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家倫拿出手機給曉姝發了一條微信：“方便嗎，我想和你見面聊聊。”

“是婉晴和你說什么了吧？她就是比較拗，你別在意。”

“她說了她父親的事。我想請你告訴我她的事情，我已經決定和她走下去，就不能讓她有負擔。”

曉姝看著手機，難得的好男人，“一小時后你來我辦公室吧！”

譚家倫找到紙和筆給婉晴留了一張字條：“湯熬好了，喝的時候記得熱一下，餃子包好在冰箱里。晚上回來纏你！不要胡思亂想！”還畫了一顆大大的‘心’。

“老譚，你不找我，我都會找時間和你說的。看著婉晴這些年受的苦，我特別地希望她后半生能幸福，也特別地希望你們能一直走下去。”曉姝請譚家倫坐下，“婉晴心里的大石頭就是她父親，現在她能說出來證明她很珍惜你們的感情，但她還是有一些不確定，她需要足夠的安全感，否則她寧愿一個人掙扎。”

“她一直覺得如果不是父親出軌，母親就不會抑郁得病，也就不會那么早離開，而她多少也會離自己的夢想近一些。這一切都是父親的錯。”譚家倫說出了自己的分析。

“是的，為此她對父親的怨恨一直都是她心里的那根刺，如果能拔出來了，她就輕松了。”

曉姝整理了一下思緒，開始了講述：

我小時候經常去婉晴家里，感覺她父母的關系很淡，相互之間沒有什么說笑的時候，但是也不爭吵，用現在的話說應該是冷戰。而且她父親特別地重男輕女，最喜歡小兒子，寵得不行。她父親不在家的那幾年，陸淼也是很不懂事，害得婉晴經常掉淚。

我不記得婉晴穿過裙子，唯一的一次就是過節表演節目，她穿我的裙子上臺。唉，真苦！如果是別的家庭，她一定是個小公主！

冰雪聰明的婉晴沒辦法上了中專學校，工作后繼續打兩份工，就想著能快點改善生活讓自己揚眉吐氣一下，多累她都能承受。而我和老刁的幫助也很有限，老刁曾經為了婉晴和家里的關系非常緊張，本來以為他們能成一家，最后卻勞燕分飛。

“是因為老刁的母親，婉晴和我說了。”

“是啊，老太太當時的話太傷人，婉晴自尊心那么強，哪兒受得了啊！很快她師傅給她介紹了喬天宇，她覺得喬天宇是個善良的人，家又不在BJ，以為能幫上她，認識不到五個月就結婚了。那時我大三，知道這個消息特別吃驚，想勸已經晚了。”曉姝嘆了口氣。

“這就是她所謂的救命稻草？”譚家倫也很吃驚，都什么年代了，為了找個幫手匆忙嫁人，不可思議。

“你不要覺得不可思議，后來我理解了婉晴：兩個弟弟在讀書，父親沒有工作，親戚也不幫忙，唯一的舅舅給一點兒錢還要背著舅媽，你根本想像不出來。她打工的時候經常有人騷擾她，走在路上鄰居的孩子也會借機摸她頭發啊，臉蛋啊，老刁有一次為這打架還進了派出所，他媽更對婉晴有看法了。”

“這個我知道。可是他父親出來后一直不工作嗎？”譚家倫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那是個有污點的人，誰會用？”曉姝提起婉晴的父親也是很氣憤，“每個月要給他一百多塊錢，這樣持續了三四年的樣子，后來她父親和別人一起做點小生意有了收入才不伸手了。”

“那，那婉晴和喬天宇過得好嗎？”

“談不上不好！結婚后很快有了喬陸，婉晴就更加忙碌了。他們經濟條件稍微好一點兒后，喬天宇就陸續把老家的人接到了BJ，他是一個愚孝的人，覺得家里供他一個人讀書又來到BJ，他要不惜一切報答家人。許多觀念不同，就產生了矛盾，而喬天宇又有點兒大男子主義，他父親去世早，母親在他心里就是天，他們家母親說一不二，這個時候犧牲的就是婉晴了。”

“這樣啊，以她的性格應該是處理不好婆媳關系的。”

“婉晴有一次說，什么事都要靠自己啊，誰也指望不上。我就知道她開始死心了。更加拼命地工作，還狠心把喬陸送去寄宿。”曉姝唏噓著，“不送也不行啊！”

“不過喬陸成長得非常好，我在澳洲見過他，我們也經常聯系。”

“這是婚姻留給婉晴最大的安慰，她從不后悔這二十幾年。”

“她和喬天宇應該是很早就有分歧了吧？”譚家倫問得很小心。

“具體的時間說不好，應該是在喬陸小學四五年級的樣子，婉晴自己在外面租了房子，只在周末團聚，也是為了喬陸。他們都很愛這個兒子。”

“看得出來，喬天宇最近還去參加了喬陸的畢業典禮。”

“人是個好人，但是有時候好人不一定是好丈夫啊！懂你、寵你的人是稀有的，比如你。”

曉姝夸贊了一下譚家倫，接著說，“他們已經分開十幾年了，之所以沒辦手續，是婉晴從未想過再走入新的生活，兩個人也習慣了這樣的相處模式。好在工作忙日子過得快也不覺得什么。今年春節前婉晴好像突然想通了，就辦了。其實兩個人可能都希望對方先提出來，那樣就不用內疚了，畢竟都是善良的人，只是白白浪費了大好年華。”

譚家倫若有所思，“十幾年，你沒勸過她嗎？”

“怎么沒勸，拗得很！根本不聽，而且她好像對感情也絕望了。她一直覺得靠自己最踏實。”

“她這些年真是挺難的，也挺苦的，幸好有你和老刁。”譚家倫發出了感慨。

“你知道嗎，老刁的老婆前幾年去世了，他一直在等婉晴。知道婉晴單身了他可高興了，以為自己有希望了，沒想到被你截胡兒了。”曉姝說完這句話大笑起來。

譚家倫也笑了，“我猜婉晴沒答應老刁，是這么多年已經把老刁當做家人了，家人是不能做愛人的，她很理智。”

“恭喜你答對了！婉晴就是這樣想的，她說答應了老刁才是對他不負責。”

譚家倫想了想又說：“我感覺婉晴好像對我們目前的狀態比較滿意，也不想再要什么實質性的東西，你認為是什么原因？”

曉姝反問道：“你說的實質性的東西，是結婚？”

譚家倫點了點頭，“我試探過，她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說現在這樣挺好。”

“哦”曉姝拍拍手，“或許是她心里的負擔一直沒放下？按說她應該是很渴望一個浪漫的婚禮啊？前面是既沒婚禮又沒婚紗的，連戒指都沒有。記得有一次聊天她還說，如果老天讓她二次出嫁，必需要有一個像樣的婚禮才行，決不將就！現在退縮應該還是心理問題，拜托你有點耐心吧！”

助理進來打斷了他們的談話，“姝姐，你約的當事人到了。”

譚家倫也不想過多占用曉姝的時間，“一個大男人找你啰嗦半天，抱歉！”

曉姝一揮手，“我巴不得你趕快把她收了呢！”

譚家倫去超市買了一些菜肉，向婉晴的小區開去，“陸婉晴，我會等到你點頭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