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軍大營中，李世民不知李靖出去這么多日，任務完成的怎樣，心中十分焦急。如今竇建德已決定出兵援鄭，時間每過去一天，形勢就緊張一天。是以李世民這幾天心急如焚，度日如年，天天盼望著李靖能給他帶來好消息。

這一天早上，他正在帥帳中與眾將議事。忽然中軍來報：“殿下，有兩位跟隨李靖李將軍外出辦事的斥候滿面風塵，來至帳外，說有要事要面稟殿下。”

“哦，李將軍沒回來？”

“沒有，就他們兩個人。這兩個人風塵仆仆，說是連夜趕回來的，看樣子事情挺緊急的。”

“難不成藥師兄遇到了什么意外，匆匆派這兩個人回來告急？又或是事情辦得不理想，藥師兄還在勉力為之？”

李世民聽說只有兩個斥候回來，心中瞬間開始忐忑不安起來。

“快……快叫他們進來！”

“是！”

不一會兒，兩個斥候滿面風塵地快步走了進來。他們兩人雖然努力強打起精神，但仍難掩滿面的倦容。看來真是星夜兼程，沒有絲毫休息。

待那兩個斥候進門，還沒等他們見禮，李世民就著急地問道：“怎么就你們兩人回來，你們將軍怎么沒有回來？”

那兩個斥候見李世民問話，連忙躬身答道：“啟稟殿下，我們將軍現在一切安好，事情也辦得非常順利。將軍有事不能回來，特命小的星夜兼程，要小的把這封緊急文書親手交到殿下手中。”

“哦，是這樣！你們將軍現在在哪里？”

李世民一邊接過書信，一邊對兩個斥候問道。

“殿下放心，將軍一切都好！只是將軍吩咐小的不能用言語匯報，殿下看完這封信就什么都明白了。”

李世民見這兩人說得如此神秘，連忙展信觀瞧。看著看著，他原來緊鎖的雙眉逐漸舒展開來，一會兒竟是滿面笑容。看到最后，竟不顧身份，高興地手舞足蹈起來。

“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殿下，是什么好事，快給屬下們說說！”

眾將不知何事，見李世民的心情瞬間大好，知道李靖在信中說的肯定是一件大好事。他們一個個都紛紛圍攏了過來，都想知道信中究竟說了什么好事，竟讓這幾天心情郁悶的李世民突然欣喜若狂，不能自己。

原來，李靖在信中先是簡略地介紹了他此次北上成功挑起夏、宋紛爭，阻滯夏軍南下之事。然后他重點介紹了他與鄭州司兵沈悅聯絡獻關之事。并與李世民約定里應外合，襲取虎牢關。

李世民見眾將關切，都圍攏過來爭著要看信的內容。他倒是不動聲色，將信件重新疊好放于兜中。

“大家不要急，好事，反正是大好事，大家過兩天就會知道結果了！”

“這一次，李靖李將軍真是立了奇功了！”

“真是天佑大唐，天佑我大唐啊！”

“哈哈，看來李將軍肯定是帶來了什么好消息了！”

眾將見李世民看了信以后滿臉帶笑，雖然不知道信中內容是什么，但估計肯定是好事。只是李世民不說，眾人也不好去問。

事不宜遲，必須抓緊行動。李世民疾步來到正中帥位取過一支令箭，望著眾將，正在思忖是派誰前去。這時李世勣出列稟道：“殿下，讓屬下去吧！”

“懋功兄，你還不知是什么事，就來請令？況且你的身體？”

李世民見是李世勣出來請命，稍微有一些猶豫。上次大戰，李世勣畢竟剛剛受過傷，尚未完全痊愈。

“殿下不用擔心，上次乃是一些小傷。李將軍用他的金創藥敷上后，效果非常好，早就痊愈得差不多了。況且將士用兵，豈能拈輕怕重？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末將也決不退縮。”

李世民尚在沉吟，大將王君廓出列道：“殿下，讓屬下與李將軍一起去吧。屬下前番去截鄭軍的糧道，對這一帶也較為熟悉。屬下與李將軍為伴，相互也好有個照應。”

李世民見王君廓也出來請令，心中這才放心。

“好，有王將軍同去，相互也好有個照應，本帥就放心了。其他各位將軍，各回本位，做好防務，防止王世充狗急跳墻，冒死突圍。”

“是！”

眾將知道李世民要有機密事務要對李、王二位將軍吩咐，皆答應一聲，俱各散去。

李世民這才把李靖的書信拿出來給李、王二位將軍看。

“好啊，這真是太好了！”

