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看來這邊的戰斗基本結來了，這里的掃尾工作就交給屬下們吧。您現在趕緊收拾收拾去見陛下，現在最關鍵的就是陛下的態度。而陛下那里只有您親自去才行。”

長孫無忌見局勢已基本控制，走到李世民面前，對他提醒道。

“我知道了！”

其實李世民也知道現在是他該去見自己的父親的時候了，但他此時的心里又特別害怕去見自己的這位皇帝父親。

“說白了，我發動的，就是一場政變。”

“兩個親兄弟都死在了我的手中，父親將怎么對待我呢？”

“或許，一場更猛烈的急風暴雨正在那里等著我呢。”

“殿下，您還是快點去吧！”

長孫無忌見李世民仍然在那里磨磨蹭蹭沒有走，似乎也看出了李世民內心的掙扎，便又催促他道：“無論如何，您總是要獨自去面對這一切的！”

“我知道了。這里……就交給你了。”

“殿下放心，您就安心地去吧。到那里對陛下好好說，不要著急。”

“我知道。”

玄武門前的戰斗結束后，李世民見太子和齊王府的人紛紛作鳥獸散，他才放下心來。他趕緊換去血衣，也趕不上梳洗打扮，只匆匆地跑到太液池邊洗把臉便立即前往太極殿去面見自己的父親李淵了。

“殿下，等一下！”

長孫無忌又匆匆地追上來，手里提著李世民剛才留下的寶劍。

“什么事？”

“殿下，把劍帶上！”

“帶……帶劍？我這是要去見自己的父親，我帶……帶劍干嘛？”

“殿下，宮中有不少是太子的親信，誰也不敢肯定會不會有惡徒突然沖上來為太子拚命。您還是帶上吧，以備萬一。”

“那……也好吧！”

李世民接過寶劍，轉身匆匆地往太極殿走去。

此時，天已大亮，一抹晨羲從東方映紅了整個皇宮，給皇宮的每一座宮殿都鑲上了一圈金燦燦的黃邊兒。

不一會兒，太陽便從東方躍出了地平線。

但今天，李世民卻感覺這太陽不知為什么特別的紅，如血色一般！

李世民從來沒有感覺到太陽剛一升起就如此耀眼，那抹紅色如血，刺得他眼睛如針戳的一般。他無法睜開眼，趕忙用手遮著太陽躲進大殿飛出的檐角所形成的陰影中。

陽光透過大殿的檐角，拉出了一條好長的陰影。

李世民覺得不知怎么的，感覺今天特別害怕這耀眼的陽光。他覺得只有走在這狹長的陰影中，心中才感覺有點兒踏實。

而且更不知道什么原因，剛剛經歷過這么一場戰斗，他突然感覺自己特別的疲累。

他實在想不通，即使當年以數千士兵大戰王世充和竇建德時，戰斗那么激烈，生死存亡只在一線間，也從來沒有感覺像今天這么累過！

他覺得自己累得都快要散架子了！

走在前往太極殿的路上，他總感覺自己的心臟“突突突”地跳得非常厲害，好像要蹦出胸膛一樣！

不知一會見到自己的父親后，將會是怎樣的一個場景。

但現在他什么也顧不得了。只要太子和齊王伏誅，一切就都不用怕了！

但在他的內心深處，卻總有一個聲音在不住地責問他：

“李世民，你今天做了什么？”

“你今天的所作所為，不就是一個亂臣賊子么！”

“如果父親要跟你拚命，你……你難道也要做一個弒君篡位的人么！”

“李世民，你……你真的要做那暴君楊廣？”

“李世民，你知不知道，你今天所做的一切，將要被寫進史書中，你將要遺臭萬年的！”

這每一句責問，都讓他的內心不自覺地顫抖！

今天的這一切，李世民突然感覺就好像是在夢中一樣。而且這個夢，他感覺自己已做過多少次了。每一次夢中的情景都不一樣，要不就是他被太子他們殺了，要不就是他把太子他們給殺了。

