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輪徹底消失了面目，只留給大地一片漆黑。

山風吹過，把林間葉子打得沙沙作響，夏季的夜晚蟲鳴陣陣，帶來了一絲涼氣。

張北一拳不中，早想好了退路，他引爆腳下的兩道血引，接著爆炸反震之力退回到岸上。

衣衫，早被潭水打濕，山風吹在張北身上，更有種窮途末路的悲涼。

他的右拳上，皮肉裂開，從中流出絲絲鮮血，森森骨節暴露在外，甚是怖人。

只這一次接觸，他的右拳就已經骨折，不過那靈龜也不好受，低垂著頭顱，警戒的看著張北。

一人一龜，就這樣對視著，好像剛才的對撞沒有發生一般。

但是靈**顱上的一小處凹陷，卻暴露了它的現狀。

張北固然受傷嚴重，但靈龜卻也沒好到哪去，靈龜在水中戰力極強，是在依靠這河流來緩緩恢復能量。

他上一世曾和真正的玄武對戰，那只玄武可被稱作靈獸之尊，能催動整個江海之力。

與真正的玄武為敵，就如同和一整片廣袤的汪洋為敵。

只是這一只，卻還沒有直接把生命與江海相連的神通。

張北無視了右手，左手握成拳，再次看向水中那只靈龜。

他的眼神兇悍，貪婪，還帶著一絲滅絕人性的冷漠。

兇悍如火，好像能把這整片池水點燃，貪婪如箭，直勾勾的盯著靈龜身上每一寸地方。

貪婪的欲火，似乎能從張北眼中燒到水中，將這深灘之水也一齊點燃。

這次，面對張北的眼神，靈龜眼中卻顯露出一絲恐懼，但這一絲恐懼馬上消失，被一股怨毒、仇恨的眼光取代。

張北看著靈龜人性化的目光，心中不懼反喜，這只靈龜恐怕已經擁有相當于人類七八歲的智商，只是不能開口說話。

假以時日，這只靈龜必然成就非凡，不是守護一國的真正瑞獸，就是危害四方的惡獸。

但可惜，張北卻不想再給這只靈龜任何成長的空間。

一拳之后，張北已經動了殺心，這只靈龜今日，不死不行。

在這只靈龜面前，吞天蟒已經變得不值一提，除非吞天蟒能化蛟，再化蛟為龍，成為并列四大瑞獸之一的青龍，才能與這靈龜相提并論。

“再來！”

一聲大喊，打破了片刻的沉默，這聲音之大，穿透極遠，驚起了密林中的飛鳥。

張北就如同沒有痛感，一個猛沖，再次迎面沖向了靈龜。

靈龜垂了垂碩大的頭顱，顯得有些泄氣，它剛才，竟然因為一個人類的眼光而產生了畏懼感，這讓它感到極為羞恥。

它是什么？玄武的后裔，山川所孕育的瑞獸，一個小小的人類，居然敢對它面露貪婪？

就如同一個被激起兇性的小孩子，靈龜這次不躲不閃，用頭顱中最硬的頭骨撞向了張北的拳頭。

一個碩大的頭顱向張北砸來，這只頭顱和王府門前石獅子的頭顱大小一般，并且后面還連著一兩米長，籃球粗細的脖子。

這哪是頭？分明就是一個隨處擺動的流星錘。

一剎那的時間，張北的拳頭就和領過的頭顱碰撞在一起，這次張北的勢頭更猛，靈龜的力道卻也更大，二者相接，竟然震起了湖水，許多魚蝦混跡在水中，被震到了岸上。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這些魚蝦上岸之后不斷翻騰，想再次回到水中，但這碰撞的余波太大，有些魚被直接震到了三四米以外。

張北與靈龜一觸既分，一人一龜，像是在打回合制游戲一般，再次對峙起來。

左拳出手，靈**上深受重創，就好像是沒氣的皮球一般，凹陷下去一大塊。

但靈龜卻甩了甩頭，挑戰性的看著張北，發出了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此時張北呼吸急促，口中時不時咳出鮮血，顯然被這一擊的余波震傷了內臟。

而且，他這次左拳受傷，比右拳還要嚴重，他小臂關節處，一小截白骨刺出，暴露在了空氣之中。

“再來！”

雙拳盡費，張北眼中的戰意卻比之前更加旺盛，好像此時占據優勢的不是靈龜，而是他一樣。

張北的眼神，如同看待死者一般，他彎下腰，任憑兩條手臂在身后飄搖，然后低下頭顱，狠狠地沖向了靈龜。

雙拳盡費，但張北還有頭顱！

而回應他的，是靈龜的一聲長嘯，靈龜雖然受傷，但這聲長嘯一掃之前頹勢，霸氣十足，盡顯王者風范。

靈龜看向張北，眼神凝重，即使它自恃血脈深厚，卻也必須正視這個以傷換傷，瘋狂進攻的人類。

這是看待對手的眼神，卻也是看待死者的眼神。

靈龜輕易不動怒，這個渺小的人類，能引得它動怒，更能重傷于它，顯然可以稱作是它的對手。

但現在這名人類雙臂在風中飄蕩，已經失去了進攻之力，卻還要再次發起沖刺，這不是正面交戰，而是以卵擊石。

張北的速度，已經是他身體的極限，比之前兩次的速度還要快。

頭顱，是人身體最為堅硬的地方，但硬得有限，他前兩次出拳，兩次骨折，這第三次以頭碰頭，好像抱著一絲不成功，便成仁的氣魄。

眨眼之間，張北便再次越向了靈龜，他雙手廢，無法在空中掌控方向，若是靈龜突然躲開，那他就只能落入水中。

張北在賭，賭他對靈龜的了解，賭他千年人生積累的經驗，賭這靈龜一定不會退縮，再次與他迎頭撞上。

玄武這種生物，就如同它的體型一般，沉穩，正直，最不屑于耍這些小聰明，小手段。

瑞獸有自己的尊嚴，他已經承認了張北的身份，就必然會和張北死戰到底。

但是，張北不同，他是魔，徹徹底底的魔。

他不濫殺無辜，不作惡多端，不燒殺搶掠，不為惡四方。

尋常的小惡，在張北眼中只是浪費精力，一般的嘍啰，張北根本不屑去踩。

瑞獸有自己的驕傲，但張北又何嘗沒有呢？

他輕易不出手，但出手之時，必定風云變幻，天下大變。

殺人，就殺天下最狠的人，做惡，就做天下最大的惡。

就在張北頭顱接近靈龜的一瞬間，只聽一聲巨響，靈龜的體內，轟然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