李世勣和王君廓看了以后，也是驚喜萬分。李世民望著二位將軍道：“事不宜遲，遲恐生變。李靖李將軍約定是在后天子夜時分里應外合，奪取虎牢關。所以我們得火速派兵前去，免得節外生枝。”

“李世勣、王君廓二位將軍聽令。本帥令你們二人率領三千輕騎兵喬裝成鄭軍模樣，夜晚行軍，白天休息，務必于三日后潛行至虎牢關下。到時有李靖李將軍在關外接應，與沈悅里應外合，一舉拿下虎牢關！”

“得令！”

李世勣與左衛將軍王君廓二人上前接令。李世民又叮囑道：“取下虎牢關后，李世勣將軍率一千兵馬就地守關，王將軍再率領兩千輕騎兵由那個沈悅作內應，連夜奔襲鄭州，不得有誤！”

“是，得令！”

二人轉身欲走，李世民叫住李世勣，輕聲叮囑道：“你們取了鄭州和虎牢關后，就地據守。著李靖李將軍將那位沈悅沈義士請到這里來，我要當面感謝這位義士對我大唐的貢獻。”

“是，屬下知道了。”

李世勣說完，便與王君廓二人前去點兵，由那兩個斥候帶路，迅速前往虎牢關。他們在沈悅的幫助下，兵不血刃，連續詐取了虎牢關和鄭州，為唐軍抵御竇建德的大軍爭取到了一個極為有利的條件。

話說李靖派走了兩個斥候之后，便暫時留在沈悅的家中。他幫助沈悅的母親調理身體，治療病情。沈悅見李靖待自己母親如自己的親生母親一般，非常感激。他因假期已到，只能到關中值守，臨行時又與李靖仔細約定獻關之事，為唐軍順利取關提供了良好的幫助。

取關之后，李靖按照李世民的要求，欲請沈悅前往洛陽城下去見李世民。

可無論李靖怎么勸說，沈悅都堅辭不去。

“藥師兄，”沈悅真誠地對李靖說道：“在下獻關，非為榮華富貴，乃是為天下蒼生計耳。如若現在去見秦王，則在下似有賣主求榮之嫌，實在是有悖于在下的初衷。既然關已獻出，為天下蒼生做了一件善事，在下現在也就可以真正地放下一切，與全家老小歸隱山林了。如蒙敝派不棄，尋到巨子和墨家眾兄弟，讓在下重入門墻則更好。如若不能，在下則愿終老于山野間，從此不再涉足世事。”

李靖見強留不住，只得將孟海公所賜金銀悉數轉贈于他。

沈悅堅辭不要。

“多謝藥師兄好意！在下現在沒有公務羈絆，躬耕于田畝。在下相信憑在下自身的勤快，應該還是能養家糊口的。在下若是從獻關之事中獲得一分一厘的好處，則是見利忘義的小人，將來必將為巨子和墨家眾兄弟所不齒。還請藥師兄能收回銀兩，勿使其玷污了在下做善事的初衷。”

“沈兄，”

李靖見沈悅堅持，乃懇切地勸他道：“在下深知沈兄高義，不羨榮華，不慕富貴。但生此亂世，沒有一點金銀度日，卻又是萬萬不能。何況沈兄上有老，下有小，沒有金錢如何生活？這些錢非出自官方，乃是在下與沈兄相交一場，表示的一點心意。沈兄若是再堅辭不受的話，則真是拒在下于千里之外了。萬望沈兄再勿推辭！”

沈悅見盛情難卻，只得從李靖所贈的金銀中略取了少許，連十兩都不到。李靖不忍，又堅請沈悅多拿一些，以慰謝意。

“藥師兄，在下獻關，雖是為了大義，但畢竟還是出賣故主。拿了金銀，已是不對，令在下心中實在不安，似有見利忘義之嫌。藥師兄也知道，敝派一直主張節儉，從不多占一分一厘。藥師兄既是在下的知交，豈能不知在下所想？”

沈悅遂堅辭不受李靖更多的饋贈，帶領全家老小坦然離去。

李靖望著沈悅一家遠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感慨萬千。感慨沈悅生逢亂世，卻仍能保持自己的高風亮節，不隨波逐流。如此之大義，試問天下，又有幾人能做到？

回到唐軍大營，李靖將此事一一具告李世民。李世民聽了也深受感動，大發感慨。

“此乃真義士也！我大唐定不負這些賢人義士所托。天下一統后，一定要休養生息，勤政愛民，讓天下蒼生都能過上安定幸福的生活！”