也許今天還在夢中，只不過是正好自己把太子他們給殺了罷了。

難道這一切真的都是夢？

李世民趕緊抬頭看看天。那由血紅轉慘白的太陽雖然沒有照在身上，卻真的像夢中一樣的怪異而恐怖。他又伸出雙手察看，手上、腕上還有斑斑點點腥紅的血跡。

難道真的是在夢中？要是這一切只是夢境多好！

李世民多么希望今天的這一切都是夢啊！

只要是夢境，那么自己的父母、大哥、四弟也都在。大家在一起還是那么地其樂融融、相親相愛的多好！

李世民使勁地掐了掐自己的胳膊，一陣疼痛瞬間傳遍全身。

不是夢境！

一切看來都是真的！

李世民又狠狠地擰了一下自己的胳膊，一陣劇烈的疼痛再次傳遍全身。

這真的不是夢！

看來，這一切的一切，都絕不可能再回到從前了！

他已經永遠地失去了他的大哥和四弟了，而且就在剛才！

呆會見到父親，父親會怎么做呢？他受得了這樣的傷痛嗎？會不會也因此失去父親呢？

就這么在一路的胡思亂想中，李世民走進了太極殿。

一進大殿，他便遠遠地看見自己的父親頹然地坐在龍椅上。他的身體蜷縮成一團，好像比平時小了一大圈，偌大的龍椅顯得空蕩蕩的。

在高大的太極殿的穹頂下，他就像是被尉遲敬德看管著的一只孤獨無助的羔羊一般，在寒風中“簌簌”發抖，期待著別人的安撫和慰籍。他呆滯的目光已經沒有了一點神采，早已沒有了先前的威風。李世民剛進大殿就聽到他不住地哀聲哭叫著李建成和李元吉，哭聲之凄慘，好像母羊失雛，雄獅落孤。而尉遲敬德手持長槊森冷地站在李淵的旁邊，好像這一切的聲音都根本不會飄進他的耳朵似的。

“參見殿下！”

尉遲敬德見李世民突然從外面走了進來，知道玄武門那邊大事已定，心中自然欣喜。他連忙上前向李世民拱身施禮。

李世民朝尉遲敬德望了一眼，尉遲敬德朝他點了點頭。李世民揮手示意尉遲敬德到殿外守衛。

“是！”

尉遲敬德心中會意，提起長槊快步走向殿外。

李淵正自傷心，聽到說話的聲音忙抬起頭來。他見李世民頭發散亂，雙眼通紅，提著一把寶劍站在自己的面前。那寶劍上還有斑駁的血跡凝結在上面，透出冷冷的殺氣。

“你……你……你要殺朕？”

李淵看到兩眼血紅，提著血淋淋的寶劍的李世民突然站在自己面前，唬得他差一點從龍椅上跳起來。

“李世民，你……你要干什么？”

“你，你，你，別……別，你別殺我！”

李世民剛從玄武門那邊的戰場上過來，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身上還帶有森森的殺氣。他見父親被嚇得驚恐地望著自己，蜷縮在龍椅的一角，才知道自己的失態。

“阿耶！”

李世民“嗆啷”一聲扔掉寶劍，搶前一步，“撲通”一聲跪倒在李淵的面前。他突然爬行幾步，伸手抱住李淵的雙腿放聲大哭。

“阿耶，太子和齊王喪心病狂，竟要謀反，意圖殺害阿耶！世民不孝，救駕來遲，請阿耶恕罪！”

李淵見李世民扔掉寶劍，突然跪在自己的面前抱著自己的腿痛哭不止，才從剛才的驚慌中稍稍安定下來。但驚嚇剛過，傷心和痛苦重又籠罩在他的心頭。

他此時怒從心頭起，突然一腳把李世民踢開。

“你……你這個逆子、畜牲！”

李淵用手指著李世民，顫聲罵道：

“太子呢？你……你把你的大哥怎么樣了！你四弟呢？你……你把你的四弟怎么樣了？你把他們怎么樣了？你……你究竟把他們怎么樣了？你……你……你快還我的建成和元吉來！”

李淵說罷，忍不住又失聲痛哭。

“阿……阿耶！”

