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過后，程雨倒是非常難得的跟程曦一道步行回到家。一路上，程曦好幾次想開口說些什么，偏偏瞧著走在前頭的程雨那背影，說不出口。直到爬上樓梯，即將到家門之際，才咬著后槽牙，幾乎咬牙切齒道：“我不會掉出一班的，絕對！”

“哦。”程雨本想說“你在不在一班，跟我沒關系”，可話到了嘴邊到底還是改了口，“那你加油。”

“哼！”程曦快走了幾步，趕在了程雨前面進了家門。程雨卻在準備抬腳進家門時，眼角無意間瞥見距離不遠處的安全門后面似乎還有個人影，便好奇地走了過去。

“爸爸？你怎么在這里……竟然還抽煙了？！”安全門后面不是旁人，竟然是程父，正在那里抽煙。程父平日里鮮少抽煙，更不要說有什么煙癮了。現(xiàn)在竟然被自家小閨女抓了個現(xiàn)行，一瞬間程父的臉上有些尷尬。

“啊，小雨兒啊，你跟小曦放晚自習了？”

“嗯。爸爸，你怎么躲在這里抽煙啊？”程雨雖然不是很喜歡煙味，可還是湊到了程父跟前，笑嘻嘻地玩笑道，“爸爸，你不會是被媽媽趕出來了吧。”

“小丫頭，竟胡說八道。”

“要不然咧，爸爸你可是鮮少抽煙的。”程雨一邊說著話，一邊腦子里很努力地回憶著當年的一些家中瑣事。可惜，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不過有些事兒，程雨還是略知道一些的。比如建筑行業(yè)，那些個建筑老板們，每到年底，尤其過年前那段日子總是特別的難熬些。畢竟底下的工人等著發(fā)工錢，好帶著一年到頭的血汗錢回老家過年，那些個材料供應商們也等著結算清至少一半的貨款，至于項目開發(fā)商那頭可不會及時將工程款給結清了。再加上臨近歲末，方方面面的少不得打點一番。

所以作為施工方的程父，不會在為錢煩惱吧。

想到此，程雨試探性地詢問了一句：“爸爸，你不會是沒錢付工人的工錢吧。”

“工人那點子血汗錢，這才多少，爸爸可不會拖欠。”程父掐斷了抽了一半的煙，長呼了口氣，隨后道，“不是為了這個。”

“要不然為了什么？說來聽聽。或許你家小閨女我還能幫你出個主意呢。”

“真沒什么。就是你奶她……”程父稍稍停頓了一下，還沒來得及繼續(xù)說下去，便讓頓時了然的程雨給接過了話茬。

“爸爸，是不是奶奶又從老宅那邊打來電話，是想讓你幫著解決大姑父那工作呢，還是幫小叔蓋房子，亦或者買車子？”已經(jīng)回憶起一些事的程雨，一丁點兒都沒客氣地將再過大半個月就會發(fā)生的事兒給“猜”了出來，“然后爸爸你回家跟媽媽提了一下，媽媽沒同意？”

“嗯”程父點了點頭，回過神后驚訝地看向自家小閨女，“小雨兒，你，你聽你媽媽說的？”

“媽媽才不會跟我說這些。”程雨其實很想翻個白眼，然后再直接告訴自家老子“再過大半個月你那偏心眼兒的親娘還會為了大姑母跟小叔上演一出‘文武’大戲”。不過作為一個已經(jīng)知錯懂得孝順的孩子，程雨到底沒說出口，而是試探性地詢問了一下程父，“爸爸您打算怎么處理？”

“還能怎么處理？我已經(jīng)在電話里頭明確表態(tài)不可能安排小磊他爸爸到公司里上班的，至于你小叔那邊……哎……”程父長嘆了口氣，“最近公司賬上的錢剩下的不多，我總不可能不發(fā)底下那些工人的血汗錢，然后把錢拿出來給你小叔蓋新房子甚至買車吧。”

“當然不能！”程雨是堅決站在自家老子這邊。

小磊他爸爸，就是程雨那大姑父，原本在供銷社當采購員，主要負責醫(yī)藥這塊的采購。結果這位仁兄不僅吃回扣，竟然還膽大包天的偷梁換柱，進了好些假藥。吃回扣什么的，其實也還算正常，水至清則無魚，反正采購員的很大部分薪水就是拿提成差價。但是明知道是假藥還采購回來，這個性質就相當惡劣了。甚至可以不客氣地說，那良心讓狗給吃了。

這么個吃著公家糧的碩鼠，因為供銷社總負責人是沾親帶故的遠房親戚，再加上被抓到后認罪態(tài)度還算好，又主動賠了錢，這才僅僅只是開除而已。但將這么個肥耗子弄到自己家的公司里，還得是掌握實權的職位，這得多大心咯，腦袋不會真進水了吧。

至于程父那唯一的親弟弟，據(jù)程雨所知，家里其實可并不缺錢。偏偏一年到頭不事生產，隔三差五地打著老太太的名目，從程父那里直接要錢。整個將程父當成了24小時隨叫隨取的提款機。

