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濟州二中最如坐針氈的人莫過于358班班主任秦石。
他班里的學生不僅搞校園暴力,還把校園暴力搞到了校長辦公室!
發生這樣的事故,如果處理不好,他光榮退休的計劃可就泡湯了。
“秦老師,你們班學生咋回事?你看看把我們班蘇水木給打成什么樣了!”
濟州二中歷史組的辦公室里,身為語文老師的劉天驕帶著強烈的不滿,抱怨道。
358班班主任秦石詫異地看著面前的劉大美女,手中端著的茶杯還在冒著熱氣。
劉天驕雖然是作為特殊人才引進到濟州二中的,但他秦石可不吃這一套。
作為濟州二中的老前輩,他還不至于對一個后輩有所顧忌。
只不過,這次是他理虧。
畢竟他自己的學生犯錯在先。
秦石作為即將退休的老教師,早就心生隱退之心。因而,帶完上一屆高三班后,他就主動請纓,要求學校將他從優秀班級的班主任位置上撤下來。
學校當然不同意。
這樣一個老教師,可是學校的寶貝。不過在秦石的再三要求下,學校無奈,只得同意了他的請求。
但哪知學校棋高一著,將秦石安排在了全校最差的班級當班主任。
秦石只能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不過,最差的班也有最差班的好處,那就是學生們的學業壓力頓時小了很多。
秦石按耐住心中的不滿,對著劉天驕說:“劉老師,這件事的確是那幾個臭小子的錯。
校長已經給我說了,讓我妥善處理這件事,你放心,我一定會給蘇水木和他的家人一個交代!”
......
星期一早上七點半,濟州一中升旗儀式準時舉行。
“以肖月島、王強等人為代表的校園惡勢力團體對他們的錯誤行為供認不諱。
因此,校長辦公室經過研究決定,給予肖月島、王強等人留校察看處分,并責令其回家反省一個月。
但鑒于高考在即,學校決定從輕處罰,免除回家反省的懲罰。代以公開道歉處罰!”
星期一一大早,濟州二中的喇叭就發動起來。喇叭里有關校園暴力的消息也引得前來送學生的家長們紛紛頓足傾聽。
“同學們,濟州二中是一所有著悠久歷史和優良傳統的名校。
近年來,在市委市政府的領導下,我校各方面工作取得了長足的進步。此次肖月島等人的惡劣行徑,嚴重違反了校規校紀,學校希望各位同學們以此為戒。
在此,我代表校長辦公室表明學校對校園暴力事件的態度,那就是發現一起,嚴懲一起,決不妥協!同學們,你們一定要......”
操場上,前后左右四個喇叭將教導處主任的聲音傳至很遠,甚至校門口許多路過的行人都短暫駐足,接收來自濟州二中的廣播。
在教導處處的長篇大論結束后,肖月島等一群人陸續登上了主席臺。
妥善處理好這次校園暴力事件,首要做的便是做一場秀。
肖月島從口袋中掏出草稿,開始念道:“尊敬的校領導、各位老師,親愛的同學們,大家好,我是358班的肖月島,我錯了.....”
肖月島發言結束后,蘇水木從主席臺后臺走出。
只見頭上裹滿了紗布,看起來十分慘烈。
肖月島看著異常慘烈的蘇水木,沒有絲毫憐憫,有的只是滿腔怒火。
蘇水木緩緩地走到肖月島一群人面前,他腳步虛浮,看起來似乎隨時有可能會摔倒。
教導處主任從話筒架上摘下話筒,遞給肖月島,向他使了個顏色。
肖月島深吸一口氣,冷冷地說:“蘇水木,我錯了,請你原諒我!”
說完,他強忍著怒火朝蘇水木鞠了一躬,身后的王強等人也裝模做樣地鞠了一躬。
教導處主任接過話筒,遞給蘇水木,示意他接受道歉。
蘇水木接過話筒,字正腔圓地說:
“敗類不值得原諒。”
......
臺下的學生一陣嘩然,緊接著就變為喜聞樂見。
這場面他們還是頭一次見。
蘇水木并沒有就此罷休,而是接著說:“我想,你們也不是真心向我道歉,何必那么假惺惺呢。
敗類就是敗類,就算是真心道歉,我也不會原諒你們!”
“你......”
肖月島壓抑許久的怒火再次爆發,他咬牙切齒,忘記了這里是什么地方,一拳揮向離他不遠的蘇水木。
嬌生慣養的他何時受過此等侮辱!
蘇水木絲毫沒有躲閃的意思,頭部硬生生的挨了這一拳。
并且,他還借勢向左邊倒去。
在即將倒下的瞬間,蘇水木假裝一抬腳,一腳踢向肖月島的肚子。
簡單的幾個小動作,他營造出了一副自衛的姿態。
難以想象,肖月島兩百多斤身子竟向后仰去,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他捂著肚子,一時難以起身。
蘇水木也借機倒向主席臺的桌子處,頭部故意使勁磕在桌角處。
頓時,鮮血染紅了他頭上的紗布,剛包扎好的傷口又裂開了。
“他先打我的。”
蘇水木絲毫不在意頭上的血,冷靜地說。
他皮糙肉厚,恢復力強,這點小傷不算什么。
“保安!保安!”
教導處主任滿頭大汗,大聲呼叫著,這情形完全超出他的預料。
按照他的設想,一向安靜不惹事的蘇水木肯定會借坡下驢,然后這件校園暴力事件就在圓滿和諧的氣氛下結束。
但哪知蘇水木完全不按套路出牌,而肖月島更是腦殘,竟然在主席臺上再次動手。
教導處主任梅開超連忙從蘇水木手中搶過話筒,焦急的喊話:“同學們,此次升旗儀式到此結束,同學們按各自隊列回教室準備上課...秦老師,小劉老師,你們趕緊送這倆學生去醫務室...”
