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么？是的呢。

它在暗示不會下雨，也不能收衣服。

我在想，眼前為什么不能是光明。

因為它太刻薄，太孤寂，太心之所向。

此時此刻，我在凝視著它，它也會在看著我。我想探尋它有多遠，得到的答案永遠是一覽無際，浩瀚無邊。

雙眼能看透雙手的十指，卻看不穿自己。

摸了摸短禿的頭發，還有些好笑；補充了食物，肚子飽飽的，這樣堅持下去還有動力，走不動了睡上一覺，似乎沒有什么不好。

但是呢，看著眼前那些無助，其實是不情愿的。

我只能走，勉強可以大大咧咧的，不用小心翼翼。無痛苦意志，這是看不見的，無法形容的美麗。

后來的恐懼，盡管是來源于未知，但是如果不走的話，還有不走的路，那就真的成了未知，這將折磨心靈，讓人遺憾和委屈。

要是幻想駐足，則黑暗侵襲。故事里的萬丈深淵、蓮池湖泊。都似乎有漂浮的蒲團，移動的巖石。美得驚奇，驚悚一如既往。

它們卻不會因為人的猶豫，而不會沉淪至此，只會苦苦等來，接受臨淵而行的祭禮。

回過頭來，只聞心中。

隱隱有什么聲音在呼喊著，渴望前進，所讓人為之向往……

走啊走，走啊走……不知多久，一直往前，一直往后，分不清前后，分不清左右。

身體也漸漸沒了知覺，像是個透明人。

這個時候，我好害怕，我該怎么辦，我想出去，可是我感覺我越發的透明，覺得內心十分空虛。像風沙過后的石像，不是被掩蓋就是被摧殘。像是在戲臺上戴面具的小丑，被束縛了四肢，擺弄姿態。

我看透了自身的弱小，可別無選擇，我暗自祈禱可否讓我知道，是我獨自一人，在黑暗中迷失、而不失風雅，這是最后的體面。

可是我為什么要消失，即便很不甘心，千年的冰塊還在光明里等待融化、太陽的曙光下是乞丐怨討的嘆息、是生而無知的豬崽，渴望自己的親人沒有被殺。

憑什么要剝奪我挽留的權利。那無盡的黑暗，是厭倦的，有太多次觀摩的機會，想找出某些東西，可它太可怕，太混亂，看著看著，腦子就一片空白。

我閉上眼睛，顫抖也好，平靜也罷，它在侵蝕，是我深處的腦海以及心靈，讓我在這深淵之間，忘不掉它。

深刻的記憶雕刻在腦海里和心靈上，這種感覺，刻苦銘心。

難道，就沒有更純粹的東西，就沒有一個人，一個完整的世界？

我的消失換來的到底是什么，是煙消云散再到另一個黑暗潮流，還是化為烏有？

我不曉得。

我越發厭倦，討厭死了這黑魆魆的地方。

我感覺身體變得透明，像極了礦物水晶，也有點像醫學X光的穿透，這種濃味感十分壓抑，彌漫著空氣，還越來越厚重。我不知是什么狀況，我不敢看，我也看不到發生的一切，更不想去看，我怕看上一眼，就什么都沒有了。身體會和它重疊還是融合？要永無寧日的成為這里的空氣，還是另外一種意思呢，食物以及養分。

我的存在叫做孤魂野鬼也不為過吧……

終于，我看到了，那是一個怎樣的東西。

它離我很遠也很近，與這個世界相比，與這個世界的我想比，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它出現在那里，看著我，臉上笑嘻嘻的，讓人瘆得慌。

