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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 鯤鵬于飛
  • 秋風暖陽
  • 7087字
  • 2021-01-21 20:21:00

話說這一日,李靖和紅拂女兩人吃罷早飯,正在家中閑聊。張伯進來傳報,說長孫皇后著內侍來傳旨,言說好久不見夫人了特想念她,特派內侍來接夫人入宮敘舊。

“靖哥哥,你說我去不去呢?”

紅拂女這段時間一直在家陪著李靖,也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她知道李靖自從被李世民誤解后,心情不好,就專門過來征求李靖的意見。

“去啊,一定要去啊!”

“那……”

“不要這個那個的了。皇后特意相邀,怎么能不去呢!”

李靖見紅拂女還在那里躊躕,便對她笑了笑,淡然地說道:“嗨,你不要顧忌我。我只是現在對政治沒有什么興趣而已,也不是對陛下和皇后有意見。去,一定要去,皇后宣召不去那是藐視君王。況且長孫皇后仁厚敦宜,身體又不好,應該多去看看。你要多陪她說說話,聊聊天。”

紅拂女知道李靖嘴上不說,實際上心里面還是有解不開的疙瘩的。很顯然,這一次謀反事件對他的打擊還是比較大的。但她相信李靖是一個豁達之人,過了一會兒之后,他就會自然而然地看開了。

紅拂女去了之后,到了晚上才回來,回來時帶回來一根靈壽木手杖。這根手杖做工非常精致,紫紅光滑,木節似竹,頂端自曲,正好被隨形就勢雕成了瑞虎狀。

紅拂女笑著說道:“靖哥哥,你看這手杖可好?”

“手杖?哪來的手杖?”

“你先不要問是哪來的,你先看看這手杖怎么樣?”

李靖從紅拂女手中接過手杖,就著燭光細細把玩。

借著燭光,李靖細看之下,才更感覺這手杖做工的精致。但見薄薄的紫色漆下,細細的木絲如金線般相互纏繞在漆下游走,似金鯉在江河中搏浪,又如游龍在大海中穿行。李靖又用手指輕輕地彈一彈杖身,聲音清脆,悅耳如磬。“這手杖當然好啦,還是靈壽木的,制作又是這么精致的。”

“哦?這手杖原來是靈壽木做成的!這靈壽木有什么特別的嗎?”

“當然不一般啦!這靈壽木俗名又稱為‘扶老杖’。聽說此木生于劍南山谷,圓長皮紫。樹干似竹有節,長不過八、九尺,圍也就三、四寸耳。其自然有合杖制,幾乎不須削理。《山海經》中曾說靈壽木‘靈壽實華,草木所聚。’也就是說用它作手杖,可令人益壽延年。”

“噢,原來是這樣!”

紅拂女聽了李靖的介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咦,你怎么有這樣的手杖呢?我……我這腳雖然時有發作,但還沒到非要拄拐杖的程度,你買它干嘛!”

李靖拿著手杖,又看了看自己的右腳,一臉疑惑地望著紅拂女道。

“靖哥哥,這手杖可不是我買的,而是別人送的!你可知道這手杖是誰送的嗎?”

“誰送的?難道是長孫皇后?”

李靖又細細地觀賞了一下手杖,又一臉茫然地搖了搖頭。

“長孫皇后已經開始用手杖了?不對啊,皇后即使用手杖,也不會用一根雕著虎紋的手杖啊!”

“哎呀我的傻哥哥,平時看你很睿智,現在怎么成了榆木腦袋呢!實話對你說了吧。這手杖啊,是陛下親自送給你的!”

“陛……陛下?”

李靖一聽,一時不敢相信,竟驚坐在那里。他一臉驚疑地看著紅拂女,“這……這是陛下送的?”

“對,就是陛下送的。”

“今天長孫皇后親口告訴我,她說陛下知道靖哥哥足疾未好,專門為靖哥哥做的一根靈壽木手杖。陛下還說這還是他親自為靖哥哥量身打造,是陛下自己親自動手做的呢!陛下說,他知道你的用手習慣,所以相信你用起來會很舒服。”

“這……這真的是陛下親……親手做給我的?”

“是的!”

