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成不知父親李淵找他是何事，從李靖家里出來后便急匆匆地趕住太極殿。等他到那里的時候，見李世民和父親李淵早已經(jīng)在殿里了。

李淵正在殿上氣呼呼地大罵：“豎子！匹夫！朕真的沒想到這小子竟是這樣一個寡廉鮮恥、反復(fù)無常的小人！朕優(yōu)位厚祿，待他不薄，他居然敢背叛朕！朕若抓到他，定要將他碎尸萬段！”

李建成怎么也沒想到，李淵突然會發(fā)這么大的火。他見父親正在氣頭上，不敢問是怎么回事，便趕忙來到李世民面前，小聲地問道：“二弟，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惹得阿耶發(fā)這么大的火氣？”

“太子，你還不知道？”

“不知道啊，究竟是什么事啊？”

李建成一臉疑惑，既然惹得父親在朝堂上大罵，肯定是什么大事了。他急切地看著李世民，等他告訴自己答案。

“邢國公李密反了！”

“你說誰？”

“李……李密！李密反了？他……他怎么會……”

李建成聽了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怔怔地站在那里！

“在他落難之時，是阿耶收留了他，還對他恩寵有加。他怎么會這……這樣呢！”

“是啊，我們也都沒想到，這李密竟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所以阿耶十分震怒。”

“二弟，你給我說說，這李密怎么……怎么就反了呢？”

李建成怎么也想不通，忙向李世民詢問事情的原委。

“我也是剛剛才把這前因后果大體理清楚，但不一定全面。”

“你先不管全不全面，先大體跟我說一下。”

“太子，你還記得你曾推薦魏征去招安山東的徐世勣嗎？”

“是啊，我是曾推薦魏征去招安山東的徐世勣了，這事不是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嘛。難道這事與李密謀……謀反有關(guān)？”

李建成聽李世民突然提起這事，有些緊張。他生怕是自己哪地方做錯了而促使李密反出長安，這樣肯定會招致阿耶生氣和不滿。此時他有些緊張，連忙小聲追問道。

“太子不必擔(dān)心，兩件事情之間沒必然的關(guān)系。不過李密出逃，此事倒也真是個由頭。”

“由頭？我越聽越有些迷惑了。這……這兩件事情之間既然沒有必然的關(guān)系，又……又怎么成了李密出逃的由……由頭了？二弟你別再賣關(guān)子了，快說說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事情大概是這樣的……”

李世民這才把事情的前后經(jīng)過大體講了一遍。

原來在619年1月，原瓦崗寨的大將徐世勣（字懋功，所以世人又稱徐懋功）在李密歸唐后，一直在黎陽孤軍獨守山東，看護著原來瓦崗軍控制的地方。魏征隨李密歸唐后，一直不被重用，便托太子李建成向朝廷毛遂自薦，請求安撫山東，招降徐世勣。李淵一聽非常高興，自然應(yīng)允。

魏征到達黎陽后，立即面見徐世勣，勸徐世勣歸降大唐。徐世勣見李密已然歸唐，他認為普天之下，唯李唐才是正朔，將來必能一統(tǒng)天下。他不忍天下紛爭，是以也有心歸唐。不過徐世勣覺得他是李密的舊臣，他守護的乃是李密的天下。他覺得李密既是瓦崗舊主，瓦崗舊地歸唐與否，具體怎么操作就應(yīng)該由李密來做決定。

于是徐世勣托魏征帶信給李密，信中言道：“魏公（洛陽皇泰主曾封李密為魏國公，所以徐世勣仍這樣稱呼李密。）已經(jīng)歸附大唐，如今末將也想追隨魏公歸唐。但這里的人民土地，原是屬魏公所有。末將如果直接上表給大唐并獻出它們，就是在借主人的失敗得利，為自己邀功求取富貴，如此則為自己也為世人所不恥。現(xiàn)在末將已將山東各州縣的土地賬目和軍民的戶口一五一十地記錄在案，托魏征全部呈報給魏公。請魏公自己獻給朝廷，以全魏公的名節(jié)。”