李世民這邊按下不表，話分兩頭，再說大夏。

此時的竇建德終于開始出兵了。他認為唐、鄭兩軍已經兩敗俱傷，該到了他“卞莊刺虎”，“漁翁得利”的時候了。他親率大軍南下，一路過關斬將，順勢攻克周橋城，俘獲孟海公。然后打敗徐圓朗，帶領孟海公和徐圓朗的全部人馬來救王世充。

由此不斷地折騰，便又過去了數月，轉瞬間已是來年的開春了。軍隊走到滑州時，王世充的行臺仆射韓洪打開城門迎接。竇建德又乘機掠取了元州、梁州、管州，聚兵滎陽。

當時王世充的弟弟王世辨任徐州行臺，派遣他的部將郭士衡帶領幾千人跟隨竇建德。竇建德集中人馬二十多萬，號稱雄師三十萬。大軍徐徐而行，即將抵達虎牢關。

李世勣見竇建德的大軍徑往虎牢關而來，連忙派人向李世民報信。

竇建德連克數城，志得意滿。他命人修建行宮，整頓兵馬，安扎營盤，以示決戰。又派遣密使約定王世充里應外合，相互呼應。

竇建德一路攻城拔寨，所向披靡，也更加不把李世民的數萬疲勞之師放在眼里。他安下營盤之后，便派遣尚書禮部侍郎李大師為使來見李世民。言說大夏（竇建德的政權為夏）的雄師將至，希望李世民能撤洛陽圍城之兵，退回潼關。并歸還所奪取的鄭國土地，重修原來的睦鄰關系，以免唐、夏之間兵戎相見。

李世民扣留了李大師，對竇建德的話嗤之以鼻，根本不予理睬。

唐軍將士聽說竇建德接連攻城拔寨，士氣如虹。不少將領大為恐慌，包括蕭禹、屈突通、封德彝在內的一班重臣大將們都紛紛請求李世民暫避鋒芒。

蕭禹被李淵派來勞軍，屈突通、封德彝等人連忙去找他。他們知道蕭禹是老臣，蕭禹說的話李世民肯定會慎重考慮的。他們一致請蕭禹去勸一勸李世民。

蕭禹不敢怠慢，匆忙來找李世民。他見李世民并沒有罷兵之意，急忙勸道：“殿下，好幾位將軍都去找老臣，想讓老臣來勸殿下罷兵回朝。目前王世充憑借洛陽城高墻厚一直堅守待援，不容易很快攻克。而我軍疲憊不堪又士氣低落。如今竇建德挾勝利之師而來，士氣高漲銳不可擋。如果再這樣長期堅持的話，我軍勢將腹背受敵，這不是個好辦法。老臣覺得殿下不如接受幾位將軍的建議，暫時撤回潼關，以便等待時機。”

這時連秦瓊、程咬金等人也來建議李世民要小心謹慎。

秦瓊和程咬金他們這是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因為他們對邙山之地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

當年魏王李密剛剛戰勝宇文化及，氣勢正盛，兵力更是五倍于王世充。瓦崗軍圍困洛陽多少天，卻被王世充以少勝多，打得慘敗。他和程咬金、單雄信等人也在此戰中被俘，不得不投靠了王世充。

所以秦瓊私下里也勸李世民道：“殿下，如今夏軍士氣正盛，我軍連日作戰，士多疲憊。可否暫避其鋒，以免到時兩面受敵，騎虎難下。”

秦瓊的話說得很委婉，但李世民豈能不知道他的意思。李世民只是沉吟，沒有直接給蕭禹和秦瓊他們明確的答復。

由于李世民一直沒有下定決心是撤是戰，眾人議論紛紛。劉弘基見李世民遲遲沒有表態，心中著急，便拉上屈突通一起來找李靖。

“將軍，屈突將軍和劉將軍來找您。”

李靖正在帳中閑坐，手拿兵書打發時光。這時，親兵來報，說屈突通和劉弘基二人來了。

“快快有請！”

李靖一聽到他們二人來了，趕緊放下兵書，迎出帳外。

“喲，今天是什么風，把二位將軍的大駕給吹來了。快請進帳，快請進帳。”

“實在不好意思，叨擾了將軍的雅興了。”

劉弘基和屈突通二人站在帳外，臉上布滿了愁云。他們見李靖迎了出來，忙拱手說道。

“哪里哪里，在下也正閑坐無事，打發時光呢！二位將軍前來，肯定是有什么事情。來來來，快到帳中來！”

李靖連忙把劉弘基和屈突通兩人讓進帳中。屈、劉二人坐下后，只是坐在那里嘆氣，也不說話。

“二位將軍，這是怎么了？試問當今天下，又有什么煩心事能難得住二位將軍呢？”

