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河畔。

王嬋睜大一雙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余夏，有說不出的俏皮可愛，與她一襲長衫，豪橫肆意的言談舉止，竟不像同一個人。

“好吧！”

余夏看著她的那雙清純若水的眼睛，忽然笑了笑，點頭說道：“那就陪你痛痛快快玩一回，咱們接下來又去哪？”

“咱們現在有錢了，當然是找地方花錢！”

“什么地方？”

“天機不可泄露，跟兄弟走就是！”

王嬋興沖沖地在前面帶路，余夏不緊不慢跟在后面，兩人沿著洛水河畔一路向東走去。

半個時辰之后，來到另一處偏僻碼頭。

遠遠望去，在碼頭邊上停著一艘高大的樓船，船高三層，氣勢恢宏，從前到后至少二十丈長，在江船中算是罕見的體量了。

船上燈火輝煌，隱隱約約有歌舞之聲傳出，似是有人在舉辦宴會。

“總算沒有來遲！”王嬋看到樓船還在，頓時樂的跳了起來。

“這是什么地方？”余夏問道。

“沒時間給你解釋了，咱們先上船，我給你細說。”王嬋拽著余夏，大步向碼頭走去。

碼頭四角站著四名黑衣人，全身上下一身夜行服不說，臉上還帶著古怪的青銅面具，遮擋的嚴嚴實實，只有兩只眼睛露出來。

“江船有五姓?！逼渲幸幻谝氯丝吹酵鯆?、余夏過來，沉聲念了句暗號一類的東西。

“江童顏郭鐘。”王嬋隨口答道。

“兩位可有抵押之物嗎？”黑衣人接著問道。

王嬋也不多說，抽了兩張一萬兩的銀票，向黑衣人遞了過去。

黑衣人默不作聲地接過銀票，迎著月光看了一眼，確定無誤之后，便收入懷中，然后取出兩件黑色長袍和兩個古怪的面具來，一一遞到王嬋手中。

這兩張面具中，其中一張是一只惟妙惟肖的白兔，另外一張則是精靈古怪的金猴。

王嬋傳上黑袍，又挑了那張白兔面具戴在臉上，然后將另一張猴臉面具和一件黑袍遞給余夏，說道：“趕快穿上，咱們上船。”

余夏接過面具，也沒有多問，穿戴好之后，跟著王嬋往船上走去。

兩人順著懸梯爬上樓船，剛剛站到甲板上面，就聽碼頭上一名黑衣人說：“時間差不多了，咱們也上去吧，不等其他人了。”

四名黑衣人也順著懸梯一一爬了上來。

待著四人爬上樓船之后，船頭自有人拉起鐵錨，撐起船帆，順著江水向東行去。

“貴寶地真是個好地方！”

余夏瞧了瞧滔滔河水，感慨說道：“想干點什么壞事，只有找艘船就行，官府想抓都抓不著，別的地方可沒這個條件。”

“說什么呢？”王嬋給了他一個白眼。

“那我不說了，你先說說這到底是什么地方？”余夏笑著問道。

“哦，我給你說說這地方的來歷吧?！?

王嬋這次到沒推脫，耐心解釋說道：“兩百多年前，大周王朝建立的時候，天下群雄割據，當時有機會奪取天下的勢力共有六家，只是大周僥幸成功而已?！?

“這六家勢力背后都有極強橫的武道門派支撐，大周王朝雖然奪了天下，也不好把其他五家趕盡殺絕，于是給了他們一條生路，下令禁止這五家踏上大周王朝任何一寸土地。”

“這五家勢力無奈，只得遵命而行，其中一部分離開中原在海外找了些適宜居住的小島繁衍生息。另一部分則造了許多大小船只，一生一世在水上討生活，從不踏上陸地半分。這后面一部分人就是江湖中常說的江船五姓。”

“江船五姓都是反王之后，自然對大周王朝的禁令不屑一顧，又與海外同族相通，故此，手中有許多朝廷嚴禁在市面流通的東西。他們會定期舉辦拍賣會，拿出這些東西進行拍賣，拍賣的地方就是這漂泊不定的樓船?！?

“原來如此?！庇嘞狞c點頭道。

“一會你進去之后，千萬不要叫我的名字，來這里的什么人都有，難保沒有朝廷中人，萬一泄露身份就不好了，我雖然不怕，但也很麻煩的?！蓖鯆入y得認真的叮囑道。

“那我就叫你小兔兒好了。”余夏看著她的面具笑道。

“隨便吧，我就叫你小猴兒。”王嬋不以為然地說道。

“哈哈，小徒兒真乖，師父回頭就給你買糖吃?！庇嘞拇笮χf道。

“你！找死！”王嬋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是被余夏占了便宜，氣鼓鼓地喊道。

……

兩人上船之后，便有人引著前往大廳。

大廳里面燈火輝煌，進門之后，前方是一片狹長的舞臺，上面有十多名歌姬正在奏樂跳舞，樂器和舞娘都是海外異族，舞姿樂曲與中原大不相同，一笑一顰，嫵媚動人。

不要說是尋常人，就連王嬋也被吸引住了，看的津津有味。

舞臺兩邊是兩排長長的坐席，每一邊都擺著許多蒲團，每張蒲團前面擺著一張幾案，上面放著幾樣中原罕見的異果，還有點心、酒水之類。

大廳最深處則是一座高臺，一名黑衣老者站在上面。

這老者雖然戴著青銅面具，看不出面貌如何，但從斑白的頭發來看，年紀至少在六十以上。

余夏和王嬋在大廳東側尋了兩張挨在一起的蒲團坐下。

還不等兩人坐穩，就聽清脆的擊磬聲從高臺之上傳來，舞臺中央的舞娘立即停下，扭動著誘人的腰肢，如游魚一般從臺上魚貫而出，消失在大廳以外。

“諸位，咱們有日子不見了，又到了咱們三月一次的拍賣會，希望大家這次都能挑到稱心如意的東西?！?