沒想到李密接到信后，心中恨恨不已。他在家中大罵道：“魏征這個破落戶，他為了邀功，卻壞了我的大事！誰要他瞎操這個閑心呢。”

其實在李密的內(nèi)心里是有他自己的小九九的。他還想以他的舊地為倚重，以等待自己東山再起。要不然他自己不會勸徐世勣歸唐嗎？又哪輪得到魏征出頭？

現(xiàn)在自己的計劃全被魏征給打亂了，他如何不怒！

所以李密有心想把此信隱匿不報。

“老師，此事不可！”

王伯當(dāng)知道后趕忙勸阻。

“有何不可？”

李密此時余怒未消，恨恨地說道。

“魏征這小子擅自邀功，壞我大事，可惡之極！既然現(xiàn)在東西全在我這里，我暫時先壓一壓怕什么！”

“老師，萬萬不可！魏征前去招降徐世勣這事，陛下已然知道。徐世勣寫的信又是魏征帶給您的，他能不向陛下稟報這事嗎？您若把此信隱匿不報，陛下知道后會怎么想？您想他能饒過您嗎？”

“魏征這個豎子，壞我大事！我真想挖了他的心，吃他的肉！”

李密恨得不得了，但是干著急沒辦法。

倒是王伯當(dāng)笑著勸道：“老師不用擔(dān)心，長安和黎陽之間還隔著很遠，中間還有王世充、竇建德等勢力。李淵即使想占據(jù)黎陽，現(xiàn)在也沒法派兵過去。所以黎陽肯定還是由徐世勣暫領(lǐng)，即使歸順了朝廷，也是孤懸在外。老師您什么時候想用，都可以拿來就用，因此您又擔(dān)心什么呢？”

李密聽了王伯當(dāng)?shù)脑捄蟛怕月苑判摹４藭r他已沒有其他辦法，只好親自入宮把信呈送給唐皇李淵。

李淵聽說徐世勣沒有奏表，只寫信給李密，頗感奇怪。待到李密把徐世勣的本意告知李淵，李淵大喜道：“徐世勣感懷舊主的恩德、推辭功勞，確實是一位純臣啊。”

李淵于是下詔封徐世勣為黎陽總管、上柱國，授萊國公。后又加授右武侯大將軍，改封曹國公，并賜姓李氏。徐世勣自此改名李世勣。李淵命李世勣仍駐黎陽統(tǒng)領(lǐng)河南、山東的軍隊抵抗王世充。

魏征回來后，太子李建成覺得其人有異才，遂將其延請至太子府，任命為太子洗馬，禮遇甚厚。魏征覺得李建成對他有知遇之恩，從此便忠心耿耿地為李建成出謀劃策。

李密此人文武雙全，志向遠大。他常常以天下為己任，豈是久居人下之人。他上次拉攏李靖不成，心中郁悶。今見徐世勣仍然保有河南、山東的大片土地，而且不忘舊主。他的心中便又重新燃起了一爭天下的雄心壯志。他與王伯當(dāng)私下商議，想要回到山東倚重瓦崗故地、舊人重新創(chuàng)業(yè)。

王伯當(dāng)有些擔(dān)心，以前他雖然有時附和著李密，替李密勸說李靖歸順，這也都是礙于他與李密之間的師生之情，不得已而為之。其實他的內(nèi)心雖然割舍不了他與李密之間的感情，但是他卻不想做那種朝秦暮楚，反反復(fù)復(fù)之人。但他又不敢得罪李密，便小心翼翼地勸李密道：“老師，您已然投了大唐，何況大唐待我等也不薄。若是此時再叛唐而去，如此反復(fù)，怕是會被天下人恥笑！何況我們在長安生活的這段時間來看，李唐還是比較得……得民心，有民意基礎(chǔ)的。我們……我們何必再如此反復(fù)呢？望……望老師能考慮學(xué)生的意見，三……三思而后行。”

王伯當(dāng)見李密聽著聽著，臉色越來越難看。是以他后面的話越說越心虛，竟有些結(jié)結(jié)巴巴起來。

“王伯當(dāng)，你……你說什么渾話！”