李世民哭喊一聲，用雙膝跪地又爬到李淵面前。他把臉緊貼在李淵的腳面上，大哭不止，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李淵含淚仰天長嘆道：“建成啊，元吉啊！你們何苦生在帝王家！是父親害了你們啊！是這該死的皇位害了你們啊！”

李淵說罷又摧胸頓足大哭不止。

“你……你這個逆子，你平時裝得仁慈忠孝！你這個人面獸心的東西，你……你究竟還是對你的兄弟們動手了！”

李淵一邊哭，一邊憤怒地指著李世民，顫聲罵道。

此時李淵的眼睛布滿血絲，就像要噴出火來。他恨不得要用這火一下子把李世民燒死似的！

李世民用手緊緊抓住李淵摧胸的手，哭著說道：“阿耶莫怪孩兒心狠，孩兒也實在是迫不得已才下手殺了他們。他們意圖謀反，危害我大唐。孩兒勸阻不住，也只能清君側，誅奸佞！阿耶，世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您，為了大唐社稷考慮啊。”

“清君側？誅奸佞？”

“哈哈哈哈！”李淵一聲慘笑，從龍座上猛地站起來，厲聲質問道：

“謀……謀反？你……你大哥還要謀反？他貴為太子，為何還要謀反？謀反？即使要謀反還不是因為你逼的嗎？你……你迫不得已？你迫不得已就殺了他們？迫不得已你就一點也不認骨肉親情了？既然迫不得已，你完全可以帶兵來見朕，逼你的阿耶讓位于你就行了！你為何還要殺他們，啊？”

“兒啊！建成！元吉！我的兒啊！”

說到這里，李淵又頹然坐到龍座上大哭失聲。

“現在白發人送黑發人，怎不叫為父痛心？”

李淵胸口劇烈地起伏著，他停了一會，大口喘著粗氣。他接著憤怒地指著李世民說道：

“好吧，你現在已經羽翼豐滿，翅膀硬了，還有誰能放在你的眼中！清君側，誅奸佞，好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你現在就帶兵往政事堂，把一班反對你的朝臣都殺了，把我大唐的所有臣民都殺了吧！連朕也一起殺了吧！”

“阿耶，太子和齊王確欲謀反，兒實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你就擅自起兵殺了他們？你……你嫌他們礙事，你完全可以對朕明說，朕叫他們讓位就是了！你又何以在此惺惺作態！或者你覬覦朕的皇位，朕也可以讓給你，你何致于要殺了你的兩個親兄弟啊！”

“來來來，你現在就拿過寶劍來，把朕也殺了吧！你殺了朕，這皇位現在就是你的了！”

“阿耶，兒只是為國盡忠，絕沒有篡位之意，請阿耶明鑒！”

“你居心若何，已是世人皆知！你惺惺作態，還在這里糊弄你的父親？你何必還留朕這孤苦老人獨活于世上？朕的孩子都沒了，朕一個人活在這世上還有什么意義？”

李淵越說越傷心，越說越憤怒。他突然一把掙開李世民的手，從龍案上拿起皇帝的印璽，使勁地擲向李世民。

印璽砸在李世民的身上，然后“骨碌碌”地滾落到地上。

“阿耶，您……您真的錯怪孩兒了！”

李世民雖然肩上被砸得疼痛難忍，但他沒有去揉，只是趴在地上痛哭不止。

李淵右手扶著龍椅，身軀因過度的悲傷和激憤晃了幾晃。他用顫抖的左手指著李世民恨恨地說道：

“錯怪你？朕算是徹底地看透你了！喏、喏、喏，這就是你想要的，朕給你就是了！如果你覺得朕礙事的話，你也盡可以一劍殺了朕！也好在青史上成全你弒父篡位的美名！”

“他們……他們都死了，朕……朕活著還有什么意思啊！”

