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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 鯤鵬于飛
  • 秋風暖陽
  • 6266字
  • 2020-09-10 20:12:00

李靖望著李世民,笑了笑,倒沒有回答。他轉過頭來,看著東方的天際。

“殿下,您看那邊的朝霞,映紅了東方的整個天際線!”

這時天邊的朝霞已經映紅了半邊天,太陽也已經跳出了地平線,吐著萬丈金輝。看著此情此景,李靖情不自禁地詠道:“壯年以時逝,朝露帶太陽。”

李世民知道李靖唱的乃是魏晉時阮籍的《詠懷》詩,他此時也情緒高亢,他接過李靖的語句高聲唱道:“愿攬羲和轡,白日不移光。”

李靖見李世民與他歌聲相和,甚覺投緣,便又接著唱道:“若花耀四海,扶桑翳瀛洲。日月經天涂,明暗不相讎。窮達自有常,得失又何求……”

李世民隱隱記得“愿攬羲和轡,白日不移光”下面的詞句應該是“天階路殊絕,云漢邈無梁。濯發旸谷濱,遠游昆岳傍。”感覺李靖怎么把順序唱顛倒了!而且他把“窮達自有常,得失又何求。”兩句詩唱的語氣特別重,好像是意有所指。

“管它呢!興許是藥師兄心中高興,興之所至,隨口拈來而已吧。”

在這快樂之時,李世民全然沒有把李靖的一點點小錯誤當作一回事。

俄而,朝陽噴薄而出,四野一片光明。李世民和李靖望著這天下大白,山巒縱橫,如虎躍豕奔,云卷云舒,似飛龍走兔的壯觀景象。兩人頓覺心曠神怡,無比地愜意。

李世民沉吟了一會,欲說又止。他頓了一下,才又輕聲地說道:“藥師兄,有一件事我對別人一直沒有提及,但對藥師兄我覺得也沒有什么可隱瞞的。”

李靖轉頭笑著望著李世民,不知他突然想對自己說什么,好像還很機密似的。

李世民又略一沉吟,才又鼓起勇氣說道:“今天聽到藥師兄說起更高的目標,我才打算向藥師兄提及此事。其實……其實在這次出征之前,陛下曾親口向我許諾,說這次北伐勝利之后,許我太子之位。”

李世民話說到后半句,聲音變得很低,好像是怕被旁人偷聽了去似的。幸虧李靖耳力好,才聽得真切。

“哦,是真的嗎?”

李靖聽了以后,頗覺驚訝。他不知道李世民突然向他吐露這樣的秘密到底是什么意思,便朝李世民笑了笑,未置可否,繼續望著天邊的朝霞。

此時,太陽已經跳出了老高了,處在陰影中的山川大澤俱在眼前。憑高而望,萬峰攢動,如猛虎出洞;百壑縱橫,好似大河奔涌。

李世民見李靖聽了以后并沒有說話,不知道他是什么看法,他心中有些著急。他催促道:“不知藥師兄對這件事有什么看法?你覺得這次凱旋之后,陛下會不會兌現自己的諾言呢。藥師兄,這事是好是歹,我誠心誠意地想聽聽你的意見!”

李靖這才轉過頭來,鄭重地對李世民說道:“殿下,這是否立殿下為太子,乃是殿下的家事。屬下作為外臣,怎么能胡亂說話呢?對于此事,屬下真的不能妄加議論!”

李世民一聽急了,他用手使勁一撐從崖壁上站起來,有些生氣地對李靖說道:“藥師兄這么說就有點見外了。我李世民可從來沒有把藥師兄當成是外人!我們兩人在一起的時候,我總是開誠布公,無話不談。怎么到了藥師兄這里,卻成了‘你是外人,什么都不能說了!’若是這樣,我們還是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的同袍?還是無話不談的生死兄弟嗎?”

李靖見李世民生氣的樣子,覺得有些為難。他也連忙站起來,拱手對李世民說道:“殿下,不是屬下不說,而是此事最是忌諱外臣談論和參與。古往今來外臣因參與立儲之事而獲罪的眾多,所以屬下才不能多說什么,還請殿下諒解。”

李世民見李靖再次拒絕談這件事情,仍不死心。他滿懷期待地說道:“我李世民豈能做那種讓人因言獲罪的事情?另外我們倆人之間乃是私聊,況且現在此處就你我二人,從你嘴里說出來,入我的耳朵,藥師兄還有什么可顧忌的呢?”

李靖見李世民心情很急切,眼睛誠懇地望著自己。他沉吟了一會,抬頭望著李世民道:“殿下,您覺得這次班師回去以后陛下真能兌現承諾,讓您登上太子之位嗎?”