“看來幾天好日子一過，你都樂不思蜀了！難道你忘了我們的宏圖大志了嗎？”

李密見王伯當(dāng)有些反對，心中老大不悅，臉當(dāng)場就冷了下來。他大聲斥責(zé)道：“你簡直是睜眼說瞎話！他李唐待我們真的不錯？別人看不出來，難道你還不清楚嗎？自從我等投唐以來，李淵只給了我虛職，哪有半點實權(quán)？這說明他對我們根本就不放心，時時在監(jiān)視著我們！這種寄人籬下的日子我真的是受夠了！你不知古人有“臥榻之側(cè)，豈容他人鼾睡乎！”他李淵之所以不殺我，是因為我在河南、山東還有故地存在。他留著我，只不過是為了讓我那些在河南、山東的故臣還有懸望之心罷了！我李密本來就有大好的基業(yè)。當(dāng)初我們在瓦崗之時是何等的輝煌！我們一敗張須陀、再敗王世充、大勝宇文化及。想當(dāng)初我們極盛時擁有數(shù)十萬的軍隊，占有河南、山東的大片土地。我們東征西討，所向披靡，誰又曾是我們的敵手？普天之下，不管是誰，聽到我瓦崗之名，哪個不是膽顫心寒？竇建德、朱粲、楊士林、孟海公之流都曾上書勸我登皇帝位，他們都愿意納貢稱臣。其時的李淵在我的眼中又算是個什么東西！他當(dāng)初不也是上表勸我稱帝嗎？說明他當(dāng)時也想巴結(jié)于我，向我獻媚。只是我們后來一招不慎，被王世充鉆了空子，而敗在那惡賊的手中罷了。”

聽李密回首往事，王伯當(dāng)如何不感慨！當(dāng)初瓦崗軍良將如云，兵勢最盛。在中原大地縱橫捭闔，所向披靡，那是何等的輝煌！只可惜因李密一時的驕狂，慘敗于王世充之手，以至于瞬間分崩離析。

世事無常，榮辱往往只在咫尺之間啊！

李密見王伯當(dāng)心有所動，繼續(xù)說道：“伯當(dāng)，創(chuàng)業(yè)本來就多艱難，向逆而生，失敗了一次兩次又算得了什么！上次李世民不也慘敗給了薛舉嘛！失敗一次、兩次都不可怕！關(guān)鍵是只要我們還有這雄起之心，有勃然之志就行！這些挫折只不過是上天對我們進行的一次次考驗而已！伯當(dāng)，你何故遇到這一點點挫折就垂頭喪氣呢！何況現(xiàn)在徐世勣在河南、山東還守護著我們的基業(yè)。只要我們能回到山東，完全可以東山再起。秦瓊、單雄信、程咬金等瓦崗舊部一旦聽說我們重振基業(yè)，我想他們也必然會重新回來歸附的！有此大好的機會，我們何不從頭再來！天下本就是有才有德者居之，我李密的才德又豈在他們李氏父子之下呢？”

李密說到此，用眼睛緊盯著王伯當(dāng)，生氣地逼問道：“伯當(dāng)，難道我們就這樣甘于寄人籬下，被人呼喝支使嗎？難道你就如此貪戀榮華，竟不顧情誼要棄我而去嗎？”

“老師，學(xué)生不敢！學(xué)生只是想請老師三思啊。即使我們想東山再起，暫時也不是時候。學(xué)生覺得這李唐要一統(tǒng)天下，與王世充、竇建德之間必有一戰(zhàn)。到時我們可以趁他們兩敗俱傷的時候再順勢起兵，豈不更好？”

“天與不取，夫復(fù)何為！什么不是時候？我想你還是放不下這里的富貴而已。如若等到他們兩敗俱傷之時，我的那些舊地、故臣可能也早已不存在了，我們還拿什么來東山再起？只有趁現(xiàn)在李唐羽翼未滿，竇建德、王世充之流還未成氣候之時，才能與他們一決高下。你若不跟我去，那我們就此分手，師生之誼也從此一刀兩斷！”