那東西和我長得好像，有鼻子有眼，還有點丑，不過也能算是個人，就叫它人吧，原來我是不太懂的。后來我才知道啊，人，是一種命。

它與我又有些不一樣，為什么它頭發那么長，還是白色的。

白色，那個人全身都是白色，白的出塵，白的有存在感，它是多么的美好，像一個落入凡塵的天使。

白色，是光明的顏色，在這如深淵之地的沼澤當中，除了空氣和灰暗，我從它身上看到了脫俗，看到了如此，讓人眼前一亮的東西，我變得很興奮，也安心了許多。

我本想著上前湊上一湊，可能會帶給我安全感，甚至是希望。

可是，這個時候，腿腳突然變得不聽使喚，像是被隱形釘子固定在原地。我看著那近在眼前，又在天邊的白光，圣潔而又璀璨，快要照瞎了我的眼。

和我這個透明玻璃相比，原來，我不是唯一，還有人和我一樣。可是，我有點害怕，它的出現，會是壓死駱駝最后一根稻草嗎？

為什么那個人，全身上下都是白色，我好奇心作祟，那我是什么顏色呢？

我看不到，太透明了。

不曾留意過，我問我自己，那么原來的我，是白色嗎？我希望曾經的我，或者我曾經希望的我，也如它那般吧……

那白人先行一步，走到我的跟前，對我齜牙一笑。

它似乎很喜歡笑，宛如夕陽西下的關照，和藹可親，慈祥而平易近人，我說的不是嘴臉，那是一種感覺。

一笑而過，不過瞬息。我卻感受到了一股似曾相識。好像什么時候見過這個人似的。

如果有時光老人的存在，那么就一定是在散步，是在馳騁。或許這一刻，時光這個糟老頭子會停下步伐，看著我，可能也在看著那個白人也說不定。

這種直覺，我模糊不清，隱隱覺得好像很久以前，我們就見過對方，或許不止一次。

不相望的那一刻，我永遠都記不起你，當我回眸一看，我才發現你就是你，不必說是在哪里，我們不會以身相許，不講緣分，不講男女。

“選擇你的命運，從這里開始，一切都將回歸起點，時間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白人這樣對我說，聲音嘶啞難聽，它說的是啥，我聽不懂。只知道眼神朝我身上溜達一圈，搓了搓手，還有點小激動。

……

我聽不懂，我臉色有些發青，心中充滿了震撼，還未來得及消化，再想要說什么的時候，我感覺到了一股莫大的壓力，那種走了很久的路，有人壓在氣管上，阻擋聲音，刮割喉嚨，這滋味很不好受。

“人，蟲，豬，狗，魚，馬，牛，羊等生命，價值幾何，生命幾多，命運變化幾測，切聽我說，再來過。”

白人對我這樣說，聲音不男不女。我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

時間好像過去了很久很久，又感覺是在昨天，我的意識很模糊，腦海一片黑暗，心靈也是一樣。

一張白紙，一抹微笑。回顧過去，我想變白嗎？什么時候我好像問過自己，我仔細想了想，卻也再也開不了口。

原來這個念頭啊！當年，早已經拋在九霄云外。

呱呱落地，頭發稀松，眼睛未曾睜開，但卻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黑暗，那是一種什么樣的呢——是光中帶黑，黑中有光，變幻莫測，好似陰陽。

我知道一切都不同尋常。

我卻不知道，這是一個人的一生。

時間過得很快，也許很慢。我常常一個人在夜中，在燈火熄滅下，在床頭夢里，都不曾相遇那心中的黑暗。它離我而去，明明好像是在昨天，可又記不起來，后來窮其一生也沒有那個地方，我才知道我的想法是錯誤的，其實根本沒有那個地方，如果有，那也不是子宮，我覺得應該是想象力。

漸漸地，我不喜群居，不喜交流。敷衍、說應該說的，做應該做的。正所謂，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

歲月流逝，總感覺缺少些什么，心中空蕩蕩，隔三差五，一個人，不是玩手機就是散步的時候在發愣。

發愣么，腦子一片空白。常常在想，我在干什么，我也不知道。喜歡一個人在人群安靜，因為周圍的人，都在腦海之外，就算從眼前走過，我也不經意間忘卻。常常想說什么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面對現實，還是面對虛幻，我的想法和所作所為卻不一致。

后來，不論是滔滔江水，還是群山峻嶺，走過天甘地露，看過流霞漣漪，也不過是天穹之下，盈盈一水間。

剩下的路，它有終點。好像一棵高聳入云的大樹，每個枝節都延伸到不同的方向所發展，誰能說誰走的更高遠，更入云？

時光匆匆，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可這種心情很長，高山大川，綿延不絕，這很壓抑。

躺在病床上，就算心情五味雜糧，但每個人都會莞爾一笑罷。我在想，下一次，會是什么命運，然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切都將回歸起點，缺失的不過是段記憶。

記憶，魚兒或許需要七秒，人卻只需要一秒。這一秒，在有生之年，太難唱，在往后余生，太久了。

……

闔開緩重的眼皮。

一種熟悉的夾雜陌生的黑暗，浮現周圍，好像在昨天就遇到過。那個不會說話，迷路不復返的我，走在黑暗中，只是我卻早已不記得，好像曾經有來過。

很害怕，很迷茫，只知道到處亂走亂撞，頭發禿禿的，身子小小的。

虛空黑暗，無邊無際，蕭蕭瑟瑟盡是凄凄涼涼。

有什么東西在呼喊著我，吸引我前行，所向往……

直到走了很長路，身體開始透明，我好害怕。在見到一個白人，眼神在我身上看個不停，搓了搓手，呲牙一笑，有點小興奮。

我只記得。它對我說了這么一句話，記憶猶新。

“選擇你的命運，從這里開始，一切都將回歸起點，世間是最不值錢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