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面時,陳青淼按照蘇森森教她的,把自己的擔(dān)心坦誠說出。
“森森說的對,如果對她沒有那個心意,就坦白告訴她吧,我們也別耗著她,她那么優(yōu)秀,也應(yīng)該有人把她當(dāng)寶貝珍惜。”陳青淼說,心里有些忐忑。
江昱信認真思考著,“其實她從來沒有當(dāng)著我的面跟我說過喜歡我,倒是做了很多事讓我感覺得到喜歡的事情,也正是因為如此,我只用冷淡來表明態(tài)度,沒有直說。”他牽著她,與她十指相扣,“我會去和她坦白,你不要擔(dān)心這個。我想要的,只有淼淼。”
“嗯。”陳青淼點頭。她沒想到,可以這么簡單,江昱信好像知道她所想的,也知道她需要哪一種安全感。
“傻淼淼。”
“我哪里傻了。”陳青淼打他。
“最傻了。”他不理會她的花拳繡腿。
“你才傻。哪有人放著好看又癡情的追求者不好,來找一個會多想又普通的傻姑娘。”陳青淼自毀八百,損敵一千。
江昱信緊扣她的手,“不是的,對我來說,你是星星,在我心里,你和星空一樣重要,一樣給我力量。”
陳青淼不知道說什么,但是很開心,一雙大眼睛飄忽不定。
為了獎勵會哄女朋友開心的江昱信,分開時,陳青淼主動給他送上一個吻,本來是打算輕輕碰一下,但是某色狼加重了這個吻。
過幾天江昱信詢問容蓓找工作的事情,容蓓說面試了幾份,要么是面試公司滿意她不滿意,要么是她想要的職位面試公司覺得有待觀察。
“昱信哥,你要再照顧我一段時間啦,等我找到工作了,一定乖乖的不再給你添麻煩。”這樣嬌憨可愛的容蓓和平時冷艷示人的大小姐判若兩人。
“嗯,你想什么時候去工作都沒有關(guān)系,我會照顧你,像哥哥照顧妹妹一樣。”
容蓓感覺到江昱信和平時不一樣,好像離自己更遠了。
江昱信看著她,眼神溫和但有距離,“小蓓。我覺得你對我不止有妹妹對哥哥的情感,如果這是我的錯覺,我向你道歉。”
“這不是你的錯覺,我喜歡你。女生對男生傾心的喜歡。”容蓓也坦然,喜歡他,不是丟人的事情。
“謝謝你的喜歡,但是對不起,我有喜歡的人了。”江昱信也很直接,他知道事到如今,越委婉反而越使她傷心。
“是……那個住在你家里的女生,陳青淼嗎?”她問。
“是她。”他回答。
她有一絲不可置信,又覺得理所應(yīng)當(dāng)。那個女孩也許普普通通,但是可以那般得到他的照顧,必定是使他心動的,江昱信對待別人,都是態(tài)度溫和神情冷淡。
容蓓還是有些不甘心,“我陪在你身邊很多年了,你不曾對我有過喜歡嗎?”
“對不起,小蓓,我很感激你的陪伴,但我一直把你當(dāng)成妹妹。”江昱信如實說,又愧疚道,“我應(yīng)該做一個更溫暖的哥哥,后來我察覺到你好像喜歡我,但是你沒有明說,我也不好說什么,只有冷淡你。對不起。”
所以這次是因為陳青淼,才把話說的這么明了決絕,是嗎?