李密說著作勢就要割袍斷義。

王伯當(dāng)是極重情義之人，他見李密生氣，趕緊拉住李密的手賠罪道：“伯當(dāng)始終唯老師的馬首是瞻，一生忠于老師。老師去哪，伯當(dāng)自然就去哪，即使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此話當(dāng)真？”

“當(dāng)真！學(xué)生對老師豈敢有一句誑語！”

“哈哈哈哈，對嘛，這才是我的好知己、好學(xué)生啊！”

李密見王伯當(dāng)如此說，才轉(zhuǎn)怒為喜。他拍拍王伯當(dāng)?shù)募珙^，笑著說道：“伯當(dāng)，我們師生本為一體，有我的榮華，便有你的富貴。我們既有鴻鵠之志，又何必久困于此呢？”

李密說罷便立即與王伯當(dāng)計劃脫身之計。

第二天，李密上書李淵，稱有意到山東去招撫舊部，以鞏固大唐在河南、山東的統(tǒng)治。李淵聽了以后非常高興，立即下詔派李密去黎陽安撫昔日的部眾，左武衛(wèi)將軍王伯當(dāng)隨同前往。

李密出發(fā)不久，李世民得知消息后趕緊找到李淵道：“阿耶，千萬不能把李密放出長安。此人天資明決，常常自比劉邦、項羽。他謀無不中，量無不容，為龍為蛇，不可測也。而且此人決非薛舉、劉武周、王世充、竇建德等人所能及。他初投我朝時，兒即看出他時有不滿，常懷有異心。阿耶為何放他和王伯當(dāng)?shù)缴綎|去呢？況且李密在河南、山東的舊地、故人都在！李密胸懷大志，王伯當(dāng)勇冠三軍。如今他們二人聯(lián)手前往山東，再加上山東原有的李世勣，以及暫時屈居在王世充那里的秦瓊、程咬金他們，瓦崗勢必將會東山再起。一旦他們再次崛起，必對我大唐構(gòu)成極大的威脅。阿耶您這么做，這無異于是放龍游大海，虎歸南山啊！”

“唉呀！”

李淵聽李世民這么一說，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這……，不是世民提醒，朕竟一下子讓李密這賊給迷惑了！”

李世民的話一下子提醒了李淵。

“朕百密一疏，怎么就沒想起這一層來呢！當(dāng)時他提出與王伯當(dāng)同去時，朕的心中即有疑惑。也怪朕一時心軟，賴不住他百般的甜言蜜語。李密豎子，始亂終逆。如此反復(fù)，真乃是小人也。不是世民提醒，朕倒真的中了那李密的奸計了！”

李淵此時追悔莫及，立即下詔招李密回朝。

“事情的大致經(jīng)過就是這樣，阿耶這才派人召太子過來的。”

“原來是這樣！”

李建成見李密謀反，跟自己推薦魏征招安徐世勣之間確實沒有什么必然的關(guān)系，這才放下心來。

話說李密率領(lǐng)部眾出得潼關(guān)，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他回頭看著潼關(guān)頗為自得地笑道：“哈哈哈哈，我原來以為那李淵還是一個什么了不起的人物，現(xiàn)在看來也不過爾爾！我只略施小計，三言兩語，便將他玩弄于股掌之中。論謀略、論才智，他又哪里是我李密的對手？看來是老天有眼，要助我李密成功！既出得了潼關(guān)，我李密此去正如龍投大海，虎奔高山。待明日，我定將重歸長安！到那時，這天下就是我李密的天下了！”

不過他還是怕自己又犯以前驕狂的錯誤，擔(dān)心李淵發(fā)現(xiàn)他的計謀，遂率部馬不停蹄，匆匆東行。當(dāng)他行至稠桑驛（在今河南靈寶市北二十二里稠桑村附近）的時候，接到李淵快馬加鞭送來的詔書，說有要事與他商議，令他立即返回長安。

“回去？哈哈哈哈！”

李密知道事已敗露，他手指著李淵的詔書，在馬上對王伯當(dāng)大笑道：“伯當(dāng)你看，這李淵當(dāng)真是愚腐至極。他真以為我李密是三歲孩童，讓他玩弄于股掌之上呢！我李密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又如何會再回去？”

