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這樣呢，這事兒太詭異了？”楊斌氣憤地把電腦包扔在酒店的床上，“奶奶的......”

“你先別急著生氣，我們現在要做的是搞清楚真相。”吳曉華一路上都在思考：上海易揚沒做過食品類的項目，怎么會在工藝方案和設備選型上和我們如此相似或者說一致呢？肯定有問題！但問題出在哪里呢？

“現在問題的關鍵是方案類似，他們的報價比我們整整低了12%！不正常啊！”楊斌依然很氣憤。

“要不要和婉晴打個電話？”吳曉華商量著。

“我覺得還是先別打了，我們先把情況搞清楚再決定下一步怎么走吧！”

“我來之前還和蔣總工溝通，他們非常注重方案和設備選型，對我們之前的項目案例也非常認可。最讓我想不通的是，我們是NE公司的獨家經銷商，就算易揚中標他們的貨源呢？”

“三天之后會通知中標結果，我們還是先弄清楚再說吧！現在說什么都于事無補。”

“我再和蔣總工溝通一下。”

楊斌沮喪地放下電話，“蔣總說，一切等三天后再說。”

李越躡手躡腳地走過來，“現在這種情況我們還是先回吧，等著也是徒勞的呀！”

楊斌一邊開車一邊說，“一會兒我們直接去婉晴那里，把情況說一下，大家想想辦法。我不甘心就這么不明不白地把項目丟了，總覺得哪里不對。”

“你一個人去行吧？我一會兒要去孩子學校。”吳曉華說話很直接，也不是她躲事兒，是學校真的有事。

李越隨著說道：“那我也和曉華姐一起下車吧，反正楊哥一個人也能說清楚。大家都放輕松一些，不是還沒宣布嗎！”

到了婉晴家樓下，楊斌想了想還是決定打個電話，“婉晴，方便嗎？天之驕子的事兒想上去和你說一下。”

婉晴感覺到楊斌的口氣有些異樣，略一沉吟，“那就上來說吧！”

聽過楊斌的詳細敘述，婉晴也有點懵，“蹊蹺啊！”

“按照慣例，NE公司要在每年的六月底七月初談下一年度的經銷事宜，我們已經做了五年的獨家，今年再談有可能出現變故。即使中標，采購合同也是下一年度了，換個說法就是易揚在和我們爭奪NE的經銷權，他們想介入凈化設備的設計和安裝？”婉晴自顧自地分析著。

“就算真的是這樣，他們也不可能做出和我們十分相似的方案和節點圖啊！除非我們有內鬼！”

“內鬼？不可能！”婉晴一句話否定了楊斌的想法，“這個項目的技術標只有你和曉華清楚，你倆監守自盜，這不是笑話嗎！”

“況且，你從哪里聽說我們的方案是相似的？”婉晴追問了一句。

“本來甲方定在下午三點宣布中標結果的，后來通知我們三天后宣布。我私下問了蔣總工，他的說法是技術標不相上下，商務部分上海有價格優勢，12%的差距。但是鑒于之前我們的項目案例評分高，經驗豐富，甲方需要再綜合評定一下。”

一直在旁邊靜聽的譚家倫插了一句話，“或者我給程總打個電話問一下？”

婉晴聽了擺擺手，斬釘截鐵地說：“不行！現在很敏感！程總是集團領導，你和他的關系又特殊，不要給他找麻煩！”

譚家倫默默地給自己的女人點了一個贊。

“我記得前幾輪評標的時候，上海易揚的案例都是民建，蔣總吃飯的時候還開玩笑說，他們是來湊熱鬧的。怎么最后一輪卻成了黑馬了？”

“奇怪就奇怪在這里。如果能拿到他們的技術文件，就水落石出了。可現在我們不可能拿到啊！”楊斌一籌莫展，這個項目前期他投入了那么多的精力，也志在必得，可現在......