“或……或未可知啊!你知道,這可是我出征的時候陛下親口對我許諾的,也……也許……就……”

李世民聽了李靖的這一句反問,不知為什么,他突然感覺自己的心中一下子沒有了底氣。

“殿下,我們還是坐下來說行不行?”

“好吧,坐下就坐下!但是你一定要對我說出你心中的真實想法,可不要對我有什么隱瞞哦!”

等到李世民又像先前那樣坐了下來,李靖便也緊挨著李世民的旁邊坐了下來。

“既然殿下讓屬下說,屬下可就直說了。”

李靖看著李世民期盼的神情,認真地搖了搖頭。

“怎么,你不相信?”

李世民見李靖搖了搖頭,有些著急,連忙追問道。

“殿下,屬下不是不相信陛下對您的承諾。”

“那你搖頭是什么意思?你……你是說不可能?”

“對,屬下認為,此次班師回去之后陛下改立殿下為太子之事幾無可能!”

“幾……幾無可能?”

“怎么……怎么會?”

李世民聽到李靖一字一句說出這樣否定的話,又忍不住追問了一句。因為這話從李靖的口中說出,一下子擊中了李世民心中的那根最敏感的神經。李世民的心中猛地一緊,感覺好像自己的咽喉被人突然掐了一下,連喘氣都感到有些急促。

李世民自己也曾很多次在私下里分析,也覺得這種可能性越來越小,覺得這是父親一時著急脫口而出。而一旦危機過后,等到父親冷靜下來可能就改變了主意。

立儲之事豈能如此簡單!

魏國公裴寂這次來勞軍,就再也沒在他面前提起立儲之事。

很明顯,事情好像已經發生了轉變!

但在李世民的內心深處,卻總還是有那么一丁點的幻想。他想拚命地抓住這個幻想,不愿意輕意地放棄。尤其在這次北伐大獲全勝,穩定了父親的寶座和大唐江山之時。

“興許父親一時高興又決定兌現他對自己的承諾也不是沒有可能的。”李世民也常暗暗地在心里面這樣去安慰自己。

可現在李靖一句“幾無可能”,好像一下子打碎了在他內心深處緊緊守護著的那個幻想。李世民的內心不由自主地顫動了一下。

“為……為什么就幾無可能了呢?這可是陛下私下里拍著胸脯親口對我說……說的啊!”

李世民此時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了,他望著李靖急切地說道,“陛下……陛下總不會前說話后擺手,很快就改口了吧!”

“也許……可能結果真是這樣的。”

李靖聽出李世民說話都有些急促,知道他聽了自己的話后,內心一定很難受。他沒朝李世民的臉上望,怕自己看到李世民失望的神情而使他難堪。李靖眼望著眼前溝壑縱橫的山巒,嘆了一口氣說道。從李靖的話中,李世民也能聽出有一絲絲的失落和傷感。

“殿下乃是人中龍鳳,有雄才大略,有包宇四海之心。從屬下內心來說,屬下也真心盼望殿下將來能繼位大統。但是要讓陛下現在就改立殿下為太子,這種可能性從目前來看應該是太小了。”

“這……這是為什么呢?藥師兄快點幫我分析分析。”

李世民聽李靖一口一句“幾未可能”、一口一句“可能性太小了”,心中變得局促不安起來。他急切地想聽李靖更進一步的分析。

“殿下,也許是當局者迷吧,所以殿下可能有時候沒有感覺到。但是從當前的情況來看,屬下認為這種可能性確實不大。”

李靖說到這里突然停了下來。李世民正在焦急地等他的解釋,沒想到李靖說到這里卻突然不說了。

“藥師兄,怎么話到嘴邊又不說了,這不是讓我著急嗎?”

李世民急切地催促道。

“因為談起這事,難免就會談到陛下的態度。屬下覺得作為臣子私下里妄議當今圣上,乃是死罪,所以屬下不敢妄言。”

李靖望著李世民有些為難地說道。

“哎呀,一向說話直來直去的藥師兄,怎么今天卻這么吞吞吐吐的,哪像個英雄豪杰的樣子!我剛才不是已經說過了嘛,我們今天就你我二人。我們所有的談話乃是私聊,出你口,入我耳而已。藥師兄你顧忌那么多干什么呢?”

李世民對李靖鄭重地說道,“望藥師兄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以慰我的期盼。”

李靖見李世民如此說,他這才坐直了身體,認真地說道:“好,既然殿下這么說,屬下也就放下顧忌,說一說屬下的心里話。”

李靖又略一沉吟,說道:“當今圣上是一個有博大胸襟的人,文治武功,卓越不凡。但屬下覺得圣上其實也是一個很傳統、很保守的一個人。陛下即使從內心里非常欣賞殿下的才能,但是讓陛下現在就改立殿下為太子,屬下估計陛下暫時絕對不愿意冒這樣的風險去做。”

“風險?這,這有什么風險可言呢?”