李密和王伯當(dāng)緊急商議道：“現(xiàn)在事已至此，我們已經(jīng)擺脫了李淵的控制。既然李淵已產(chǎn)生懷疑，我們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就此起兵。”

王伯當(dāng)試圖勸阻，但李密此時剛剛擺脫牢籠，讓他再回去，他怎會答應(yīng)！

“伯當(dāng)，開弓沒有回頭箭。李淵現(xiàn)在招我們回去，肯定是發(fā)現(xiàn)了我們的圖謀。我們現(xiàn)在若是回去，還能有什么好果子吃？現(xiàn)在我們不論成功與否，都只能是一條道走到黑了。好在我們現(xiàn)在明面上還沒有與李淵撕破臉，起兵之事，各州縣還不知道。我們正好利用這個機會，可先取桃林縣，然后采用聲東擊西之計，聲言去洛陽，而背地里卻越過熊耳山，前往襄城投奔舊將張善相。只要我們進入河南、山東境內(nèi)，那李淵再想怎樣，也鞭長莫及了。”

于是李密秘密斬殺朝廷使者，用計謀騙開桃林縣城。然后乘險翻越熊耳山向東，遣人密告伊州刺史襄城張善相，望其念及前日舊情以兵接應(yīng)。

熊耳山山高奇險，乃是秦嶺東段規(guī)模較大的的一處山脈，因《尚書·禹貢》上有“導(dǎo)洛自熊耳”故而得名熊耳山。熊耳山自古即為道教圣地，中原名山。

李密率領(lǐng)部眾匆匆逾山南渡，步入熊耳山后，隊伍走在山間小道上，越走越窄，山勢越來越險。數(shù)千人的隊伍在山谷中擁擠不堪，首尾不能相顧。且因道路崎嶇，只能緩慢地迤邐而行。

王伯當(dāng)舉頭觀望，見兩邊山峰夾道錯落，如虎踞龍蟠。一條山路蜿蜒隱沒于山谷之中，非常險要。在隊伍經(jīng)過了熊耳山著名的頭天門、二天門后，山勢更加險峻，路兩邊山峰峭立，樹木叢生。

“呀！此處山勢險絕，道路難行，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若唐軍在此伏兵，則我等危矣！”

王伯當(dāng)霎時驚出一身冷汗，他連忙叫住李密道：“老師，您看這兩邊山峰對出，峽谷幽深。若是唐軍在此埋伏一軍，則我們休矣！”

李密自從出潼關(guān)后一路坦途，未遇任何阻擋。且他自恃很高，自信無人能識破他聲東擊西之計，所以一路上頗為得意，倒并沒有在意沿途的山形地勢。此時他經(jīng)王伯當(dāng)提醒，連忙抬頭觀看。但見山勢疊障，兩邊奇峰聳立。路狹道遠，確是險絕，也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

“伯當(dāng)，此地是何處？”

有軍士識得當(dāng)?shù)氐匦危瑢蠲艿溃骸拔汗说啬耸切芏降囊惶庪U地，名喚‘?dāng)嗝軡尽?

“斷……斷密澗？”

李密一聽，內(nèi)心不由得顫了一下。

“我名叫李密，此地名喚‘?dāng)嗝軡尽ｋy道……”

李密不由得抬頭四處張望，但見山勢嶙峋，壁立萬仞，猶如巨獸張著血盆大口向他撲面而來，讓他激靈靈打了一個冷戰(zhàn)。他凝視良久，忽然仰頭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伯當(dāng)，看來你又是多慮了！這唐軍之中除了李世民、李靖之流，還有誰能有如此軍事眼光，想到在此伏兵？況且我們雖然已反出大唐，不過事情并不張揚，所過州縣也未知曉。沒有朝廷的旨意，誰敢攔我這奉旨出京的邢國公呢？何況我們揚言向東，實則向南，就憑地方上的這些平庸之輩，又有誰能識破我聲東擊西之計耶？”

李密說罷把馬鞭一揮，大聲說道：“傳令下去，眾軍快速前進，爭取早日到達襄城，屆時我當(dāng)與眾軍痛飲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