李淵說完又捶胸大哭不止。

李世民見父親說出如此狠話來，先是一怔，然后伏地不住地大哭。他“咚、咚、咚”地以頭搶地，大聲哭道：“阿耶，兄弟相殘，骨肉無情，孩兒確是迫不得已而進行自衛。太子與元吉幾次三番地謀害于孩兒，孩兒念及親情，多次隱忍不發。孩兒也曾多次請阿耶裁處，而阿耶每次也總是偏袒太子，聽之任之。兒再不反抗，則今天死的就是兒自己了！世民之死無所謂，而跟隨兒南征北戰、立下汗馬功勞的天策府的文官武將們也將化為齏粉，這怎不讓天下所有為大唐戮力奮戰的將士們寒心？到時大唐的根基不穩，天下必將大亂！世民今日之事，非為世民一人，而是為天下蒼生計，為大唐的百年基業計。請阿耶體諒兒的一片苦心。阿耶若不體諒兒，以為兒是為了皇位之爭而不顧親情，殺死兄長和四弟，則兒寧愿跪死在阿耶的面前，以表兒的一片丹心！”

李世民說完不住地以頭搶地，額頭鮮血淋漓，聲淚俱下。

“陛下，秦王殿下確是赤膽忠心，為國家社稷而不得已……”

站在殿外的尉遲敬德見李世民以頭搶地滿臉鮮血，心中不忍，跑進來“撲嗵”一聲跪在李淵面前求情，一眾宮人也都跪下求情。

李淵見尉遲敬德沖進來，心中惱怒至極。他不等尉遲敬德把話說完，指著他恨恨地罵道：“逆賊，你個滅九族的腌臜東西！朕父子說話，汝安敢插話？汝……汝給朕滾出去！”

“陛下……”

尉遲敬德還想分辨，李世民伸手在后面向他擺了擺手。尉遲敬德見自己說話，更惹得李淵生氣，也只得悻悻地退了出去。

不過李淵雖是傷心悔恨，但事已至此，無可挽回。他畢竟是一國之君，現在還必須要為大唐社稷考慮。李建成、李元吉已經死了，這人死不能復生，若李世民再死了，則大唐的百年基業可就真的毀于一旦了。

“天意啊！或許真的是天意！”

李淵又想起了傅奕的密奏。

“這逆子殺紅了眼，他手下的那班武將更都是整天在刀尖上舔血，為了名利殺人不眨眼的東西。若是我執意不退讓，難道他們就不會裹脅著這逆子弒君？”

“還是要以江山社稷為重，若是讓紛爭持續下去，不知還要有多少人為此付出代價！只是……只是這老天爺讓朕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唉，既然是天意若此，我又能奈何呢？”

“既然事已至此，我又能拿李世民奈何呢？”

想到這里，李淵此時雖然心中是老大的不愿意，但也只得強忍悲痛。他顫步上前，欲扶起李世民。就在他低頭的一剎那間，卻突然看到李世民的脖子上有一條清晰的瘀血，有的地方已經滲出血來。他一邊哭著拉起李世民，一邊關切地問李世民道：“你這脖子上怎么會有一道血痕？”

李世民見李淵此時突然間又關切地詢問自己，這種溫情像電一樣傳遍全身。他不覺渾身一顫，傷心地哭道：“阿耶，這是剛才四弟用弓弦勒的。要不是尉遲敬德救的快，兒今天就被……被四弟勒死了。”

李淵聽得此話，呆呆地站在那里好一會兒，然后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他顫巍巍地將李世民拉到自己的龍椅旁，自己坐下，也讓李世民坐在自己的膝下。

李淵撫摸著李世民的額頭，邊流淚邊嘶呀著說道：“唉，朕何嘗不知道我大唐創業，你的功勞最大？朕也心疼你，也覺得虧待你最多。所以朕屢次加封于你，加官晉爵到無以復加的地步。有史以來，你找一找，有哪一個皇子的地位幾乎與太子一樣高的？朕也曾考慮過多次，改立你為太子，但朕心有顧忌啊。歷史上多次因廢長立幼導致社稷動亂的例子實在是太多了。轟轟烈烈的大秦朝二世而亡，不就是因為胡亥篡奪了公子扶蘇的太子之位嗎？就說近的，隋文帝楊堅又是何等英明，可錯就錯在改立楊廣為太子，導致大隋滅亡。殷鑒不遠，來者可追。故而朕斟酌再三始終猶豫不決。朕何曾偏心，又幾時沒有體諒皇兒？只是廢長立幼乃是國之大忌，朕才不敢為之，才不得不全力維護建成的太子之位啊。唉，也是朕無能，以致于今天這個局面，建成與元吉也算是死在了朕的手上了。”

