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都說了不去，你怎么還跟著去了！”崔憲祥有些氣急敗壞地道。

“我是怕他們亂來，跟著去看看，什么都沒做。”崔憲祥爸蹲在門口抽著旱煙，無奈地搖了搖頭。

“世風日下啊！一群不肖子孫！”

“那后來怎么樣了？”崔憲祥接著問。

“他們把那墳挖了，我眼看著攔不住，就一個人去車邊上抽煙了，什么都沒拿。”崔父說著又深吸一口。

“你說說這叫什么事兒？就是人家盜墓的，也沒聽過自己挖自己家墳頭的！”

崔母端著盆臟水走出來，嘩地一下潑在門口園子里，說：“可不是嗎！真真是造孽啊，我看用不了多久，就要遭報應。”

又忽地想到什么，趕緊問蹲在地上的崔父：“你可沒拿什么吧？”

“我攔不住，就在旁邊看了看，什么都沒要，那幾個小子拿著分了。”崔父說著，磕了嗑煙鍋子。

“那就好，那就好！”崔母又神神道道地回去做飯。

近來許多收古董的販子，走鄉串村地挨家挨戶打聽，崔憲祥親戚們家里都有幾件祖上搬下來的老桌椅、練字的臂枕什么的，全都賣給這些古董販子了。

這一賣，還真有些天上掉錢，白撿的感覺。

可家里就那么幾件東西，吃不了多久，有那膽子大的，就把注意打到祖墳里的陪葬品身上去。

家里最自豪的就是祖上哪一輩，有位爺爺，娶了不知是位皇家的格格還是小國公主，端第是有身份的奶奶。

每代上墳的時候，都會給后輩子孫說上兩嘴。

這下可好，自家人惦記上里面的陪葬品了。

崔憲祥爸雖說輩分大，可大房的大侄子比他也就小個兩三歲，怎么都攔不住，今天就是帶著一族膽大愛錢的挖墳去了，美其名曰——給先人換個新房子。

要說這墳，祖上也沒吹錯。

墳頭一啟開，碗大的癩蛤蟆就往外跳，墓室里面還有雕了龍鳳的柱子。

陪葬品更是難得，先不說撒了滿地的銅錢，金銀角子也有好些。

眾人是一窩蜂地跳下去就搶，生怕落了后，也不想想這荒山野嶺的，你就是能抱著跑回去，又能拿多少呢？

倒是把那保存完好的瓷器碰壞不少，剩下完整的也就一兩個。

要說最貴重的，還是那棺材里的穿戴。

綠松石的鏈子、瑪瑙玳瑁做的冠子、嘴里頭含的玉蟬和紅寶石的戒指。

棺材朽了，東西隨著尸骨散落著，說著是給先人搬家，卻是先把先人的一點體己搶著了。

又拿一口薄棺材隨意撿尸骨，也沒仔細瞧收斂干凈了沒有，匆忙抬到陰陽先生點了的新地方埋了了事。

“大哥，我怎么覺著心里這么慌呢？”一個三十來歲的漢子小聲問。

“老四你別瞎說啊，冷了就把門簾子放下來，你嫂子剛才端飯掀起來的。”說話的是這一輩的老大，今天帶頭的那位。

“大哥，你說咱們這樣做是不是不太好？”老四忍不住又問了句。

“我說你這么大人了，能不能別這么婆婆媽媽的，不然你就回去，學六爹那樣什么都不要，保準先人們不找你麻煩。”這個是老二，平日里殺羊練出來的膽子，是個渾不怕。

老四一聽這話頓時不說了，事兒都干了，眼看著就要分贓，哪能走哪？

“這不就對了，到時候賣個好價錢，多抓上幾只羊羔子，能賣錢又能吃肉，先人們想必也是樂意照顧晚輩的。”老二看自家弟弟上道，孺子可教似的拍著他肩膀說。

“沒錯，聽著咱們祖上怕也是富貴的緊，就小時候我記得也是頓頓有肉的，怎么就沒把那銀元偷偷埋下來些，都吃了大煙！”老大一回想起這個就扼腕嘆息。

“大哥你還過過幾天少爺的日子，像我們幾個就只能聽聽，打有記憶以來就是地里刨食、山里趕羊的，今天才算是沾了點先人們的光。”老三笑著說。

幾人吃了飯，嘴上撕扯著分了贓，又約好日子一起在老大家里見古董販子，這才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