李世民不解地問道。

“呵呵,可陛下覺得風險大著呢!”

李靖笑了笑,想努力緩和一下李世民緊張的神情。

“殿下您看啊,我們大唐初立,雖然經過陛下和諸位皇子、大臣們的努力,根基已然越來越牢固。但殿下不要忘了,其實這一切都還在草創階段。在當前這一時期,外有突厥、竇建德、王世充等強敵環伺,內部各種體制還不健全。再加上很多新收伏的地區還沒有十分鞏固,所以各種不穩定的因素太多。在這個特殊時期,最怕有什么大的變故。因此屬下認為陛下在當前時期不可能會采取什么非常的手段,為大唐的發展增加任何不確定的因素。”

“原來是這樣!”

李世民聽了微微點了點頭。他以前也不是沒想到這一層,但是每次想到這一層時,他自己總會自我否定,把事情朝更有利于自己的層面去想。其實,在李世民的內心里也是知道這一點的,只是因為自己實在不愿意接受自己當不了太子的這一事實,一直是在自己欺騙著自己罷了。

此時,李世民知道李靖的話還沒說完,就沒吱聲。他在等著李靖繼續說下去。

“這還只是其一,第二個風險來自于傳統觀念。我中華自盤古開天,三皇五帝以來,形成的傳統都是嫡長制,立長不立幼。到目前為止,當今太子并沒有什么大的過失要到那種被廢黜的程度,陛下又怎么會突然地無緣無故地廢黜掉太子呢?如果陛下這么做的話,不是憑空制造事端,為大唐的發展制造出不穩定的因素嗎?”

李靖說到這,抬頭看了看李世民。李世民此時正有些茫然地看著東方升起的太陽。不知是因為太陽升起較高了,陽光較刺眼的原因還是什么,很明顯可以看出李世民的雙眼有些迷離,神情也不如剛才那么精神了。

李世民見李靖說話停了下來,便轉過頭來,用期待的眼光望向李靖,小聲地說道:“藥師兄你盡管說,我聽著呢!”

李靖又輕輕地嘆了口氣,說道:“第三個原因,也可能是陛下認為風險最大的一點。屬下認為這一點可能也是對殿下最為不利的,就是前朝滅亡的慘痛教訓,會讓陛下的心中更是不敢輕易改立太子。”

“前朝滅亡的教訓?”

“藥師兄你是說隋文帝楊堅改立楊廣為太子之事?”

李世民聽到李靖提到這事,心中又是一顫。這一點其實也是他內心最擔心的。

“殷鑒不遠,在夏后之世。”

是啊,此事剛剛過去不久,又是父親自己親身經歷的事情,父親對此又怎么會沒有顧忌呢?

“殿下說的是。楊廣與殿下相比,無論從品德、才氣、膽識當然都是不可同日而語的。但是殿下您也知道楊廣當初南征北戰,所向披靡。他南向平陳,實現天下一統;北向抗擊突厥,擊敗吐谷渾,也曾是一個戰功赫赫的人。結果隋文帝楊堅廢楊勇改立楊廣為太子,卻最終使大隋僅僅歷二世而亡。這件事從頭到尾陛下都是親身經歷,印象怎么會不深刻呢?所以現在讓陛下改弦易轍立殿下為太子,殿下您覺得這可能嗎?”

李世民聽了,神情不禁愈加黯然。

李靖看到李世民難過的樣子,心中有些不忍。他安慰李世民道:“殿下,有道是天道酬勤,事在人為。陛下之所以在殿下出征之時對殿下作出這樣的承諾,那說明陛下的內心也是很糾結的。殿下如今正如鯤鵬蟄伏,龍潛于淵。只要殿下不放棄,始終如一,屬下相信陛下最終會肯定殿下的才能的,將來有所改變也未可知。”

李世民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臉上有些沮喪。昨天晚上還是意氣風發的一個人,現在卻顯得十分的頹唐。

“但愿如此吧!不過聽了藥師兄的分析后,我覺得要讓陛下有所改變看來是非常難的了。不知將來的發展會走向哪里呢?唉,想想都有些令人擔憂。”

自古以來,奪儲之爭往往都是殘酷的。輕則兄弟反目,重則血流成河。李世民自幼便熟讀史書,對于這一點他不是不清楚的。

李世民真的不敢往下想,他越來越感覺到自己或許也逃脫不了這樣的命運了。

有的時候不是你自己想不想參與此事,而是因為你現在已經身在局中了。生在帝王之家,既然是身不由己。那么今后不管是什么樣的命運和結果,自己肯定都是逃脫不掉的。而且這件事情一旦解決不好,不僅會影響到自己,說不定還會影響到整個大唐的國運。