劉弘基見李靖相問，抬眼望了望屈突通。屈突通示意讓他先說，便只好開口說道：“李將軍，若論兩軍陣前沖鋒陷陣，在下和屈突將軍決不會眨一下眼睛。但現在兩軍情勢有變，夏王竇建德揮軍前來，敵我對比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現在軍中都在談論夏王大軍的事情，大家全都憂心忡忡。只有將軍這里悄無聲息，還能有閑心思在這里看書。將軍真好雅興也！”

“怎么，夏王竇建德來了么？”

“怎么這么大的事情將軍還不知道？”

劉弘基和屈突通兩人一臉驚詫地望向李靖。這么大的事情，軍中已經談得沸沸揚揚，李靖不可能不知道啊。但是看李靖的神情，好像是真的一無所知的樣子。

“嗨，將軍還真能坐得住！聽說夏王竇建德率三十萬兵馬，浩浩蕩蕩地前來援救王世充。現在軍中對此事都議論紛紛，皆言夏王大軍前來，若與鄭王里應外合，則我軍形勢甚危。大家都在勸秦王殿下撤軍暫避其鋒芒，可秦王殿下一直未置可否。在下與劉將軍覺得殿下平時與將軍交好，并對將軍的話幾乎是言聽計從。所以在下與劉將軍冒昧打擾，就是想請將軍也去勸一勸殿下。讓殿下早日撤兵，免得使我軍陷入進退兩難之地。”

屈突通看到李靖似乎一臉茫然的樣子，頗為詫異，便趕緊接過話題補充道。

“二位將軍謬贊了！殿下乃是人中龍鳳，而且從善如流，從不剛愎自用。軍中所有將軍的話只要在理，殿下都能聽得進去，哪會偏聽在下一人之言呢。在下與二位將軍俱是一樣，只是傾力輔佐殿下而已。若論資歷和才干，在下又哪敢與二位將軍相比呢。”

“將軍的才能，在下等都敬佩不已。現在情勢危急，請將軍也不要過于自謙了。還請將軍快去勸勸殿下，讓殿下早作決定才是。”

劉弘基見形勢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李靖卻還在這里兜圈子，便有些著急地催促道。

“二位將軍是說讓在下去勸殿下撤兵？”

“對，勸殿下早點撤軍，以免陷入被動。”

“是不是軍中大部分人都贊成撤軍？”

“應該是吧。反正在下知道副帥齊王殿下，包括老臣蕭禹，封德彝以及秦將軍、程將軍等人也都是這個意思。”

“兩位有沒有想過，如果撤軍的話，我們這幾個月來的所有戰果就都一筆勾消了？”

“這個在下等也想過。不過現在形勢危急，也顧不得這么多了。留得青山在，還怕沒柴燒？現在我們能奪取這些地方，將來也就一定還能奪回來。若是一味地強撐硬支，致使我大軍受損的話，則勢必危及國體，卻白白讓夏王做大了！”

李靖沉吟了一會，他抬起頭來，笑著對屈突通和劉弘基二人說道：

“多謝二位對在下的信任，只是二位可能高看在下了。殿下平時對在下和對待你們絕沒有什么兩樣，更沒有對在下更加言聽計從的說法。不過自從在下追隨殿下出征以來，西征薛仁杲，北伐劉武周，倒是親眼見證了殿下的雄才大略。殿下每次憑戰都能高瞻遠矚，決勝千里。每次臨陣決策，又都能先敵一步，占盡先機。在下覺得既然殿下對大家的意見未置可否，那一定是殿下心里邊已經有了自己的打算了。在下相信，只要殿下作出了最后的決定，一定是審時度勢認真考慮得出的。我們這些做屬下的，又何必去擔憂呢？二位將軍，你們說是不是？”

“可……可是，在下還是擔心殿下年輕氣盛，一時沖動……”

聽了李靖的話，屈、劉二人雖然開始有了一些信心。但他們仍然放心不下，憂心忡忡地說道。

“誒，二位將軍多慮了。殿下雖然年輕，卻已經有了非同常人的沉著與冷靜，這一點我們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當年宋金剛退卻的時候，我唐軍一天之間數十戰，很多人都勸殿下窮寇勿追。結果殿下堅持奮力追擊，事實證明殿下說的還是對的。哪一次勝利不都是殿下英明決策的結果呢？在下覺得，對于這一點我們完全不用擔心。”

“只是……只是在下覺得還是多慎重一點好。將軍是不是去勸一勸殿下，讓殿下好好考慮考慮眾將的建議？”

當年北伐劉武周的時候，劉弘基、屈突通也是與其他將領一樣，勸李世民稍稍安歇，以待大軍。李世民堅決不同意，結果證明李世民堅持追擊是對的。所以當李靖提起這件事的時候，劉弘基和屈突通二人的臉都稍稍紅了一下。

