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出門就去了廷尉，趁著徐工良還沒有歸府，同他講了北山一事。

“鐘將軍，此消息你從何得知啊？”

徐工良驟然聽聞，也不敢立刻上報，必須要確定消息來源是否可靠。

“此消息，徐大人，實不相瞞，此消息乃是從丞相大人那里得知的。”

“沈大人？既如此，那我速派人前去徹查，若能發現些許證據，本官立刻上報！”

“好，那就有勞徐大人了，若是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徐大人盡管開口。”

“如此，本官就在此多謝將軍了！”

鐘離出了廷尉，天色已經不早了，街上許多的攤販，店鋪，有的都準備打烊了。

鐘離也不急著回家，牽著馬慢慢地逛著。

夕陽西斜，暮色四合，遠處的樹影隱隱綽綽，街邊的人各自忙碌著，收拾著各自的行當。

鐘離覺得，這一刻，真好！倘若可以一直這樣下去，那真的是再好不過了。

“駕！”

一陣馬蹄聲傳來，漸行漸近，鐘離牽著馬朝路邊靠了靠。

“吁！”

來人在鐘離身邊停下，鐘離抬眼看去，就見一人立于馬上，那馬剎得急，停下來后還原地踏了兩步。

“靳大人？”

“鐘將軍。”

靳寒翻身下馬，牽了韁繩，同鐘離并行。

“靳大人，這是準備回家？”

“嗯，鐘將軍也是嗎？”

“嗯。”

靳寒說了一句話后，就沒了下文。

鐘離見他不說話，于是開口道：“靳大人客氣了，以后放衙了，私下無人時稱我鐘離就可以，我姓鐘名離，字華。”

“好，就依鐘將軍所言。”

鐘離：“……？”

“咳，那個……”

“鐘離！”

靳寒轉過來，看著鐘離，頗有些鄭重地說道：“我姓靳名寒，無字。”

鐘離看著他的目光，有些怔愣，這靳大人不是已經到了弱冠之年了么？為何無字？

“emmm，為何……”鐘離剛開口，就覺得，不太好，于是住了口。既然人家已經說了無字，再冒味問人家，是有些唐突了。

靳寒仿佛知道了她的未言之意，于是開口道。

“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我是被一個老乞丐收養的，他有的時候，會發病，變得癲狂起來，正常的時候，乞討之余也會教我習字，聽人說，他就是因為考學，才入了魔，變得瘋癲起來。”

說到這里，靳寒轉過頭去，看向鐘離，想要從她臉上看到什么。

“沒想到吧。”靳寒笑了笑，有些試探性地說道。

“嗯，的確沒想到。”鐘離有些認同地點了點頭。

“后來呢？”

靳寒見她面色無異，才稍稍放了些心，繼續說道。

“后來我就跟著他乞討啊，不然就會沒飯吃，可是哪里都會有紛爭，乞丐也是要搶地盤的，人越多的地方，自然討到的錢就多，乞丐就越多，乞丐一多了，就會有紛爭，后來有一次起了爭執，他為了保護我，被打傷了，那時我只以為修養幾天，抓些藥就好了，那天晚上，他還和我說，要是他考上了功名，一定要回來，給他們賞錢，好好羞辱羞辱他們，他還在想著以后考上功名的事，和我說著他的理想，可是那天夜里，他就無聲無息的去了。”

說到這里，靳寒仿佛回到了那天清晨，他一醒來，就像平常一樣，喊了喊他，可是他一直都沒有睜開眼睛，直到靳寒碰到他的身體，才發現他的身體異常的寒冷，那冷好像透過指尖，傳到了心里。

自己有些茫然，竭力控制自己的手放在他的鼻尖，才發現他已經沒了呼吸，那一瞬間，他明白，這個世上，從此以后，就又只有自己一個人了，雖然他從來沒有叫過他一句父親或者師父，可是他對自己而言，早已做了一個父親和師父應該做的事，是自己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他還記得昨天那幾個人踢過來的時候，他還是習慣性地把自己拉到身后，盡管那個時候，自己已經13歲了。

“后來呢？”

鐘離的話，把靳寒拉回了現實。

“后來我為了埋葬他，幾乎花掉了我們積攢的所有錢，才買了一口擱置了許久的薄棺，我知道他有的時候，很是注重這些，所以我能為他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