“我知道你對不喜歡的人一向干脆拒絕,這也是我欣賞你的一點。既然你把話說真的清楚了,我也不會糾纏。”容蓓是驕傲的,不會為了愛情沒有頭腦,盡管這是一份很多年的心動。
“好。”江昱信朝她笑著,比之前對她笑容都溫暖,“我們一直是兄妹,有需要哥哥的地方,我一定義不容辭。”
“不過,我很想知道,你們是怎么認識的?你又是……怎么喜歡上她的?”容蓓想徹底了解。
江昱信給她講了一個故事,一個時長六年的故事。
一個小男孩的父親意外去世,母親帶著他生活,母親一邊工作一邊照顧他很吃力,就把他送去外婆身邊照顧。
外婆家在一個小山村,一個白天云朵淡淡飄動,晚上星空閃爍,被大河環(huán)繞著的小山村。
剛?cè)r他不會說小山村的方言,總是沉默,大家都以為他擺架子,不愿意搭理他,只有他的鄰居,一個跟他差不多大的小姑娘,用蹩腳的普通話同他說話,對他充滿興趣。
小姑娘是孩子王,上山上樹都非常厲害,但是她不敢下河,因為她奶奶給她算過命,說她命數(shù)缺水,跟水犯沖,警告她無論如何都不能下河。
奶奶疼她,因為她命數(shù)缺水,叫人給她取名字一定要跟水有關(guān),越多越好,所以取了“青淼”這個名字。給三個水,這樣一定命數(shù)齊全,平平安安。
孩子之間的友情來得很快,熟悉之后,青淼就帶著他上山上樹下池塘。
她帶去他去摘捻子,那是七八月份才會結(jié)的野果子,小小的紫色圓果子,皮很軟,味道很甜,可以直接吃。但是吃多了會便秘,兩個小孩經(jīng)常吃到一起便秘。
她帶他去爬周圍最高的山,他不小心扭了腳,她會抓草藥嚼碎,然后吐出來給他敷著消腫。
她帶著她去摘野葡萄,最黑的總是讓給他吃。
她會在燒水煮豬食時在鍋里頭偷偷放兩個雞蛋,和他偷偷分享,再偷偷銷毀蛋殼。
但凡她有一點認為新奇的東西,都會分給他。
她會支持他的奇思妙想,他說大河是江,她也說是江,有小伙伴笑話她瞎說時,她還會跟人家爭論。
她會聽他念詩,夸贊他有文化,他在河邊念“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她也跟著念。他在二樓的陽臺念“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她也跟著念。
她像一個小精靈,勇敢,有活力,一直陪著他。
她不畏強權(quán),被奶奶誤會責(zé)罵,她會當(dāng)眾去奶奶面前放響屁表示不服,即使被奶奶拿著小棍子在后面追也不在乎。
所以,即使外婆說她急躁,沒有個姑娘樣,不許他跟她玩時,他還是不管不顧。
后來他們上學(xué)了,男孩子比較頑劣,喜歡去惹女生,在她們玩游戲時去搗亂,別的女生氣憤歸氣憤,但不會做什么。青淼在把男生追到男廁所打。別人笑話她,他卻覺得她非常英勇。
他們走得近,男孩子們謠言他們在談戀愛。青淼跑過去扯著人家的耳朵大叫,就是在談戀愛,怎樣,不服你也去談啊,我們以后還會結(jié)婚。人家一邊跑一邊說她沒臉沒皮,她在后面嚷就是沒臉皮。
她會需要他,也會保護他。
他把那句“我們以后還會結(jié)婚”深深刻在骨子里。
他們就這樣長大了,直到有一天,媽媽打來電話,說要結(jié)婚了,想把他和外婆一起接過去,他不愿意,卻不敢拒絕。
他不想離開小山村,不想離開她,也不想去哪個未知的家庭。
他一向?qū)λ拐\相待,這件事他也告訴她。
她安慰他,鼓勵他,還把自己悲慘的事情告訴他,和他比慘。
她說她的父母常年在外打工,只有春節(jié)才會回來。后來他們生了弟弟又生了妹妹,卻一直帶在身邊,只留下她在家跟著爺爺奶奶。她說她也會想父母,有時候被奶奶罵了也會偷偷哭,但是她也沒有辦法。
那一刻,他覺得他們需要彼此,也只有他們,能溫暖彼此。
快要走時,她為了完成他“江上一日游”的想法,偷偷解了爺爺打魚的船,帶他去江上玩。
他們想著,沒有下水,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事的。但正是因為沒有下鍋水,不知道水流急緩,兩個人劃船也沒有經(jīng)驗,就被水流沖得一路之下,在一個大幅度的下坡里翻了船,兩個不會游泳的小孩差點溺死在水里。幸好被翻船時被人看到,撿回了一條命。
回來之后,兩人都因為著涼加驚嚇發(fā)了燒。他們的外婆和奶奶也吵得不成樣子,病初愈,媽媽就派人來把他和外婆接去上海了。
兩人匆忙分開,連個聯(lián)系方式都沒有。
他到了上海,還在擔(dān)心她有沒有退燒,卻不知道問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