濟州二中的升旗儀式最終演化為暴力事件,這令校方極其難堪。尤其是當天還有很多家長送孩子上學尚未離校,正好觀摩了這場沖突。
太可惡了!
家長們一致認為這讓一幕讓他們見識到了一個真實的濟州二中,高考達線率節節上升的光鮮背后隱藏的竟是如此惡劣的暴力事件。
必須嚴懲!
學生的家長里不乏有有權有勢的,面對這樣的惡劣事件,他們的意見很快便達成一致。
校醫務室里,蘇水木坐在病床上,面無表情的看著窗外。
“校長,您看看,我們班的蘇水木也太可憐了!”
劉天驕看著頭部裹滿紗布的蘇水木,身上的母性光輝忍不住的散發,氣沖沖地看著正被一群家長圍在中間的校長。
聽到劉天驕的抱怨,家長們也只得暫時放開校長,目光齊刷刷的看向坐在病床上的蘇水木。
“這孩子著實是太可憐了!”某位女性家長竊竊私語道。
“確實是,你們看看,這被欺負的都有點呆滯了!”
“這哪是呆滯啊,這是被欺負怕了,看著孩子這苦樣,指不定天天遭受欺凌呢!”
“這事得給教育局的領導反映一下,對了,柳媽媽,您愛人不是在教育局工作嗎?你可得好好反映一下,這校園暴力可是大問題......”
......
本來送孩子們上學的家長們看熱鬧不嫌事大,紛紛發表高論,仿佛誓要和中國的校園暴力斗爭到底!
三個女人一臺戲,一群女人搞得趙萬科校長屬實頭大。
他克制住想跑到隔壁病房痛扁一頓肖月島的沖動,緩緩走到病床跟前,拉起蘇水木的手,擠出一個慈祥的笑容。
“水木啊,你好點了沒?你放心,校長會為你主持公道的!
你有什么要求就說出來,學校會在認真考慮你的要求后對肖月島一伙校園暴力組織做出應有處罰!”
蘇水木一動不動,仿佛沒有聽見趙萬科在說什么。
“咳咳。”
趙校長干咳兩聲,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蘇水木,你聽見了嗎!有什么要求和校長說,他會為你主持公道的!”劉天驕連忙接過趙萬科的話,使勁地沖蘇水木使眼色。
蘇水木回過頭,看著趙萬科。
一瞬間,趙萬科的心提到嗓子眼,他怕蘇水木提出過于難堪的要求,畢竟肖月島那邊他也不敢得罪太深。
“沒什么要求,只是希望他能賠錢!”蘇水木冷靜的說。
眾人紛紛一愣。
“賠錢?”秦萬科有點不敢置信。
“對,賠錢,賠很多很多的錢!”蘇水木堅定地說。
“太可憐了,這孩子一定是窮慣了!”有的家長聽到這里已經忍不住落淚了。
......
濟州市靈川縣東郊。
一輛白色的商務車緩緩地停在靈川縣城東的一處民宅門口。
戴墨鏡的司機打開車門,劉天驕扶著蘇水木走下車來。
司機打量著這處普通的民宅,很是詫異,他難以想象住在這種簡陋民宅中的孩子能夠憑借渠道關系進入濟州二中。
這令他對蘇水木走后門進入學校的說法產生了深刻的懷疑,但蘇水木中考分數不夠濟州二中的分數線也是公認的。
司機壓下心中的疑惑,一把推開虛掩著的大門,院子里的景象令他震驚!
只見院子里堆滿了整理整齊的廢紙和塑料瓶子,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正在捆綁廢紙。
蘇水木家里是收破爛的?
司機十分疑惑。
“水木回來了?這才星期一呀。”老人慈祥地問道。
劉天驕看到此情此景,心中更是難受。
她深鞠一躬,大聲道:“老人家,對不起!”
老人笑瞇瞇的擺擺手,連忙說聲沒事。
他看著頭部裹滿紗布的頭部,并沒有流露出絲毫的擔心。
經過簡單的了解,劉天驕得知老人是蘇水木的爺爺,蘇水木從小便沒了父母,和爺爺相依為命長大,而他爺爺便是靠撿破爛來養活他。
簡單的家訪過后,劉天驕婉拒了老人的盛情,坐上車,司機一踩油門,一溜煙的駛出靈川縣城。
蘇爺爺目送兩人離開后,望向蘇水木。
“別裝了。
把你的紗布快扯下來,快幫爺爺干活,這一堆的廢紙還沒收拾完呢!”
蘇水木一把扯下頭上的紗布,只見他的頭部光滑如初,哪還有什么傷痕。
這是他們蘇家的秘密,蘇水木從小經歷各種生死狀況,大傷小傷無數,但絲毫沒有留下任何疤痕,也沒有留下任何后遺癥。
這令蘇水木一度懷疑自己不是人。
隨著年齡的增長,他也確實注意到了自己與生俱來的特殊性,這令他生活的更膽大了。
不僅如此,他還發現連他的爺爺也有著這個年齡不該有的充沛精力。
而且,他爺爺似乎不會變老。
至少從蘇水木記事以來,他爺爺就一直是那么老,一直是那個樣子。
蘇爺爺喜歡下象棋,他的棋友死了一波又一波,只有他還堅強的活在世上。
這些,蘇水木都記在心里。爺爺不說,他也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