高臺之上，老者聲音洪亮，即使坐在最遠處也聽得清清楚楚。

“哈哈，那就要看童老爺子給咱們帶來什么寶貝啦！”

臺下一人隨口搭話，看來此人經常參加這種拍賣會，與臺上這位拍賣的老者頗為熟悉。

“諸位放心吧，必不讓諸位白來一趟?！蓖绽险咴谂_上說道。

幾句話開場之后，這次拍賣會正式開始。

第一件拍賣品是一本古舊的刀譜，放在一個木漆盤子里，由一位黑衣人端上高臺。

“咱們今天拍賣的頭一件東西，是自東瀛刀法世家‘柳生’家族的秘傳刀譜‘月之抄’。柳生家是東瀛第一武道世家，這本刀譜的奧妙精深處絕不次于中原任何一門刀法，無論是自家用來修行，或者借鑒其中奧妙，都有極大價值。這可是難得一見的上品，起拍價十萬兩。”

童姓老者老者捧起刀譜，向臺下眾人說道。

“這東西不錯啊，要不咱買回家瞧瞧？”王嬋小聲嘀咕著說道。

“你要是想要刀譜，我隨便給你寫個十本八本都可以，犯不著買這個，看看還有什么稀罕東西吧?！庇嘞碾S口說道。

“唉，我現在才發現你最厲害的原來不是賭博而是吹牛。”王嬋不屑說道，話雖如此，她卻熄了買這本刀譜的心思。

余夏雖然瞧不上這本刀譜，卻不代表別人不動心。

功夫不大，便由一位帶著貓臉面具的武者以二十五萬兩銀子的高價買走，算是開市大吉。

這本刀譜之后，接連又拍賣了八九樣東西，其中有丹藥，有兵刃，有東海之外的奇珍異寶，也有中原大族流傳出來的珍惜物品，其中還有宮中大內流傳出來的秘典。

其中最為特別的一樣東西，居然是朝廷吏部簽發的一套官員告身，憑借此物可以去江南某府擔任一屆知府，期間只要不闖出其他亂子，絕無任何人來找你的麻煩。

只此一件，就知道大周王朝已經步入末期，連這種東西都可以拿來交易。

余夏對這些東西自然興趣寥寥。

在他的影響下，王嬋也沒買到什么東西，每次看上什么東西，都被余夏三兩句說的一錢不值。

這種情況一直維持到第十三件東西出場。

四名身材高大的力士，用木棍、繩索抬著塊一尺見方、色澤黝黑的大石頭走上高臺，重重的放在高臺之上。

“這塊石頭來自塞北草原，堅不可摧，刀劍難傷，有人說是天上落下的隕石，也有人說是百余年前地震時，從地下翻上來的礦石，無人知道這塊石頭的真實來歷?！?

“鑄劍大師徐人鳳曾說，若能將這塊石頭熔煉，以其神秘材質，必能鍛造成天下第一神兵，就看咱們今天誰有幸能得到此物?！?

童姓老者在臺上，幾句話說出這石頭的來歷，可惜語焉不詳，沒有多少實在東西。

“童老爺子，你這話可開玩笑，徐大師要是真這么說，以他老人家的脾氣，豈能容你把這石頭帶走？還不早早收入囊中了？”臺下一人笑著說道。

“徐大師最初是想要這塊石頭，可惜試了十幾種方法都無法熔煉，這才托我帶出來售賣，看看哪位兄弟有本事將它熔煉?！?

童姓老者說到這里，頓了頓接著說道：“話說回來，若是誰真有本事把這塊石頭熔煉了，那么回頭還不是要請徐大師來鑄劍？好了，咱們不多說了，這塊石頭底價十萬兩，諸位請出價吧！”

“徐大師既然真這么說，我倒想看看有何稀奇之處，十二萬兩！”剛才那人答道。

“十五萬兩?！苯又钟腥舜鸬?。

“唉，一塊破石頭，居然也有人搶，真是服了?！蓖鯆葒@了口氣說道。

“小徒兒，報價吧，無論如何都要把這塊石頭買到手?！庇嘞暮鋈徽f道。

“啊，這玩意？有什么用？”王嬋不由一怔。

“這玩意的用處可大了，絕對超乎你的想象?！庇嘞拇鸬?。

“你認識這東西？”王嬋追問道。

“那當然。”余夏目不轉睛地盯著臺上的石頭說道：“這玩意叫定界石，在任何地方都是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