婉晴在屋里走來走去，一邊發了幾個微信，也安慰著楊斌：“別急！再想想！”

婉晴的電話響了，“許總您好！”

“婉晴啊，你剛剛的事我之前有所耳聞。”

“是嗎？能否把您了解的告訴我呢？”

“易揚是計劃進軍食品項目，最近在招兵買馬。前幾天聽陳總說呼市的一個項目他們找到了突破口，他們會在價格上有所讓步，好像十拿九穩了。”

“他所說的突破口是什么意思？”婉晴趕緊追問。

“好像是有其它公司的相似方案可以借鑒一下，你也知道現在五花八門的道道很多，也有人利用這個做生意。”

“我多少明白了，謝謝您，許總！”

婉晴掛掉電話，繼續和楊斌分析著：“驕子項目不同于以往的項目，我們也是花了很多的精力，之前的方案參考意義不大啊！能借鑒多少呢？”

“他們怎么可能會和我們的方案不謀而和呢？一個從沒訓練過的人，上來百米就可以跑十秒？不可能，肯定是哪里出問題了！”楊斌鉆進了死胡同。

“會是吳曉華泄密嗎？賣標？”

“你胡說什么呢！不可能！！曉華我們在一起十幾年了，你相信她會干嗎？”婉晴對楊斌的懷疑非常震驚。

“可是我們的項目一直是商務和技術分開的，能接觸到技術方案的就我們兩個，而且，而且她最近急用錢。”楊斌為自己的懷疑在尋找證據。

“她即使急用錢也不會這樣干，我不允許你有這樣的想法。”婉晴幾乎是喊了出來。

“你倆冷靜一下，冷靜！”譚家倫在一旁勸道，“現在唯一的出路就是拿到對手的技術方案來比較。能找找其它項目的人嗎，側面了解一下。”

“楊斌，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再說。”

送走了楊斌，婉晴打開電腦，譚家倫湊了過來，“你不是要開始工作了吧？身體還沒完全恢復啊！”

“就是動動手指和腦子，累不著。”

“那我只能做好后勤保障了。”譚家倫無奈地表示。

婉晴的手機進來一條微信：“晴姐你看一下，上周二易揚的陳總在BJ，附了一張朋友圈的截屏，標題是希望不虛此行，顯示地點是BJ東三環某酒店。”

陳陣來BJ能說明什么？他一定是為天之驕子來的？婉晴搖搖頭，她對自己人還是非常信任的，一起打拼過來的人不可能為了一點蠅頭小利而斷送自己在業界的聲譽，但問題出在哪里呢？

一大早，吳曉華和楊斌就在辦公室爭論起來，楊斌堅持是有內鬼，吳曉華堅持不相信，兩個人吵得面紅耳赤。

吳曉華氣呼呼地來到資料室，躲在文件柜后面，想平靜一下思緒，“剛剛楊斌他什么意思啊，是在懷疑我嗎？就因為我沒一起去見婉晴？”

正在這個時候，李越拿著電話進來了，聲音比平時低了不少“你什么時候付啊？什么，要等半年以后！什么行規啊，我聽不懂。”

停了一會，又聽李越擔心地說道：“萬一出事兒了怎么辦？什么？辭職？我沒想過啊！”

掛斷電話的李越，悶悶不樂地靠在柜子上，長嘆一聲，“唉......”

“你剛剛說什么辭職，為什么辭職啊？”

李越沒想到資料室會有人，嚇得手機掉在了地上，“嚇死我了曉華姐！”為了掩飾自己的驚慌，李越蹲在了地上。

“你有什么事兒吧？至于嚇成這樣嗎？”

“我能有什么事兒，就是沒想到這里會有人。”拿起手機，李越急匆匆走了出去。

吳曉華隨著走出資料室，暗想，“是這丫頭反常還是我反應過度。”

“老楊，我們先不討論內鬼的事情，先想想怎么拿到易揚的文件是真的。”

“我再聯系一下，看看和易揚打過交道的人能不能幫忙。”楊斌平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語氣緩和了很多，“剛才抱歉啊！”

“理解！”

譚家倫在這時也接到了程總的電話，“老弟啊，項目出了點問題，為了避嫌我和集團講了我們的關系，也會暫時退出項目組。”

“哥，我理解。本來昨天想打電話的，是婉晴攔住了，她不讓我給你找麻煩。”

“是個大度的女人！”程總夸贊了一句接著說，“在我看來，應該是有人泄密了。”

程總的話進一步證明技術方案高度相似或者說完全一樣，會是誰呢？要不要告訴婉晴？

臨近下班，吳曉華來到李越的工位前，“這是太原項目的情況，你明天看一下做個前期出來。”

低頭的一瞬間，看到桌上的LV包包，“這是新款哎，你發財了？”

李越的臉不自然地紅了，“哪里，分期買的。”