“二位將軍，在下倒十分相信殿下的決斷能力，特別是在這關鍵的時候。是撤是留，我們只要靜待殿下的決定，就不要去干擾殿下的決策了。”

“不過……”

“屈突將軍不必再堅持了，也許李將軍說的話是對的。我們只要靜聽殿下的決定就行了。李將軍，其實在下等也不是膽小怕事，畏戰不前的人。主要是看眼前情勢危急，所以心中有所擔心而已。當然不管殿下做出什么樣的決定，哪怕前面是萬山火海，我們也一樣不會皺一下眉頭的。”

劉弘基已經明白了李靖的心思，他相信李靖肯定也是不主張撤兵的。從出征以來，李靖往往能洞察先機，也許他和秦王的想法真是對的。他見屈突通還想堅持，便截住了屈突通的話。

“是的，二位將軍的威名大家有目共睹。為殿下操心，為大唐的宏圖大業操心，這是每一個做臣子的責任。二位將軍能在關鍵時刻敢于提出自己不同的主張，這也是負責任的表現。在下相信殿下也一定會理解大家的心意的。”

送走了屈突通和劉弘基后沒一會兒，秦瓊和程咬金等也趕了過來，也是請李靖去勸一勸李世民暫避夏軍鋒芒。

李靖又好生的安撫了他們的情緒，才剛把他們送走，還沒把書拿起來，親兵又來傳話，說尉遲將軍來了。李靖又連忙起身出迎，還沒出帳門，尉遲敬德已經走了進來。

“藥師兄，軍中怎么有那么多貪生怕死之輩呢？不就來了夏王的三十萬兵嘛，有什么好怕的？來了正好，來了我們把他們一鍋燴了，倒省去了多少麻煩！”

剛一進門，尉遲敬德就呱呱啦啦地說了一大通。

李靖一聽這話，就知道他也是為“撤兵”之事來的。很明顯，他對撤兵一事持不同的意見。

“敬德兄先不要急，坐下來喝杯茶慢慢說！”

“喝什么茶啊，不喝了！在下是來請將軍去勸勸殿下和那些嘰嘰喳喳喊著要撤軍的人。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嘛！夏王的三十萬軍一來，就把他們嚇成那樣！夏王他們來了正好，反正抓一個也是抓，抓兩個也是抓，這不正是我等建功立業的大好機會嘛！他們搞什么鬼，偏要鬧什么撤軍？這……這不是要掃在下的興嘛！”

“敬德兄先不要急，在重大決策上有分歧，有爭執這也是在所難免的。只有這樣，才能集思廣益，集中大家的智慧。所以不要以為提出撤兵的人都是膽小怕事之人哦。我們自出兵以來，將軍見過哪一個人做過孬種？”

“那倒也是，他們以前不怕，怎么這一次就怕了呢？藥師兄，在下此來想請你和在下一起去勸阻秦王撤兵的。走，快點和在下一起去見秦王，讓秦王早下決心，早做決斷，免得貽誤戰機。”

“誒，尉遲將軍不要急嘛！是不是秦王殿下已經決定撤兵了？要是他已經決定撤兵了，將軍再去勸也不遲啊。這么多人勸殿下撤兵，殿下一直沒表態，那就說明殿下的心中也是沒有撤兵的打算嘛！”

“對啊，殿下到現在還沒有表態，說明殿下的心中也是不贊成撤軍的！”

尉遲敬德聽李靖這么一說，拍了拍腦袋好像有些醒悟。

“不過在下覺得還是要勸勸殿下好，防止殿下被那些人給說動了心。”

“尉遲將軍，在下覺得現在還是不要去打擾殿下的好，以便讓殿下能從容地做出正確的決策。”

“怎么，藥師兄你不去？”

尉遲敬德以為李靖肯定會爽快的答應和自己一起去見李世民。他見李靖并不打算去，倒是一愣。

“嗨，你倒是真能坐得住。在下可比不得你，能有這份定力。你不去在下可要去了！在下一定要去跟那些主張撤兵的膽小鬼們好好掰扯掰扯，省得他們圍著殿下七嘴八舌攪亂了殿下的計劃！”

“這些人一個個都畏頭畏尾，前怕狼后怕虎。若都似這般的半途而廢，我們還怎么為大唐開疆拓土，建功立業呢！”

尉遲敬德說完也不坐，對李靖匆匆一拱手，就一邊嘴里嘟噥著一邊風風火火地走了。

看來他是真的急于找秦王殿下，去向他陳述自己的意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