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出門來陪師妹買壽禮，只需花費些靈石的事兒，怎么就轉折到借據上來了？自己又怎么落到要與人打欠條的地步呢？

燕紅羽看著桌案上備好的紙墨，越想越感覺不對勁。

放下手中已然提起的筆管，轉過身看向裴山，“我從未這樣買過東西，你究竟打得什么主意？別是又故弄玄虛、動了什么小心思吧？”

裴山聽得就是一笑，“紅羽可是來買靈敷？”

“不錯.......”

燕紅羽心有疑惑，一時忽略了裴山的言語措辭，直呼紅羽，連后面仙子二字也省了。

“你要購買的靈敷頗多，與店內定的規矩有悖，才促成你我今日相識，在此相聚商談，可對？”

“你.....是商談，聚什么聚.....”

“好，商談就商談，我即不能讓你空手去給長輩祝壽，也不能厚此薄彼壞了沖霄樓的規矩，苦思冥想才有了變通之法，讓你帶了靈敷先去赴宴，免得誤了家中大事，是不是？”

燕紅羽雖然還是感覺別扭，可裴山說的都是實情，自己又找不出哪里有不妥。

“是.....可我怎么感覺不對呢？”

“呵呵，哪里不對？是我不該賣給你靈敷？還是紅羽日后沒有靈石結賬？”

“都不是，我只是覺得這借據的事來的古怪。”

燕紅羽面若桃花的小臉上、眉彎輕凝，滿是糾結的樣子。

天性爽朗的燕紅羽如此模樣，反倒另有一番韻味，裴山在一旁看的爽心悅目。

“你我雖只是初見，紅羽姑娘天生麗質，颯爽英姿令人心折，借據不過一紙憑證而已，不寫也就不寫了，何必如此糾結。”

燕紅羽見裴山一幅正氣凜然的樣子，話里話外卻透著些莫名意味出來，不由的張口欲言。

“你..........”

可話到嘴邊又不知說什么，反應過來的稱呼問題也忘了駁斥。

裴山見燕紅羽氣結語噎、輕嗔薄怒，不由心生揶揄之意。

“我知道你的心意，不用說了，一切盡在不言中，你且去赴宴，靈石之事不急。”

“你......無賴……”

燕紅羽暈生雙頰，面色緋紅，伸手取了桌案上的靈敷，起身扯了祁晴然快步下樓而去。

心中氣惱、臉上發燙，一邊走一邊心中暗罵，這個小無賴、好生討厭，不寫就不寫，我看你到時候找誰討要靈石。

兩個人一路小跑，來到沖霄樓外，燕紅羽赫然醒悟過來，寫個欠條呢，也無非事后用靈石再換回來，到時隨便找個人來就行。

可這沒寫......要如何？難道自己還要再來給那個無賴送一次靈石？

派人來，讓誰來呢？小師妹？算了，自己都不想對付那個無賴討厭的伎倆，到時候再害小師妹受了委屈。

現在回去寫借據嗎？……那該怎么辦呢？

燕紅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欠了靈石不說，還欠了人情，還不知道該怎么還。

在一個又一個的糾結中，糾結不已的回了宗門秘境。

裴山倚在閣樓臨街的窗口，透過明亮的窗面水晶，看著燕紅羽猶豫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人群里。

哈哈哈..........

自己一直以來都沒有接觸宗門的途徑，短命的云山不算，初次結識丹山洞天修士，就遇到一個好相與的，著實不易，有意思的很。

少女情懷總是詩，得遇浪子還不自知。跑得了嗎，早晚都得乖乖的來......送靈石。

三天后，沖霄樓開業后的第十五天，迎來了靈敷售出后的第一波反饋銷售。

一大早就有各家的侍女、仆婦，來到店里為自家女主人購買靈敷。

陸續不斷的顧客，或多或少的捧著精致的妝品盒走出沖霄樓，一直持續到關門歇業，沒有一個顧客是來退貨的。

自沖霄樓開業時，引來眾多鶯鶯燕燕、婀娜多姿的各色女修，就引起了不少人關注。

沖霄樓所在的市坊，周遭的各家店鋪對此也是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隨著人們一開始的新奇、好奇之心退卻，加上靈敷不菲的售價，近日里前來沖霄樓的人群也隨之松散，只有較少一部分身家富裕的女修群體，慢慢成為靈敷的穩定顧客。

后院，裴山看著關云飛清點著首月的賬目，自己想著如何支配收入頗豐的靈石。

先分配給眾人一些，修煉或是備用，有著靈石傍身總能方便很多。

托葉霖尋找的另一間鋪面，過兩天就能盤過來，再拿出一部分用來購買店鋪。

再有，采買器具、靈藥等雜物，零散、瑣碎、雖用不了多少靈石，也要預先安排出來備好。

其他就再沒有什么需要特意安排的了，因著家中修煉的人不多，日常花費本就不多，眼下還沒到添置陣法、法器的時候。

以上這些支出，看似不少，對于暴利的收入來說，并不多，估計剩余還很多，眼下最為緊要的就是筑基丹了，也要買上兩瓶備著。

等關云飛盤點完賬目，沖霄樓頭一個月收入就有近五千枚中階靈石，讓他不禁暗自乍舌。

日后靈敷的銷售還能如此持續一小段時日，等到新鮮感過去，敷用的女修群體固定下來，銷量會慢慢回落，保持在一個良性的銷售發展狀態，那時的收入才是比較穩固的利潤。

具體利潤高低，以目前的情況還難以預測，要看維持如此高額花費的女修群體有多大了，不過總體來說利潤前景還是比較可觀的。

到時候再推出其他妝品來穩固顧客基礎，規劃好銷售前后的維護策略，如此堅持一年左右的時間，沖霄樓就算是基本站穩了腳跟。

眼下看著收入的靈石不少，也只是相對而言，不說對比宗門，只一個二流的修士家族來說，這點靈石根本不夠看，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即使不向外延伸對比，沖霄樓就是順風順水的再開十年，想要恢復自家青蛟山的靈脈，依舊如同癡人說夢一樣。