“真舍得，兩萬塊啊！還是一個人輕松，不像我......”吳曉華這話不知道是羨慕還是挖苦，李越沒有回應。

從呼市回來后李越的心里一直在打鼓，看到楊斌和吳曉華焦急和心痛的樣子，想到大家近一年的心血就要付諸東流，她很自責，曾經想過坦白一切，可是一想到譚家倫和陸婉晴，報復的心理又占了上風。

“婉晴，我有個想法你聽一下？”譚家倫摟住婉晴，“也許有點用呢。”

“你一向考慮的很縝密，我想聽。”

“就是找一個比較懂電腦的，看看楊斌和吳曉華的電腦是否被人動過，如果真有內鬼也就大致知道是誰了，也免得大家猜來猜去的傷了和氣。你說呢？”

“是個好辦法，但我要和他倆打個招呼，也是對他們的尊重。”

“那就約明天？我找人過來。”

“你是不是已經約好了？”

“就等你同意了。我這么做也是想盡快幫你了結，好讓你踏實養身體。”

“那就謝謝你了！”

“為夫人效勞，在所不辭!”譚家倫的臉皮變得越來越厚了。

“什么夫人夫人的，別這樣。”

“那你是想盡快轉正了......”

第二天一大早，譚家倫陪著婉晴來到公司，事先已經和楊斌、吳曉華溝通過，他們也表示同意，畢竟只有一天的時間了。

“有人拷貝過這個文件，你們看這個時間。”請來的工程師指著電腦說。

“這不是婉晴做手術那天嗎？那天下午我和曉華一起去的醫院，電腦放在會議室的，我回家都要把電腦帶回去的，那天去醫院就沒帶。”楊斌非常肯定地說道。

“是的是的，本來想第二天去看婉晴的，我說別拖了，就今天吧，就是那天下午。”吳曉華也是肯定的語氣。

婉晴四下看看，“那會是誰呢？我想像不出干這件事的人是什么動機。畢竟這個項目對大家都很重要啊！”

譚家倫抬頭看了看，“你們的會議室沒有攝像頭，無法查看。”

“當初有人提議裝攝像頭被我否了，我是無條件地相信大家，誰想......”婉晴搓搓手。

“婉晴，我覺得現在給大家開個會，希望做事的人主動坦白，否則我們是不是可以報警啊？”楊斌比誰都著急。

婉晴想了想，“那就開會吧！”

“大家應該都聽過一個詞：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也知道唇亡齒寒這個成語，我這么說可能有點小題大做。”

婉晴一張口就開門見山，“但是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就是天之驕子危在旦夕！大家心里都有一筆賬，這個項目如果簽約，我們今年的銷售額就有可能過億，還不包括后續的服務和增補項目。原本希望很大的項目現在莫名其妙地要丟掉了，你們做何感想？”

大家議論紛紛，“要丟了，什么原因啊？”

“沒聽說啊，前段時間不是還說把握挺大的嗎？”

“是啊，還想著今年獎金會多點兒呢！”

“楊斌的電腦在上周四的下午被人動過，也就是說，有人從他的電腦里拷過相關的技術文件。”

聽婉晴這么一說，員工們炸窩了，“不會吧，圖什么啊？”

“商業間諜？那也得找到下家兒啊？”

“大家在一起都好幾年了，怎么能干這種事兒啊！太不地道了。”

“晴姐，這種事兒能報警嗎？”

李越聽著大家的議論心驚肉跳，尤其是聽到報警兩個字，下意識地“啊”了一聲，這一切譚家倫默默地看在了眼里。

婉晴伸手止住了大家的議論，“找大家過來就是希望做這事的人能主動說出來，看看項目是否還能補救，畢竟為這個項目每個人都付出了勞動，我也不想大家的辛苦白費了，沒有其它的目的，請相信我。”

“晴姐都這么說了，干壞事兒的人趕緊坦白吧！”不知誰說了一句，“再說了，晴姐一向對我們不錯啊！”

“就是就是。”又有人附和著。

“婉晴，你這么處理行嗎？萬一還是沒人出來，怎么辦啊？明天就會宣布了。”楊斌很擔心。

“等等吧！”婉晴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只能是順其自然。

“譚先生，我在樓下的星巴克，你能下來一下嗎？”譚家倫看了一眼手機短信。

“你們等一下，一會兒就應該有消息了。”說完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