紅拂女鄭重地點了點頭。

拿著這根似乎還帶著李世民體溫的手杖,李靖仿佛看到李世民正在用刀一點一點地去削它,小心翼翼地去打磨它。他仿佛看到李世民一邊削,一邊試拄一下,看是否合手。

想著想著,李靖的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他輕輕地撫摸著這根帶著陛下無限情意的手杖,內心久久不能自己。

李靖是何等聰明的人啊!從這根手杖上,他明顯感覺到李世民是在用這種委婉的方式向他賠不是。作為一國的君主,本是高高在上,能屈尊到為一個臣下親自去做手杖,向自己的臣下去表達歉意。作為帝王的李世民,能做到這一點已經是非常的難能可貴了。

紅拂女看著李靖激動的樣子,還小聲的說道:“長孫皇后這次召我去,還和我一起回憶了以前我們兩家一起去游覽阿房宮的情景。陛下早朝罷,也專門過來看我,他也還與皇后一起跟我回憶靖哥哥當年和陛下出身入死的往事。皇后說,陛下削這根手杖可認真了。她說她從來沒有看到陛下為了削一根手杖而這么投入過呢。靖哥哥,你沒感覺出皇后對我說這些話的用意嗎?”

“感覺出來了,怎么能感覺不出來呢,即使是一塊頑石也會感覺出來的啊!”

李靖輕輕地撫摸著靈壽杖,紅著眼眶說道。

“靖哥哥,那我考考你,你到底感覺出來什么了?”

紅拂女故意一本正經的樣子。“你說給我聽聽,我看你說的對不對。”

“陛下和皇后的意思很明顯,他們是要告訴我,不管經歷什么樣的風雨磨難,我李靖永遠是陛下和皇后最可信任的依靠!”

這一句話說出來以后,李靖心中所有的委屈和煩惱,就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在這個世上,又有誰能不被別人懷疑和誤解呢?更何況是確有人向陛下專門寫奏章誣告自己!陛下對自己一時有些許的誤解怎么就不能理解呢?現在陛下想方設法通過各種方法向自己表達歉意,一個位居至尊之位的君主能如此對待自己,作為一個臣下,自己還有什么不能釋懷的呢?

有君父如此,作為一個臣子又夫復何求!

紅拂女看到李靖的臉上重又陽光普照,心中自然也非常欣慰。

第二天上午,李靖正在家中把玩著靈壽木手杖。老管家張伯進來稟報:“老爺,門口有一軍爺,自稱是宮內侍衛。他說他是奉陛下旨意來找您的。”

“宮內侍衛?”

“對!”

張伯點了點頭。

聽說陛下派宮中侍衛來找他,李靖心中又是一陣激動。他連忙放下手杖,隨張伯一起出門迎接。

門前廊階下確實站著一個宮內侍衛打扮的軍士,年齡約摸三十歲左右。他身材高大魁梧,皮膚黝黑,臉上滿是虬髯。

李靖一看沒見過,此人不像是中原人士。

李靖沒見過他,便拱手問道:“請問尊駕是?”

那侍衛倒很有禮貌。他見李靖出來,忙上前見禮道:“小人見過代國公。小人名叫阿史那結社率,DTZ人,突利可汗的弟弟。當年小人隨突利可汗一起歸順大唐。陛下賜小人中郎將一職,現在宮中擔任侍衛。”

“哦,原來是阿史那結社率將軍。”

“不敢,在大名鼎鼎、能征善戰的代國公面前,小人哪敢妄稱將軍。小人只是陛下面前一個小小的宮廷侍衛,您就叫小人的名字阿史那結社率就行了。”

李靖見此人雖表面上謙卑有禮,但目光閃爍狡黠,覺得其心性必詭詐莫測。李靖心想陛下從來都是善于識人用人,怎么讓這種人擔任宮中侍衛呢?他雖心中有想,但神情上卻并沒有流露出來。

但那阿史那結社率又是何等樣人!他從李靖的眼神中也還是看出了一些端倪。不過他裝作若無其事,還是很謙卑地繼續說道:“陛下今日早朝后,說好久沒有與代國公見面,甚是掛念,特命小人前來請代國公到宮中敘敘舊。”

李請見陛下有召,趕緊說道:“噢,原來是陛下有召。將軍可到敝宅客廳稍候,容在下更衣后隨將軍一起進宮如何?”

