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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熨燙臺旁的姑娘

我說剛才來的時候路過車間,怎么掃了一圈都沒有找到蘇迪雅呢!原來在板房。

我和張萌來到板房門口,這板房里一共兩個板師傅,四個車板師傅(樣衣工),加上蘇迪雅,一共是七個人。蘇迪雅背對著門口的我,站在一個燙臺那里,在熨燙一件明黃色和綠色相間的衣服。熨斗的熱氣一陣一陣騰起。

看著這一幕,我想到了一個詞叫做——歲月靜好。在機器聲音嘈雜的服裝廠里,在這滿地碎布條的板房里,我本不該想到這個詞語的。但是此刻我就是這么想的……

我想到此刻的蘇迪雅,就像是一個嫻靜的美婦人,給自己的丈夫認真的熨燙著隔天要出門的衣服。蘇迪雅綁了一個長長的馬尾辮,額間散落了幾縷發絲,隨著她干活的節奏舞動著。我又想起了何曉道的《十里紅妝·女兒夢》——

待我長發及腰,將軍歸來可好?

此身君子意逍遙,怎料山河蕭蕭。

天光乍破遇,暮雪白頭老。

寒劍默聽奔雷,長槍獨守空壕。

醉臥沙場君莫笑,一夜吹徹畫角。

江南晚來客,紅繩結發梢。

我對自己說“你已長發及腰,我來了,你可看到?”

正在我陷入自己唯美意淫的時候,張萌推了我一下,說:“干嘛呢?老葉,進去啊!擋在這,是嫌板房亂嗎?”張萌推開我就走了進去,和板房負責人鄧師傅打招呼去了。蘇迪雅也回頭看到了我。

蘇迪雅一回頭看到葉亦峰來了,眼睛閃過一瞬間的驚訝,就又迅速歸于平靜。她十六歲就出來謀生活了,早就可以很好的控制自己的表情和內心了。蘇迪雅停下手中的活,微笑著看著葉易峰。

板房里的人都抬頭看了一眼葉亦峰以及正在和鄧師傅交流的張萌,又低下頭做自己的活了。

我走過去熨燙臺旁,蘇迪雅就這樣笑盈盈的看著我,用她那黑黝黝的眼睛看著我,煞是好看!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本來我對女人看的很透的。我眼里每個女人都差不多,就連看片子,我都覺得歐式和日韓式沒啥區別,不過就是環肥燕瘦、膚色不同、大小不一罷了。只是面對蘇迪雅,我就亂,心亂。

蘇迪雅見葉亦峰走過來,站在熨燙臺邊也沒先開口,葉亦峰就盯著那個燙臺上的一個燙壞了的小洞看。蘇迪雅笑笑說:“這熨燙臺用的年頭多了,別看都燙出了洞,但是可好用吶!很平,還不帶塵。葉大哥你今天怎么有空過來呢?”

我回過神來,輕輕拍了兩下熨燙臺說:“啥東西都不能看表面,這熨燙臺也是一個道理。美人在骨、不在皮。嗨!我這不是今天有空嗎?過來給張萌和她哥家孩子送書,就順便過來看看你。”

“呵呵……我都忘了,你是做老師的,周六日放假!羨慕。”蘇迪雅笑著說道。

“這放假可不是誰都喜歡的!我這老光棍一條,要這假期就算是煎熬啊!還不如在學校呆著充實。”我由衷的說。

“呵呵……葉大哥你就是幽默細胞好啊!葉大哥你啥時候走?”蘇迪雅想著要是葉亦峰走的晚,晚飯就請他吃個飯。畢竟幫自己找的工作。

葉亦峰本來想說,中午吃完飯就走的,可是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想著晚飯時間工人也有一小時的休息時間,還可以多和蘇迪雅待一會的。所以說:“張萌留我在工廠食堂吃午飯,吃完我去昌崗那邊的商場買點東西。”

蘇迪雅說:“葉大哥,那晚上請你吃飯吧?今天通知下午6點板房停電,明天早上才來電。”

我一聽可是心里樂壞了,樂開花那種!然后極力的克制著自己的快樂。生怕它跑出來被周圍的人偷走!但是快樂還是跑出了我的身體,掛在我的眼角眉梢。我眼睛瞇成了一條縫,不用別人說,我的上下眼皮同時通知了我。我說:“好啊!剛好,我在附近,等會我問問張萌她們去不去。”

其實我心里想的是——“我絕對不會帶電燈泡去滴!”

蘇迪雅說:“好,那葉大哥你先去和張老師去玩吧?我這還有一筐樣衣加上裁片需要熨燙。”

我低頭一看,果然一個藍色的大塑料筐里滿滿的一筐裁片和樣衣。我小聲問蘇迪雅:“你不是樣衣師傅嗎?怎么在這當燙工呢?另算錢嗎?”

蘇迪雅在心底輕蔑的笑了一下,想“這是在蜜罐長大的人嗎?沒在社會混過吧!”但是表面還是微笑著說:“葉大哥,你忘了?我和你說過呀,我以前是車體恤衫的,哪里車的好全品類!還好張總人寬厚,也看在張老師和葉大哥的面子留我在這學著怎么車全品類,又找了車樣衣的老師傅王姐帶我。我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是應該的!咱也不能吃干飯不是嗎?”

“哦……”我恍然大悟。我眼里的帶人,是像我帶那些新來的實習老師那樣帶,是像我帶我的學生那樣帶。原來帶和“帶”還不一樣……

“葉大哥你先去和張老師去玩吧?我這要干活了,一會干不完,可是耽誤出樣板時間。哈哈……”

我說:“好,那完事你給我打電話啊!”

看著蘇迪雅點頭笑著答應了,我才轉身去找張萌。鄧師傅看我來了,對我笑了笑。我也禮貌的笑了笑。張萌說:“老葉,小蘇都挺好的吧?還習慣吧?”

我說:“我剛才問了,小蘇說這里師傅們對她都很好。自己也喜歡。”

張萌笑著說:“是啊!我哥板房的這些師傅可都是跟著我哥好多年了,沒有像別的那些公司總是換人。大家處的都好。”

鄧師傅回頭對著張萌笑了笑。

我和張萌也沒有多做逗留,打了個招呼也就出去了。

出來我和張萌倆就朝著兩個孩子走去,走到這布料堆的時候,兩個潑猴確實沒有離開這里,只不過睡著了。小人書扔在一旁,這兩個孩子橫七豎八的躺在一卷卷布堆砌的小山上睡著了。

可能是玩的太累了,兩個孩子連睡著都要比比誰的鼾聲大。張萌說把孩子抱到隔壁辦公室。張萌抱起了貝貝,我抱起了張子驍,送這二位山大王去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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