所以這事不管是放在誰的身上,都會是一個無法承受之痛啊。

李靖聽了李世民的話后沒有吱聲,李世民的擔憂也正是他所擔憂的。將來的發展走向是什么,現在誰也說不準。在這件事情上,起關鍵作用的是當今皇帝李淵的態度。當今圣上若能在事情還沒發展到不可收拾之際當機立斷,就能把事情解決得很好。若是陛下的態度還是像今天這樣的曖昧,反復橫跳猶豫不決的話,那么事情的發展就有可能向著不可收拾的地步推進。

但是從今天看來,當今圣上居然為了這次北伐,對李世民輕言許諾太子之位。陛下對于這件事,還是有些草率了。這勢必會挑起李世民的野心,造成李世民和李建成之間的矛盾。而在爭儲之事上,陛下若是不能果斷地解決,必然會使這事越弄越嚴重,以致于將來變得愈加不可收拾。

不過這種事情陛下不果斷,別人再著急也沒辦法啊!

此時李靖和李世民兩人都沒有再說話,而是默默地看向遠方。如果事情將來真發展到不可收拾的那一步,那么無論對于李世民,還是李靖,甚至是大唐的江山,都是不可承受之重。此時李世民和李靖的心里面,都不約而同地對大唐的未來有了一絲擔憂。

李世民這時想起剛才李靖突然唱出的“窮達自有常,得失又何求。”隱隱覺得李靖好像意有所指,好像是在勸說自己。但是他現在內心很煩躁,也無法往更深處去想了。

過了好一會兒,李靖覺得這沉默太過壓抑,便故意岔開了話題說道:“殿下,在這次攻打劉武周,襲擊宋金剛的運糧隊過程中,屬下還有一個發現。”

“哦?有發現?有……有什么發現?”

很明顯,李世民這時有些心不在焉。他只是有一句沒一句地問了一下。

“屬下發現,定楊軍的有些運糧隊和糧食是來自于大夏(大夏是竇建德建立的政權)。所以屬下估計,夏王竇建德很可能是在暗中資助劉武周。”

“哦,是嗎?竇建德在暗中資助劉武周?竇建德當初可是說好是要保持中立的,他怎么會暗中資助劉武周呢?”

“是啊,屬下也覺得竇建德是在有所圖謀。”

“難道是鷸蚌相爭,他想從中謀利?這倒是個新情況。看來平定了劉武周之后,有可能我們與竇建德之間的這一戰也將很快到來啊。”

雖然李靖說的這一情況很重要,若是在平時,李世民肯定很在意。只是現在,李世民還是有些心不在焉。他此時心亂如麻,根本沒心思去想這些事情。他默默地看著遠方,好像一尊雕塑一樣一動不動。

在李世民的內心中,他的情緒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他感覺此時的自己就好像是腳下山谷中的那些灌木,無論自己怎么拚命的生長,都很難沐浴到清晨的第一縷陽光。

昨天晚上的所有快樂都在這時煙消云散了!

如果父親李淵不能兌現諾言讓他當太子,李世民覺得這些所有的勝利好像都變得毫無意義了!李建成只是作為長子,就可以坐享其成,成了當然的太子。而他出生入死,戰功無數卻也只能作壁上觀。

這怎能讓他心情平靜?

李世民突然感覺這大好河山如狼奔豕突,正洶涌呼號著在一點一點的離他遠去,眼前逐漸變得一片虛無!

“來吧,讓它來吧,該來的總之一定會來的!”

李世民突然坐直了身體,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

李靖聽了嚇了一跳,他沒想到李世民突然會冷不丁地冒出這一句話來。他不知道李世民話中所說的“它”到底指的是什么?是大唐與竇建德、王世充之間不可避免的戰爭呢,還是指的其它什么呢?但看著李世民有些沮喪的神情,李靖也不好去問。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就是不管是什么,該來的確實一定會來的!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不管哪一個“它”的到來,都將會是地動山搖!

李世民沉默了一會,忽然關切地問道:“藥師兄,兩個孩子現在有消息了嗎?”

“沒有,什么消息也沒有!”

現在輪到李靖的神情變得有些黯然了。

“藥師兄也不要過于擔心。我估計他們現在一定還藏在什么安全的地方。我敢保證你們父子將來一定會團圓的!”

“謝謝殿下吉言!唉,但愿如此吧!”

此時東邊的太陽已經升起來了,紅色的朝霞也變成了潔白的云彩。

軍營中嘹亮的號角再次吹起,到了晨操的時候了。

“殿下,我們回去吧。省得他們發現殿下不在營中,擔心殿下的安全。”

“那……好……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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