李淵說完又忍不住大哭。

李世民與李淵相擁而哭。如此骨肉相殘之事，不管是發生在誰的家里，都是極其悲傷和痛心之事，何況是在帝王之家呢！

此時的李世民撲在李淵的懷里，輕聲的抽泣著，就好似嬰兒匍匐在母親懷里允乳一般。這種場景讓李淵感覺又回到了從前，由然地想起世民小的時候，被大哥欺負了，躺在自己的臂彎里訴屈抽泣的場景。李淵情不自禁地用手摟住世民，又傷心地哭了一會。

“這是世民，我還有其他的兒子！建成呢？元吉哪去了？”

李淵哭了一會，突然又想起建成和元吉的慘死，讓他一下子又驚醒了。他突然猛地推開李世民，顫巍巍地站起身來。李世民想去扶他，卻被李淵再次猛地推開。

李淵異常決絕地說道：“既然你是天選之人，又何必再在此腥腥作態！印璽已經給你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如果你現在還想要朕的這條老命的話，就盡管到后宮來找朕！”

“李世民，你也是為人父親的人。等你坐到那龍椅之上的時候，你就會體會到朕的難處了！”

“朕看你將來百年之后，九泉之下怎么去見你心心念念的阿娘！怎么去見慘死在你手里的大哥和四弟！”

李淵一邊說著，一邊哭著被內侍扶著頭也不回，顫巍巍地回后宮去了。只留下李世民孤零零、淚流滿面地癱坐在地上。

此時長孫無忌奔進殿來，他見李世民孤零零地坐在那里，便慢慢地走了過來。

李世民見他過來，立即擦干眼淚問道：“現在情況如何？”

長孫無忌走到近前低聲說道：“殿下放心，各門俱已控制在我們手中，同時三省的長官、各部的長官也已牢牢地控制在我們手中。”

“好，做的好！”

李世民這時才松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他對長孫無忌說道：“長孫縣公，你現在立即以陛下的名義下令緊閉長安城門，對長安進行全城戒嚴，沒有天策府的腰牌任何人不得隨意進出。同時讓房玄齡和杜克明帶兵前往三省，與各省、各部長官談話，要他們表態支持。對于那些以前對我堅決反對，到現在還不表態或不支持的即行關押。另外讓張公瑾、秦叔寶等人火速接管皇宮各門，讓程義貞、侯君集二人會同常何帶領五百禁衛軍，立即前往太子和齊王府搜捕太子和齊王的余黨，防止他們逃竄再生枝節！”

“是！”

長孫無忌領命匆匆而去。

李世民朝自己父親離去的方向悵望了好一陣，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他收回目光，突然看到地上的印璽。他緊走幾步，從地上把印璽撿起來，用袖子認真地擦了擦并小心翼翼地放回到龍案上。

李世民下意識地摸了摸肩上剛才被印璽砸痛的地方。不過此時他的臉上，卻終于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這個世界永遠是勝利者的天下！

只要勝利了，這一切的一切又算得了什么呢！

“古往今來，帝者無親，霸者無情。漫漫帝王路從來就是尸山血海鋪就的，而這尸山血海從來就不止是敵人的！”

李靖的這句話不知何故，又突然浮現在李世民的腦海中。

“李世民，你也是有幾個兒子的，等到你坐到那龍椅之上的時候，你就會體會到朕的難處了！”

“朕看你將來百年之后，九泉之下怎么去見你心心念念的阿娘！怎么去見慘死在你手里的大哥和四弟！”

李淵剛才說的話，不知怎么也突然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李世民回頭望了望自己剛剛擺到龍案上的那顆冷冰冰的印璽，身上不由得激靈靈地打了個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