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突然一支箭插在鏢局門柱上。塵圖在喝茶,妘紜一邊對賬本一邊吩咐了聲:“糧糧,去。”
小白胖美滋滋一個飛躍跳上半空與箭齊高“啊嗚……”一咬拽下來交給主人。
儲備糧:“……”主人夸我乖。
妘紜摸摸糧糧軟軟小腦袋,把箭頭放在銅盞燈下看,“是鷹國的,陛下,您老情人找上門了。”
“老情人一直沒離開朕視線,老情人是愛妻,小情人也是愛妻,從始至終都只有你。”
“呵呵,為妻就是這么欣賞你的誠實。”
“有獎勵嗎。”塵圖湊過來,低頭索吻。
臉停在妘紜睫毛旁邊,“既然是獎勵是不是應該某人主動一點,朕等好了。”
妘紜只要一抬頭就能撞上這絕美的顏,偏偏欲擒故縱。
“相公節制一點,大門開著,隨時有人回來”。
“全城現在都知道你是朕的妻,光明正大有什么不可以的?”塵圖依舊在等。
妘紜看看還有小半本,跟塵圖一鬧可能要多忙一個時辰,不能就范。
“相公,人家還在加班。等人家回家再兌現獎勵好不好?乖。”妘紜伸手在塵圖臉上捏一下,很快又低頭沉迷工作。
“晚一個時辰朕就要收利息。”塵圖厚顏無恥盯著妘紜近在咫尺的唇。
“可能會一個多時辰不到兩個時辰吧。”妘紜一手賬本一手算盤珠打的夸夸響。
“叫甄元過來算。娘子,別考驗為夫的耐心。”塵圖心急火燎,“不等了。”直接吻上去把妘紜邊吻邊抱起來放在八仙桌上,賬本算盤紛紛墜落,一陣意亂情迷妘紜用燈罩蓋滅了燈盞。
“相公,有值夜班鏢師們在前院忙活,陛下回客棧再親親好不好”。
“不好。”
“現在回客棧好不好,換甄甄過來。”……
塵圖一點放開的意思也沒有越吻越深。“現在是利息,回客棧是本金”。
“沒臉見人了,”妘紜把眼睛閉上,沒眼看的她從來都是選擇避而不見。
箭支的主人還在房頂上,塵圖和愛妻妘紜卻吻的完全忘我。真是對敵人莫大的諷刺。
她不敢下來是聞到了危險的氣息,是猛獸。自從成妖后朱素婷的嗅覺越來越敏銳,不會錯,附近有大型猛獸,還不止一只。
被塵圖陛下貼了通緝令懸賞捉拿,本想禮尚往來一下,誰想還沒出手就被虐了一盆狗糧,這一幕一如十多年前在豹國御花園一樣諷刺,“塵圖哥哥,你就這么迷這只妖精嗎?到現在還是她。”
“這女人有什么好,資質平平”。
朱素婷看一個女人都先會跟自己各方面長處做一番比較,給妘紜的評價從來沒變過。
“個子低,腿短,出身低微,話多,不過是掌握了些下三濫的伎倆善于勾引男人。簡直恬不知恥。”
朱素婷咬牙切齒,箭搭在弓上,瞄準八仙桌上的妘紜隨時待發,那邊塵圖沒有一點要關門的意思。黑暗中人形交錯,朱素婷一松手,三箭齊發。
“我倒要看看塵圖哥哥會不會喜歡個死人,呵呵。”
那邊卻轉瞬傳來一聲脆響,塵圖把箭從三個方向接住,單手一把握斷嘎嘣脆。
另一只手從來沒離開愛妻的臉頰,甚至雙唇都沒有分開片刻。
糧糧朝這邊:“汪”一聲撲來。
朱素婷覺得有點恐慌,野獸氣息,不好。
轉身縱跳一下飛到對面房上。那里有個白衣人正在呆呆看月亮。
“拿你開刀吧。”朱素婷一咬牙搭弓射箭,一支箭貫穿白衣傻哥哥手臂,箭支上喂了毒,遇血直接斃命。
“本宮正需要一個傀儡,就是你了。”
朱素婷咬破中指要把一滴血按進傷口里,地下的人卻一骨碌起來了。箭支窩在他臂下,他是故意的。
“捆仙繩。”小蘇哥一揚手一條白繩越飄越長在夜色里快速生長,追著朱素婷滿房檐跑。
朱素婷跑得快它也追的快,“你是誰?遠日無怨近日無仇為何如此?”
“剛才你不是還要置我于死地嗎,怎么能說近日無仇,梁子是剛才結下的。而且你連日來在水井里下毒,浪費了在下好多藥材,現在申請索賠。”
“我不答應呢?”朱素婷兇狠一笑。“有點小伎倆,但是,我保證你活不過今晚,一個死人要再多的錢又有什么用?”
