校里守著，我每天一心撲在教育上，這段時間咱們就過不來了，你說說你，都過去這么多天了，今天你們班學生打架，你是想氣死我啊。”

林媛媛聽著閆校長一邊生氣一邊自夸，心里默然的升起一種鄙視。“要不我去教育局認個錯吧，教育局怎么處罰就處罰我就好了。”

“說你不懂事吧，你還把不懂事得一百分，你怎么能去呢，你去了不就是越級了嗎，我平時不體恤你們嗎，我怕你們有事匯報找不到我，每天在你們辦公室里跑兩趟，我容易嗎，我每天提心吊膽的，這個校長不好當，也就是我，把這個擔子挑起來，如果沒有我，你說，咱們學校現在會變成什么樣。”

“要不大家都夸您呢，不光是人長的帥，能力又好。”

“現在知道拍馬屁了，我不吃這一套，我跟你說啊，如果你能在馬校長面前說幾句好話，早就讓你入編了。”

“我不會拍馬屁，剛才說的都是大實話。”

“你去，讓那幾個打架的學生去德育處，都給他們留校察看的處分，讓家長領回家，家長不教育好，現在在學校里胡鬧，這還了得！”

林媛媛走在校園里，想著這段時間的種種，一個人如果掉進了泥潭里，越掙扎陷得越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一個個不好的事接踵而至，這五年來，過得很不愉快，剛覺得解脫了，卻發現還沒有解脫，需要繼續在角落里去解纏在身上的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