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有錢已經制定好自己的修行計劃時,另一邊的青鸞城鐘家醫鋪,此刻已是忙得不可開交。
“鐘姑娘,恕我直言,人命關天,你們這邊到底能不能治?倒是給我個準信,不行我就立刻去柳家醫鋪!”醫鋪內,一上身赤裸,身上不少傷口還在滴血的漢子,急火攻心的道。
“楊大哥,你先別急,鐘姑娘的醫術,你也是知道的。烏尾猴的毒,本就麻煩,你給她一點時間。”同行的一年輕人安慰說道,此刻他身上也纏著繃帶。
“這床上躺著的是我兄弟,我他媽能不急嗎?陸天,我知道你喜歡這丫頭,可以你能不能有點眼色,這毒再不弄出來,你二哥命就沒了,滾一邊!”精壯漢子抬手將年輕人推開,就要走進正在醫治的內堂。
“可烏尾猴的毒本就會在體內亂竄,這都馬上攻心了,就算我們現在去柳家...”被叫陸天的年輕人想來阻攔,但見漢子那陰得要殺人的臉色,只得閉上了嘴,目光焦急的看向堂內那道倩影。
鐘靈兒這時轉過身,光潔的額頭上,滿是細密汗水,她望著已經闖入內堂的漢子,冷靜道:“你此刻帶他離去,結果只會讓他毒發,他已經沒有時間了。”
聽到這話,精壯漢子雙目泛紅,拳頭捏得咯咯作響,“都說你們鐘家醫術為青鸞城之最,怎么柳家能治好的毒,到了你們手上就不行了?如此沒用,還開什么醫鋪?裝什么仁慈!”
“是你送來的晚好不好,這毒馬上都攻心了,你們才送來,這還讓我們怎么治?”幫忙的醫師,忍不住說道。
“我不管,你們給我治,人死了,我就砸了你鐘家的鋪子!”精壯漢子怒吼道。
“我們是醫師,自然會對自己的病人負責,但如果你再這么鬧下去,他最后一點希望也沒了。”鐘靈兒語氣嚴肅。
聽見這話,怒氣上頭的精壯漢子,頓時一呆,“這么說,還有希望?好好好,鐘醫師,我不說話了,你們治,麻煩你們全力醫治!”
鐘靈兒這才重新轉過身,此時她面前的病床上,躺著一名中年男子,在男子胸膛處,一團黑色物質,正在皮膚下不斷游走,正在一點點逼近心臟的位置。
情況比想象中的還要棘手。
這會醫鋪外,已經擠滿了等待結果的民眾。
這次若失敗,不僅僅是丟失一條人命那么簡單,消息會以最快速度傳遍全城,再加以柳家有成功例子在先,將會大大折損鐘家的名聲。
“環兒,你有幾成把握?”鐘靈兒看向對面已經拿出銀針的小丫鬟,盡量保持平靜道。
“按照有錢公子所說,針灸確實可以排毒,五...五層吧...”小丫鬟說道。
鐘靈兒點頭,“放手去試,一切有我!”
手持銀針的小丫鬟明顯有些緊張,起初中年人剛剛送來之時,她不過是說了句。
不曾想,最終這關乎生命與家族名聲的大事,竟真落在了她手中。
不過在鐘靈兒鼓勵的目光下,小丫鬟還是用力點了點頭,看向面前已經失去意識的中年人,她右手持針,左手隔空輕輕在中年人身體上比劃著什么。
同時腦海中,回想著林有錢曾對于針灸治病的解釋,以及每一個穴道的作用。
就目前的情況而言,她首要做的就是阻止毒素的入侵,即護住心臟,其次再將毒素一點點逼向左臂,最終從指間排出。
有了大致的方向,小丫鬟開始落針,她首先將中年人心臟附近的幾大要穴以銀針封住,算是護住心脈。
這一步較為簡單,不過在落針之時,她腦海中還是會將每個穴道的作用默誦一遍,確保萬無一失。
銀針一根根落下,小丫鬟漸漸有了感覺,仿佛回到了鐘家,回到了林有錢房間,腦海中的聲音,仿佛也變成了那個男子,她落針也變得愈發自信。
四周圍觀的幾名醫師,原本很是不解這小丫鬟在做什么,甚至不理解鐘靈兒為何將如此重要的擔子交給她。
就連后方的精壯漢子,也是眉頭緊皺,幾次想說話,但想到鐘靈兒之前的話,只得強行忍住。
眾人心中的忐忑,直到第十根銀針落下后,才有了轉變。
那難纏的烏尾猴毒,竟然無法再向心臟蔓延,仿佛心臟四周架其了一圈護城墻,將毒素抵御在了外面。
看到這一幕,四周眾人皆是無比震驚,竟是如此神奇。
鐘靈兒的眼神也在這一刻亮了起來,只要毒素無法入侵心臟,病人短時間內就不會有生命危險,一切都還有機會。
做到這一步,小丫鬟也是輕松一口氣,她擦了把額頭的汗水,再次從手帕上抽出一根銀針,接下來就是逼毒了,這一步遠比護住心脈要麻煩。
烏尾猴的毒素,異常的靈活,普通的醫藥很難將其控住,除非有三階以上的修行者以純厚的靈氣或者真氣,強行將其控住。
但整個青鸞城,就算城主也不過才二階七段,這個法子顯然不行。
這一次,小丫鬟針落得區域極廣,她先是封住了通往下肢與頭部的大穴,將毒素封鎖在中年人右胸附近,隨后在以一點點蠶食的方法,逐漸縮小區域。
這個過程極為漫長,且消耗精力,稍有不慎被毒素鉆了空子,她就又得重新來過,這就像是在與人下棋,雙方棋力相當,棋局自然也就極為漫長。
醫鋪外的天色已經徹底漆黑,可鋪門外聚集的人,非但沒少,反而越積越多。
原本僅是一起烏尾猴中毒,還吸引不了這么多人,可在柳家暗中推波助瀾下,事情的發酵自然愈演愈烈,不少鐘柳兩家較量之說,已在人群中流傳開。
“怎么還不出來啊?這都進去多久了?”