朱素婷:“……”快到了,再撐一下,呵呵,我要你和那個賤女人都死。這世上沒人能跟我搶東西。
烏云在天上隨風走動,慢慢遮住了月光,一片漆黑之后蘇小南感覺繩子落地了。
接下來是一陣濃烈的腥臭,好像剛開膛破肚的屠宰牲畜現場。蘇小南一只火折子飛下去把藥房燈籠打亮。
感覺有個巨大的黑影撲過來,蘇小南翻身下房落在藥鋪南院。竹林掩映下糧糧雙目圓瞪發出嘶吼。
“糧糧,她的血有毒,別讓她抓傷你,退開。”
這妖毒進入傷口就能控制心智,朱素停沒有這本領,但是對于奪舍的花妖怪卻是小菜一碟。
還是那張尖瘦的臉緊鎖的眉,但皮囊里的靈魂已經變了。從眼神的老辣兇狠能看出來她不是剛才那個人。
殺人吃血越多就會越暴躁,她比妘紜難對付的多。
蘇小南一甩捆仙繩“鞭子來。”捆仙繩變化形態化成一把麒麟鞭,周身閃著藍光,這是把仙家兵器,外號鬼見愁,專打作惡的鬼魂。
“雕蟲小技。”朱素婷猛撲過來利爪突然長出一米長指甲,像十把鋼刀向蘇小南扎過來。
蘇小南出鞭子以攻為守,一聲脆響鞭子遇見指甲打出了火花。
妖怪又吐出信子,蛇一樣繞過蘇小南頭頂纏住他脖頸,勒住了不撒口,我勒死你。
蘇小南呼吸困難鞭子使不出力氣,糧糧撲上來咬舌頭。
“不要。”蘇小南用全部力氣攔住了糧糧,“快走,去叫白澤來。”
……
完全沒把鷹國太后朱素婷當回事的妘紜夫婦結束一輪纏綿終于注意到了對面的異動。妘紜用力推開相公:“糧糧,出什么事了?”
“汪汪汪……”,蘇哥哥出事了。
“走。”妘紜跳上獅子背飛上房頂。
蘇小南臉已經憋紅了,舌頭越來越近,長指甲趁機刺穿了蘇小南皮肉,鮮血染紅白衣,蘇小南卻寸步未退。
“殺了這個女人。”妖怪交代。
蘇小南卻很清醒:“你做夢。”
“怎么會,……”
“怎么會不受控制是吧,因為我也是妖。是來自不同世界的妖。”
蘇小南看見妘紜的眼睛里寫滿了心疼。
“我沒事,別哭妘妹妹。”受傷的人卻要安慰流淚的人,這又是何道理,蘇小南看到晶瑩的淚水在妘紜眼眶里打轉,突然疼痛感都消失了,妘妹妹你肯為我哭,就是死也值了。
“都成篩子了還沒事?喝紅糖水會不會漏水啊?”好尷尬的問題,蘇小南還沒認真考慮過。
塵圖追隨而來,長劍出鞘打在妖怪指甲上被一下折斷。
“相公,斬妖劍。”妘紜拋過去塵圖接住反手一劍削斷妖怪指甲。
“嗷”一聲凄厲慘叫,妖怪收回舌頭吐出信子纏塵圖。
“相公當心。”
“塵兄,別接觸她的血,有劇毒。”說完蘇小南頭一垂倒下了。
妘紜解開蘇小南衣服要給他止血。血都把腰帶附近染透了,衣服下結實的胸膛微微起伏,妘紜手指的觸碰讓蘇小南一陣心慌,之前為了給妘紜治病放了不少血蘇小南已經很蒼白了,現在又被扎了幾十刀。妘紜手在顫抖,不是沒殺過人,但這是自己的朋友,是小蘇哥哥的血。
終于一滴淚掉下來落在蘇小南臉頰。蘇小南睫毛微微顫動:“別哭,蘇哥哥會心疼。”蘇小南沒有完全失去意識,他只是沒有力氣說話。
妘紜摸出止血丹喂蘇小南吃下去,又打開蠟丸撥出九轉還魂丹。
“都怪我,都怪我不好,蘇哥哥不要死。”沉迷美色誤國啊,如果妘紜早點來蘇哥哥就不會受傷……
“蘇哥哥不會死,沒關系的,蘇哥哥是神醫可以救自己。”
蘇小南握住妘紜的手,十指相扣,另一邊塵圖雖然占了上風妖怪卻擁有極大的力氣,出手狠毒,招招死穴。
塵圖不能戀戰,再打下去筋疲力竭被扎傷會像蘇小南說的一樣中毒。糧糧在剛開始打斗時突然消失,現在飛了回來背上多了一個人,檸檬君大白,還有不知何時被扎傷的皮皮。
“小狐貍,接著。”白澤把包扎好的皮皮扔過來,妘紜單手接住旋轉一圈泄力抱在懷里。皮皮睡著了,還像個挺乖的孩子。
“睡吧,姐姐幫你報仇。”
……
“敢打我相公,敢打我小蘇哥哥,敢傷我的狗,讓你看看本姑娘的厲害。”
妘紜已經很久不帶軟筋散了,這里的山賊土匪不過烏合之眾,有兩只神獸就能成功招安,妘紜用芥末汁插空往妖怪臉上一澆,妖怪閉上眼一瞬間妘紜用麒麟鞭勒住她脖子,收緊,妖怪卻沒事人一樣頭翻轉過來看妘紜。
大嘴一張又要吐信子。
“塵兄你看那是什么?”