萌發創建沖霄樓之前，裴山勘察盤算了一年多，在不觸碰城內各方利益的前提下，籌劃出一個女修妝品的路子。

以有些偏頗的方式打開一絲局面，來經營一份產業，帶動家族前行，穩固基礎再謀其它。

眼下的裴家一族，僅只是脫離了困境，前行，只是剛剛蹣跚起步而已。

未來如何，不僅要看產業、家業如何進一步，關鍵還要盡力提升修為境界，外有妖獸虎視眈眈覬覦家園之內，內有無數仙門豪族競爭林立，沒有強大凌厲的自保能力，一切都只是鏡花水月，為他人做嫁衣。

裴山在呆呆的思考人生，原本只想樂守田園、縱情山水的想法，如今早就丟到曾經的爪哇國去了。

刀光獸影里廝混多年，近幾個月一直忙著沖霄樓的事務，有些日子未聞戰場邊界的血腥味兒，反倒感覺有些不適應，群獸窺視、危機四伏令人倍感真實，能感覺的到自己活生生的存在與這個世界上，有血有肉。

能異世得活，會有怎樣的感想？震驚麻木？欣喜異常？還是心有余悸、有遺憾、有思念......

然后呢？然后呢？

是啊，然后呢，裴山喃喃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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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勾月牙尖尖，穿透漆黑的天幕，掛在上面。

裴山借著腦海里熟悉的印象，在荒野之中肆意奔跑跳躍，任由寒風在耳邊呼嘯而過，疏解著心中難以言狀的情懷莫名。

一路狂奔，在斷雁山邊緣緩緩停下，冬夜里出了一身臭汗，壓抑難解的心胸才豁然開朗起來。

不遠處妖獸邊界，莽莽群山夜色深沉，不見有什么動靜。

也不知穿山妖獸死后，接管它地盤的是那位妖王。

裴山信步而行，隱了身行漸漸走向邊界。

靠近幽離沼澤邊緣，天然生就的沼澤毒瘴，穿過起伏不定的沼澤濕地隨風四下里飄蕩。

沿著沼澤北側與斷雁山山脈之間的黑松林，裴山輕車熟路的在山林間前行。

沿路之上，往日邊界巡視的一眾低階妖獸，沒見到幾只，不知是換了妖王有所懈怠，還是戰事結束后放松了警戒。

不敢過于靠近妖王府地域，裴山在熟悉的幾處小妖地界一路搜尋過去。

山勢低陷處的一個山谷，是一只白猿妖獸的地盤，天性跳脫喜動厭靜，收攏點化了幾只新進的小妖在谷里開辟洞府，一同守著山谷附近的地盤。

裴山以往到妖獸地界偷挖靈藥，多次來這里探聽妖族動靜。

借著夜色循著一株株桃樹潛到中間地帶的水潭邊上，躲在山石后面側耳傾聽。

果然，白猿妖獸還沒有回洞府睡覺，正和幾個小妖獸吃酒廝混。

“影翅，拿了我的腰牌，明日去妖將府上領了下月的幾壇酒回來。”

妖獸白猿甕聲甕氣的話里，帶著濃濃的酒意。

“每月賞賜的只有十壇，前幾日剛去領回來的，青牛妖將那里只怕不肯再給了。”

“日他奶奶的，自打咱家妖王戰死，新妖王帶過來的幾個妖將太是跋扈，酒都不肯多給幾壇。”

“白猿老爺輕著些說，讓別家聽了去平白惹來禍事。”

一個柔弱的女妖聲音勸解著有些暴躁的白猿。

“額.......是了，可惜此番過來是白顏妖祖家的飛翼妖王，咱家攀不上交情.........”

被掃了酒興的白猿酒意散去，沒了繼續吃喝興致，摟著女妖回洞里打架去了。

陪著的幾個小妖也隨著散去，各自找地方酣然大睡而去。

裴山聽得不見了動靜，只得反身離開，除了幾個名字，沒聽到什么有價值的消息。

出了山谷，透過林間樹杈間的空隙，天邊的一只月牙尖角，已偏向了西北山腰，夜色深沉已到子時末了。

不了解內里情況，裴山不敢深入，也無法多做停留，遂撤身回返。

依舊沿著黑松林原路返回，只走了一刻時間，北面山坡上飛躍而來一只妖獸，直奔裴山撲了過來。

不知如何被發現了蹤跡，裴山拔劍而起，溝通本命劍丸傳導靈機到長劍之上，迎著妖獸脖頸斜斜的削了過去。

撲過來的妖獸，化作一個魁梧大汗的模樣，被裴山的劍氣所奪，立時化做青牛本相迎戰。

青牛妖獸躲過劍鋒，激發頭頂雙角的神通青箭，兩只妖氣所化的神通利箭射向裴山喉頭與前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