“爸爸，今年回老宅那邊，您可得堅持住啊。可不能被奶奶哭鬧幾句就什么都答應了。”

“好了，小管家，爸爸心里有數(shù)的。”程父許是跟自家小閨女閑聊了一會兒，壓抑在心底的那份郁悶稍稍緩解了一些，便沒好氣地刮了一下程雨那鼻子，淺笑著將話題給轉移了，“小雨兒啊，我記得明天就該期末考了，可有信心沒？”

“當然！”

“其實就算真沒考好，掉出了文科一班也沒事兒。咱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就成。”

程雨終于忍不住白了自家老子一眼，佯怒道：“爸爸，我都說有信心了，你怎么可以不相信我？！”

“好好好，爸爸信你……”程父無意間發(fā)現(xiàn)自家大閨女程曦不知何時正站在家門口，臉上的神色帶著幾分明顯的異樣情緒，便笑道，“當然，爸爸也相信小曦，明天一定可以考個不錯的成績出來。好了，趕緊回家洗洗睡了，時間可不早了。”

“那爸爸也早點休息，大晚上的別抽太多的香煙。”程雨瞧著程父似乎還想繼續(xù)縮在安全門這邊抽會兒煙，便沒再繼續(xù)在外頭逗留。畢竟大晚上的，還是挺冷的。

“嗯，去吧。”

程雨與她那好姐姐對視了兩眼后，便從程曦身邊擦肩而過，隨后直接進了屋，將自己隨行的書包放下后，直奔衛(wèi)生間。一番洗漱過后，便上床休息了。正如程父所說的那般，時間可不早了，若不抓緊時間進“學神”系統(tǒng)里，如何再溫故一番學業(yè)。而程曦自知充足的睡眠很重要，再加上自從程母宣布十點準時熄燈后，也確實沒辦法再熬夜溫習功課。所以簡單的洗漱過后，也不得不選擇睡覺。

轉眼第二天，期末考試如期而至。上個月的月考雖說并不影響分班情況，可到底還是根據(jù)總成績排了一下年段名次。這般自然是為了期末考的考場分配。程雨排在年段123名，得去文科三班教室參加考試。至于程曦，別看只比程雨低了0.5分，中間同分的還有好幾個，雖說也在文科三班，座位卻在程雨的后面。

因為是背對著課桌坐，正好程曦坐在了程雨前頭。跟程家住在同一幢居民樓的馮家老太太那孫女馮楠這一次也在本班里考試，座位正好在程曦的左手側。只要稍稍回一下頭，便能看到程雨姐妹倆。

許是許久沒見到一班的尖子生出現(xiàn)在旁的班級，尤其還是排名在中間的三班教室里參加考試，同在三班教室里的其他考生看向程雨姐妹倆的目光中，難免透著幾分莫名情緒。

看哪，那邊那倆人，可是來自一班的那對雙胞胎姐妹耶。

哎，可惜啊，上次月考這對雙胞胎姐妹竟然雙雙掉出了前一百，這個不會就是傳說中的雙胞胎間的那個“感應”吧。

哎哎哎，你們說，這次期末考她們會不會跟上個月月考那樣，然后……嘿嘿嘿

嘁，這個誰知道，反正她們離開了，正好把位置讓出來。

……

四周窸窸窣窣的小聲議論聲直到負責監(jiān)考的兩位老師走進文科三班的教室才慢慢少了。等到考試預備鈴響起，教室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最后只剩下“唰唰唰”的寫字聲。

這一次，無論是程雨還是程曦，都沒有被四周的議論聲所影響。程雨在拿到試卷后，依舊習慣性地重頭到尾大致翻看了一遍，尤其看到作文題后，更是放下了大半顆懸著的心。這次的作文題可比上個月月考那個“隔靴搔癢”簡單多了，至少在程雨看來是這樣。而程雨經(jīng)過這大半個月的作文小灶，進步更是不小。

期末考的安排跟月考是一樣的，分兩天進行，第一天上午語文下午數(shù)學，第二天上午是綜合科目史地政（物化生），下午是英語。整場期末考對于程雨而言明顯比上個月的月考順利，只是在第一天下午的數(shù)學，讓程雨小小的吃了一驚。

這一次期末考最后那題壓軸的大題，竟然是她之前特意抄寫下來為難秦澤浩那題。程雨看到題目后，整個人都有點傻眼了，甚至忍不住想感慨，不會真那么巧合吧。

程雨有點拿不準，這次期末數(shù)學試卷，理科班那邊是不是跟文科班這頭一樣，畢竟文科數(shù)學要比理科淺顯一些。可不管怎樣，題目熟比瞧著眼生然后一籌莫展好。因為事先曾解過，甚至做錯后，不僅得到“學神”系統(tǒng)的詳細輔導，之后秦澤浩又細細講解了一遍，對于數(shù)學底子雖弱但已經(jīng)有了十足進步的程雨而言，想要解答出來，難度真的已經(jīng)不大了。

程雨并不知道，她成為了整個文科五個班里唯一一個解出最后那題壓軸大題的女生。事實上，就連理科五個班里，也僅僅只有三位男生將這一題解答了出來。

真真有點，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