“是,一切聽從代國公吩咐。”

李靖遂將阿史那結社率讓進客廳奉茶,自己入內更衣。

紅拂女聽說陛下召見李靖,心中自然高興。他知道李靖已經好多天在家閉門不出,也是好多天沒與陛下見面了。今天陛下突然召見,說明陛下是想主動與李靖彌合裂痕。

“靖哥哥,進宮時可千萬別忘了將那根靈壽木手杖帶上啊。”

紅拂女見李靖在慌慌張張地梳洗更衣,忙走過來一邊幫他更衣,一邊特意提醒李靖道。

“誒,這兩天足疾又沒發,帶它干什么啊!我還沒到那個非要拄著拐杖走路的地步!”

誰知紅拂女一聽這話,立馬急了。“啊呀,我的傻哥哥,看你能運籌帷幄,指揮千軍萬馬,聰明得不得了似的,但在人情世故這方面你可真是一個榆木腦袋!陛下主動宣你去,很明顯是想要向你表達歉意。你今天去,他肯定很在意你用沒用他送給你的那根手杖。你只要把手杖帶去,陛下看到的話,就知道你諒解他了。難道你還真的非要陛下當面給你賠禮道歉不成啊!”

“哎呀,對了,對了!”

李靖聽得此話,這才恍然大悟。他一邊拍著自己的腦袋,一邊笑著揶揄自嘲道:“是的,是的,我倒真是一個榆木腦袋呢。若不是夫人提醒,我倒真忘了這一層了!”

李靖更衣完畢,拿起手杖,與阿史那結社率一同進宮。

當李靖到達太極殿的時候,看見李世民并沒有端坐在龍座上等他,而是坐在龍座下的一個軟凳上等著他。

見到李靖到來,李世民立即站了起來,顯得非常高興。特別是當他看到李靖手中拿著他送的那根靈壽木手杖時,心中更加欣慰。

他知道李靖已經原諒他了,說明雖然經過上一次的波折,現在他們的友誼和信任又重新回來了。

李靖看到李世民的額頭添了不少皺紋,人也比以前憔悴多了。李靖看到李世民站了起來,趕忙急步上前欲行君臣之禮,李世民連忙挽住他的胳膊說道:“這又不是在朝堂群臣面前,朕也沒有高高地坐在龍座之上,愛卿不必這么地拘于禮節。朕今天找愛卿來,就是想著多少天沒見到愛卿了,咱們老哥倆一起好好嘮嘮嗑。”

一句“咱們老哥倆一起好好嘮嘮嗑”,就像一股暖流迅速傳遍李靖的全身。

“咱們”、“老哥倆”、“嘮嘮嗑”,這是多么親切而又樸實的話語啊!這種話語,只會出現在關系很鐵的至交之間。現在從李世民的口中說出這樣的話來,李靖的心中倍感溫暖。

李靖用手抹了抹濕潤的眼睛,也很感慨地說道:“臣惶恐!臣好多天沒有見到陛下,也非常想念陛下。一直想進宮來看望陛下,又怕陛下政事繁忙,叨擾了陛下。”

李世民看到李靖的胡子已經有些斑白了,感嘆地說道:“藥師兄,我們可都老了。”

“陛下!”

李靖剛要坐下,聽李世民說“藥師兄”三個字,趕緊上前施禮道:“陛下,此時雖不是朝會,但畢竟仍在朝堂上,這君臣禮制必須要遵守。陛下如此稱呼,真真地折殺老臣了。”

李世民板著臉說道:“唉,整天的禮制、禮制,都把朕給困死了。這禮制、官話一談,關系就變遠了,知心話就沒得談了,連嘮嗑也嘮不到一起去了。”

李靖聽了,趕緊拱身道:“陛下之言,實令老臣惶恐。這君臣之禮任何時候都不可愈越,要不然那些御史、言官們知道又要彈劾老臣了。”

李世民見李靖說話、做事又比以前變得更加謹慎了,他的心中不免有些傷心。李世民知道,上一次事件對李靖的打擊雖然已經逐漸地化為無形,但傷疤肯定還是在的。本來他是想把李靖找來,借兄弟之間的知心話,來彌合這傷痕。但這禮制一談,又把他們之間的關系給生生的扯遠了。

“唉,好吧。”

見李靖一再地堅持,李世民有些無奈地說道。“看來在這朝堂之上,君臣之間確實沒有辦法嘮家常,說些體己的話。嗯,既然這樣,朕倒有一個主意。這幾天朕聽說你一直悶在家里,沒有出門。朕也一直悶在宮中處理政務,難得出門。有時即使出門,也是清街閉戶,看見的還都是身邊的官員、侍衛,難得見到外人,朕也是膩煩透了。朕常聽臣僚們說我大唐長安一片繁華,是個八方客商云集的大都會。不過跟愛卿說實在話,朕只是聽著他們的傳言,可是一次也沒看到繁華到什么程度。”