塵圖一回頭白澤趁機把真龍天子打昏過去。
“不好意思,雖然陛下您未必會輸,可接下來的一幕不適合您看見。”
糧糧翅膀還在,身形還是獅子,檸檬君把塵圖扛起來糧糧背上一扔:“帶回客棧,”
糧糧帶著姐夫揮展翅膀消失在夜空中。
蘇小南還沒有睜開眼的力氣。
妘紜已經雙眼變成血紅色。
……
“咱們躲躲吧。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一會她倆打完咱們再來。”白澤把蘇小南肩上一扛,又抄起皮皮進了藥房。蘇小南現在的樣子狼狽極了,精神小伙滿身窟窿,血止住了,白衣服已經桃花朵朵鮮紅一片。
房頂上兩只妖怪打著打著踏著屋頂飛了出去,要去開辟新戰場了。
“我沒事,照顧好妘紜,拜托你了。”
“你會求我啊。小狐貍沒事你不用擔心。”
“怎么會不擔心,不是你心上人你不著急。”
“貌似也不是你老婆好不好。”
“夢想還是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
“除非真龍天子駕崩,依本大神看小狐貍不會一女侍二夫。”
蘇小南無論怎么用力也睜不開眼睛。
“不重要,精神戀愛你不懂。快去。”
再討論下去黃花菜都涼了。白澤終于起身捏了個訣,大概算好方位,凝神閉氣,瞬間出現在城外兩空山上。
……
妘紜露出了獠牙,青絲變白發,頭上長了尖尖的妖怪耳朵。兩只妖怪打斗沒有章法完全拼斗蠻力和速度。
“老譞看見得氣死,他孫女現在打架越來越像潑婦女流氓了。”
捆仙繩之前都是用來綁住妘紜的,現在圍繞在妖化的妘紜周圍。
“別搗亂,回來。”大白召回法器。
這妖怪自然相恨相殺,就像兩條公狗見面必掐架一樣。大白不打算攔架,只想看看到底誰強誰弱。現在上去會被兩只妖怪聯手圍攻。
妘紜本來就流淌著九尾狐半妖血,朱素婷十七公主嬌生慣養是半路出家,按理來說妘紜不會輸,可天分的事誰說的準呢。
妖怪的實力和她們死前執念有關,靠皮囊主人的惡念養著。朱素婷憎恨綁架她和親的人,而妘紜,沒猜錯的話她只想活下去重新回到塵圖身邊。
執念越強心越狠毒力量就越大,從這個層面來說小狐貍又不一定穩贏。
朱素婷吐出毒信子,妘紜一掀白發把朱素婷整個包圍住,朱素婷指甲復又長出,利刃一般左攻右刺,妘紜躲閃迅速把朱素婷用頭發一甩拋到樹上,妘紜白發纏住朱素婷雙手和鋒利指甲,繼續頭撞,腳踢,手拍,如果妘紜清醒的話看見自己打架這么難堪一定會自掛東南枝了!
朱素婷打活人的優勢在于可以滴血控制,但對方同樣妖化的情況下她一點便宜也占不到,何況對方和她一樣刀槍不入。
小狐貍理智清楚的時候花樣百出,用下三濫的辣椒粉、芥末偷襲,可變成妖怪了好像盲目自信了,只知道扭打撕扯上牙,看兩個妖女打架樂趣多多。
白澤拿著斬妖劍糾結去還是不去呢?
“為什么要去?讓她們打吧”。打到天亮不分伯仲就停手了。
……
妘紜醒了覺得自己渾身腰酸背疼,大白在那坐著啃燒雞。
“死大白,你偷著打我啦?。”
“沒,你打別人啦”。大白努努嘴,旁邊一大坨頭發。
“什么玩意,看見這個你還吃的下去?”
“昨天更惡心的我都看過了。”
“這誰的頭發啊。”妘紜爬起來捏起一根,“發質有點黃,干枯開叉,嗯沒有好好保養。這一大坨應該是滿頭的頭發了吧,帶著毛囊帶著血。哎?大白,我抓下來的?誰的?尸體呢?我吃了?”
“人家吃飯呢,少說惡心事,你沒吃她跑啦,不過后半輩子可能要戴假發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