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卡爾在格羅夫街一天之內碰到三個賣drug的和十一個推銷光盤的,他明白自己必須做點什么了。
他向里德提出這個建議,同時也表明自己打算回歸的態度。
做出這個決定并不容易,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卡爾厭惡這樣的生活,他怯懦的本性在早已過了年少輕狂的階段以后暴露無遺。
但同時,卡爾又不想把斯威特一個人留在這個危險的局勢下,妹妹下落不明,他已經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
而且對于格羅夫街,卡爾也有著難以割舍的情懷,畢竟從小在這里長大,在這里認識他的兄弟——包括可能將來拎著屠刀踩在自己尸體上的。
更何況,還有那么多未了的恩怨,等著他一樁樁地去了解…
里德猶豫了一下。
“幫派未來充滿未知數,我們很可能被迫撤出洛杉磯,我不想你再趟這趟渾水。”
卡爾知道他在擔心什么,他的的回歸,對于斯威特競爭幫主是一件很好的幫助。
“里德,我已經沒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我擁有過的一切都被奪走了,從此我擁有的只有仇恨。”
卡爾頓了頓。
“我做完我的事情就回自由城,格羅夫街的事情,我一概不插手。”
…
里德最終還是同意了,但只是劃定了一塊很小的街區,離巴拉斯的地盤很近,手下只有五六名低級打手。
無所謂。
有了自己的地盤,他才有了復仇和自保的資本,而不是在別人的地盤上,吃別人剩下的渣子。
卡爾把車停在貝爾法斯特大道上,邊抽煙邊欣賞自己的領地。
一排可能從上世紀就有的松松垮垮的木板屋,幾個可能從上世紀就住在這里的老太婆坐在門檻上,用那條可能從上世紀就出產的銅煙槍敲著那條可能從上世紀就在這里趴著的老狗的頭。
卡爾甚至不用擔心敵幫的突襲,因為他們可能打個噴嚏就能摧毀這里。
整個街區最大的企業是一家糖果店,卡爾在想自己收保護費的時候會不會收到兩根棒棒糖。
卡爾找到前任首領的據點,驗完委任狀以后,和他做完了交接工作,看著他蹦蹦跳跳的沖上大街,卡爾有些困惑。
但當看到堆在辦公桌一側的厚厚的一摞賬單的時候,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整理了一下,發現大概有一百二十萬美元的欠款。
卡爾感覺把這條街賣了也換不來這么多錢。
“嚇到了?”
一個蒼老的聲音從里間傳出,帶著一絲嘲諷的意味。
“誰?”
卡爾拔出手槍,瞄準那一團漆黑,黑影漸漸膨脹,擴散,最終一個干瘦的小老頭從黑暗中走出來。
卡爾把槍對著他的頭。
“行了,別拿你那玩具嚇唬人,我擺弄槍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放下槍。
“這就對了嘛。”
“是不是在因為錢的事情發愁?”
“不錯。”
“你懂經濟么?”
“一竅不通。”
“那你她媽還不找懂的人?”
“…”
“你是不是覺得這塊地盤很沒用?”
“某種意義上來說…”
“蠢材。”
卡爾按捺住把他扔出去的沖動。
“老頭,難道你懂嗎??”
“你覺得你們是蒼蠅還是天使?”
“我…”
“蠢貨,是蒼蠅,你們生來就是要活在糞坑里,懂嗎?越亂,越臟你們越有可能活下去,你們要是在圣潔的教堂里飛,一秒鐘就會被拍死。”
“可…”
“你覺得這里很破,很爛?可就是這樣,警方才不會覺得你有什么油水可以刮,別的幫派也不會來打你的主意,這里的人也不會有個當州長的二叔,所以你不用擔心被報復,這樣這里才有人愿意聽你這個孬種的話,給你當打手,懂嗎?你難道指望拿二十美元去比利弗山莊雇打手?”
他頓了頓,卡爾終于找到了插話的機會。
“老先生,無意冒犯,您是何方神圣?”
“小屁孩問那么多干嘛。”
卡爾聳了聳肩膀,端起咖啡,慢慢地品著。
“你知道弗朗西斯科.格羅夫么?”
卡爾愣了一下。
“當然,那是格羅夫街的第一代領袖,威震整個西南各州。”
“我徒弟。”
卡爾差點打翻手中的咖啡杯。
薩莫拉諾—曾經的格羅夫街三魔之一,在格羅夫街和巴拉斯的全面戰爭中失蹤,格羅夫街也就此走向敗落。
“老…啊不,前輩,您怎么在這種破地方啊。”
“白癡,蠢貨,廢柴,我剛才白說了嗎?”
“好好好,前輩,我的意思是,下一步我要怎么做呢?”
“看你的欲望,有的人能茍且安樂,有的人能揚名立萬。”
卡爾并沒有立刻回答,她在心中默默想著,母親,妹妹,一次又一次的與死亡擦肩而過,毫無疑問,消滅巴拉斯是永遠是自己來到貝爾法斯特的原因,當然,還有叛徒里德。
可我此刻卻多了一樣別的顧慮,并非恐懼,而是一種無可名狀的悲愴,他深知干這一行的結局,薩莫拉諾只說對了一半——要么揚名立萬,要么在內華達的某個角落擁有一段漂亮的墓志銘。
“現在退出還來得及…”大概是看出了卡爾的猶豫,他柔聲問。
那其中蘊涵著輕蔑。
“我喜歡茍且偷安的日子,洛杉磯陽光最好,配上一杯馬丁尼,曬上一下午。”
薩莫拉諾嘆了口氣。
“那是你自己的選擇,我不做干涉…”
“只不過。”
卡爾頓了頓。
“是在巴拉斯人的墳墓上。”
薩莫拉諾露出了久違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