“我們大唐自從陛下登基以來,國運日昌,民豐物阜。這長安也成了一個真正的大都會,確實是非常繁華。”

“哦,是嗎?誒,不過這耳聽為虛,眼見才為實在。朕總是聽你們說繁華、昌盛。說實話,朕可一次也沒實實在在地看到過。這樣,今天你陪朕一起到長安的街上轉一轉如何?這一呢,是你我一起到外面去散散心。二來呢,我們一起走出這宮門,不去受那繁文縟節的束縛。我們還像以前一樣,兄弟相稱,共敘友情如何?”

“這,這怎么能行呢!”

李靖心中當然愿意,但臉上卻有為難之色。

“臣惶恐,臣請陛下還是收回成命。陛下,這君臣之禮,尊卑之序,乃是先祖定下的規矩,這是任何人都不能僭越的。況且陛下日理萬機,政務繁忙,臣又怎能耽擱陛下的寶貴時間呢。另外,陛下乃萬金之軀,曝于這長街之上,這安全也沒法保證啊。所以這件事臣可萬萬不敢茍同。”

“哈哈哈哈!”

李世民聽了倒一點也不在意,哈哈大笑道:“哎呀,李卿,你怎么老了老了,倒失去了往日的英雄氣概了!你我當年面對敵人千軍萬馬都沒有眨過眼睛,怎么今天倒變得畏畏縮縮,不像個英雄豪杰了?今日出去,你我便裝,長街之上又會有幾個人能認出我們來?況且即使有三兩個歹人,又豈會放在你我二人的眼里?如果在朕的長安城里,連朕都不敢出門,朕還有何顏面說天下太平,百姓樂業呢?”

李靖被他這么一說,倒把他的豪氣給激發出來了。本來不是他自己怕什么,而是擔心李世民有閃失。既然李世民這么說,我李靖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李靖躬身道:“既然陛下有此雅興,那老臣則恭敬不如從命了?”

“哈哈,這就對了嘛!這才顯現愛卿真正的英雄本色。”李世民聽李靖這么一說,高興地撫掌笑道。“不過有一點朕可事先說清楚了,這次出門,你我俱是便服。出宮之后,卿就不要再一口一句‘陛下’的稱呼朕了,我們兩人就以哥倆相稱怎么樣?朕呼你為兄,你要是不好叫朕的話,就用‘您’來稱呼朕如何?”

“這……”

李靖聽李世民這么說,又有些為難地躬身說道:“陛下這么說,就怕有些不妥。”

李世民好不容易能有機會和李靖一起出去散散心,自由自在地體會體會長安城的風情,見李靖又開始推托,不由得有些急了。“嗨,這有什么妥不妥的。朕是一國之君,難道連這點小事都作不了主?朕就這么決定了,難道卿想抗旨不成?”

“這……”

“不要再婆婆媽媽的了,什么這個那個的。朕整天泡在軍國大事堆里,又整日困在這繁文褥節之中,難得有半日之閑。難道朕這個做君王的,連這點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滿足么?”

李靖望著李世民那誠懇的,又有些可憐兮兮的神情,心中也實在不忍心去拒絕。他這才躬身說道:“既然陛下這么說,老臣只好從命了。”

“是啊,這才像朕的至交嘛!”

李世民一見李靖答應了,竟高興得像個小孩子似的。他又四下里望了望,就像做賊似的對李靖悄悄地說道:“我們要走就快走,免得讓言官們看見了又說這說那的不能成行。唉,整日里被他們看著,使朕不得自由!”