“上次柳家治療烏尾猴毒,也沒有用這么久吧,這兩家實力高下立判了!”
“也不一定,聽說這次送來的晚,毒都快攻心了,鐘家能穩到現在,已經很厲害了。”
“有什么可厲害的?說不定人已經死了,鐘家正在拿錢商量了事。”
此話一出,頓時有不少人附和發笑。
“放你們娘的屁!”
“老子兄弟還活得好好的,再敢亂說,我割了你們舌頭!”
醫鋪內,精壯漢子沖出大門,一頓大喝,身上濃郁的血腥氣讓不少人都止住了嘴。
他們可都認識這漢子,城內幾支最具口碑的傭兵小隊之一,銀槍小隊的隊長,楊雄。
他更是位一階五段的武者,出了名的重情義,暴脾氣,得罪他可不是什么明智選擇。
而且城中各傭兵小隊抱團極緊,沒人愿意去捅這個馬蜂窩。
此時,人群后方的一座茶樓中,一位身材火辣的紅衣女子,正注視著這邊的情況,她轉頭望向桌對面的高冠男子。
“馮靈醫怎么看?這烏尾毒鐘家能治好嗎?”
被叫馮靈醫的男子,眼神掃過女子的身軀,笑道:“柳小姐放心,那人抬來時,我便已經見到,中毒太久,半只腳已經踏入了鬼門殿,就算是我也無力回天。”
“可這進去的時間,也確實有些久了。”女子輕聲道。
“無非是用什么方法拖延了時間,以免被人罵得太慘,柳小姐無需多慮,安心喝茶便是。”說著高冠男子端起杯具,淺嘗一口,眼神看向紅衣女子時,透著些許瘋狂的火熱。
......
鐘家醫鋪內,小丫鬟臉上的汗水不住的往下滴,小臉煞白,在她又一針落下后,毒素便算徹底封入了中年人的左臂。
這時一只素手伸來,幫她擦去汗水。
小丫鬟咧嘴一笑,鐘靈兒則是朝她點了點頭。
毒素逼入手臂后,接下來的難度就小了很多。
小丫鬟也無需再像之前那么麻煩,只要按部就班的施針,就能將毒素成功逼入手掌,那時她的任務,就算全部完成了。
銀針依舊在下落,毒素在進入手臂后,中年人胸口處的銀針就已經拔出,效果很是明顯,原本失去知覺的中年人,也逐漸恢復了意識。
“不要動!你中了烏尾毒,我們正幫你驅毒,眼下已到最后關頭,若你還有些氣力,就調動真氣協助我們。”鐘靈兒快速說道。
“老曾聽她的話!”
后方楊雄趕忙出聲,他可是親眼見證了最危險的過程,此時已是徹底冷靜下來。
中年人虛弱的點了點頭。
有了病人體內真氣協助,小丫鬟的壓力頓時減輕許多,落針也更快起來,直至到最后一針時,她整個人就像剛從水中撈出來的一般。
慘白的小臉上滿是疲憊,不過卻笑得很開心。
“這一針,我最熟悉,名為‘神門’。”
一針落下,烏尾猴毒素像是被驅趕一般,徹底被封入中年人的左手。
而做完這些小丫鬟也因緊繃過度,虛脫地倒向后方,不過隨著一陣香風撲面,她被人給輕輕扶住。
做到這一步,這場驅毒基本上已算是徹底成功,一旁的幾名醫師,快速接手,放血逼毒。
精壯男子見證全程,如今再看向已經暈厥的小丫鬟,已是滿心佩服,當場躬身一拜,“這位姑娘當真神人也!這次算我們欠鐘家一條命。”
“救人是醫者本分,楊隊長不比如此。”
鐘靈兒客氣道,此刻的她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可內心早已翻江倒海,因為只有她知道,環兒這神奇的銀針之術是源于那人。
這看似簡單的扎針之術,其中卻蘊含著各種連她都看不出的門道。
若說對方只是單純讓人幫忙扎針,環兒絕不會有今天這種表現,如此來看,這哪里是請人幫忙,分明是在傳授醫道啊!
想通了這些,就連沉穩的鐘靈兒,胸膛都不禁有些起伏,這么來看,鐘家反倒顯得太過小氣,也是該下定決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