李世民說罷立刻換上便服,和李靖興高采烈地一起走出宮來。

二人出得宮門,才走了幾步,李世民見阿史那結社率率領眾侍衛跟在身后,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他轉過身來,有些不悅地說道:“阿史那結社率,今天朕與李卿一起便服出門,就是想親身體會一下長安城的繁華。你們這樣跟著,跟擺著全副皇帝鑾駕有什么區別?老百姓見了我們,還不是一樣躲得遠遠的?如果這樣,我們出去還有什么樂趣?你們不用跟著,都回宮去吧。”

阿史那結社率一聽,慌忙躬身道:“陛下,保護陛下安全,乃是末將的職責。陛下一個人出門,萬一有什么閃失,末將可擔待不起。”

李世民一聽,老大的不高興。他板起面孔,生氣地說道:“你們這么多人跟在后面,朕還出門干什么?大家都被你們嚇跑了,朕還怎么能去與民同樂?朕令你們留在宮中,不得跟隨。同時要是有官員找朕的話,叫他們先去找太子或到尚書省找尚書左仆射房玄齡即可。不管有什么大事,都等朕回宮再說。”

阿史那結社率還要堅持,見李世民發怒,在那里躊躕著不知該怎么辦。保衛皇帝的安全,是他們這些做侍衛的職責,現在李世民竟然不讓他們跟著,一時倒令他不知所措起來。

“怎么了?難道朕的話在你這里沒有用了?”

“阿史那結社率將軍,你帶著侍衛們回去吧。我們就出去一會兒就回來,何況還有老臣跟著陛下呢!”

李靖一看那些侍衛們惶恐不知所措,連忙過來打圓場。

“代國公,這……這能行嗎?”

阿史那結社率知道皇帝出行,安全是天大的事情。是以他也不敢貿然下決定,但又不敢抗旨。他見李靖出來幫他們打圓場,心中十分感激。他站在那里,眼巴巴地看著李靖,期望李靖能給他一個肯定的回答。

“阿史那結社率將軍放心,現在河清海晏,時和歲豐,幾乎都到了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的程度。這太平盛世,又在皇城根下,何況還有老臣陪著,你們就放心回去吧。我們時間不會太長,只是轉轉就回去。”

“那……好吧。那就多多有勞代國公了。請代國公一定小心謹慎,照顧好陛下。”

“好的,你們放心回去吧!”

阿史那結社率沒奈何,只得帶領著侍衛們悻悻地回宮去了。

李靖見阿史那結社率帶領侍衛回去了,才對李世民說道:“陛下……”

話剛說出口,就被李世民給擋回去了。李世民一邊指著李靖,一邊笑著說道:“誒,藥師兄,現在你可犯忌了啊!現在一不是在宮中,二不是在朝堂。何況我們今天可是老早就說好了的,是朕與藥師兄一同便裝逛街,誰也不許把那些繁文縟節掛在嘴邊。剛才朕就被阿史那結社率那么一鬧騰,心中就老大高興。你若是再一口一句‘陛下’地叫,暴露了朕的身份,則朕的所有興致就全沒了。”

李世民說著說著都有些急了,很懇切地說道:“嗨,你看看,我這么一著急,連我自己都先自亂了。這一口一句“朕”,那百姓們一聽,自然就都能知道我是誰了。現在,就算我求求藥師兄如何?今天藥師兄能不能讓我也輕松一些,放開一切地羈絆,與你真真正正地做一回兄弟,也讓我真真切切地當一回普通人如何?”

李靖笑著說道:“您哪是普通人啊?從您一出生開始,上天就注定您不普通了!”

李靖話才說了一半,見李世民那近似哀求的神色,也只好趕緊笑著答應道:“好好好好,普通人,您現在就是普通人了。您看這樣總行了吧。”

他又嘆了一口氣,若有所思地說道:“唉,世人啊就是這樣,這普通人千方百計地想顯貴,而貴人呢卻又偏偏想當普通人。真不知道是當貴人好,還是當普通人好啊!”

“是啊,我以前是普通人的時候,一個勁地慫恿父親起事。等當了皇帝以后才發現,當皇帝不僅僅是一個累,更有無盡的寂寞和孤獨,成了一個實實在在的孤家寡人。想找一個人說說知心話都沒有,就連藥師兄也是這樣的。以前的那種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同生共死的那種同袍生活再也找不回來了。”

李世民說到這里,眼眶有些濕潤了。自從當了皇帝以后,每個人和他說話的時候,都小心翼翼地,生怕說錯了一個字。而他自己呢,再也不能和臣僚們開一句玩笑。若是開了玩笑要不就是會被言官批評為不合禮制,要么就是會引起臣僚們的誤解,以為自己是皇帝的寵臣而為非作歹。君臣、父子甚至于夫妻、妃嬪之間整日都是官話來,官話去,沒有了一點親情了。

李世民是多么想回到從前啊,哪怕是不當皇帝也行!

但這一切可能嗎?李世民想到這,連他自己都忍不住地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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