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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里的手機在這個靜默的黃昏突然響起,是晚冰始料未及的。
年度風云大片《蝶冢》的制片人兼導演張錫恩再次打電話過來,目的一如往日。
心里空空的,似乎沒有拒絕的理由。靖晚冰答應了,三天后去試鏡諸葛小蝶的角色。
一掃心里壓抑已久的冰冷和陰霾,她想她需要重新振作起來,努力笑著活下去。
心里沒有被知名導演看中的激動和喜悅,也沒有要去試鏡的忐忑和緊張,她平靜地微笑著,望著窗外的景色出神,晚霞映襯下的大眼睛美麗得宛如海底閃閃發光的珊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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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星璀璨,寰宇集團頂層的豪華辦公室。
四周是空蕩蕩的安靜,華麗迷失的燈光靜靜地漫延到了每一個角落,黑色大理石地板上泛起秀緞般的光澤,一片片寬大透明的玻璃墻外是妖嬈繁華的都市夜景。
宇文楓蒼白而清俊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他低垂著眼睛,筆直地站在落地玻璃窗前,俊朗高挑的身姿流瀉出昏天暗地的憂傷和孤傲。
漠然地望著下面穿梭的燈海和車流,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仿佛只要可以的話,他能夠一直這樣孤傲地站下去。
一直站著,站到夢里不知身是客,站到江風呼嘯怒雪不收,站到歌舞無休世界盡頭。
乳白的燈光輕輕籠罩在他黑色的西裝上,沒有點點星光,地板上的投影漆黑而僵硬。
許久之后,似是有些疲倦,他抬起修長的手指淡淡地抵住了眉心,深不見底的眼睛里涌出了幽藍而憂郁的光芒,晚如掠過湖面的夜光蝶。
她就像一個來無影去無蹤的精靈一樣,總是肆無忌憚地突然闖入他的生活,讓他死寂的心活躍了起來之后,又不顧一切,無聲無息的離他而去。
她一直是自由的,他控制不了她。只憑她的心愿來回穿梭在他的生命里,而他無力改變,也不想抵擋。
從什么時候起,他陷入這種若即若離,瀕臨絕望,卻又不忍放棄的氣息中難以自拔。
又從什么時候起,他仿佛不是在為自己和宇文家活著。
靖晚冰,我的人生因為你而變得一團糟,你在我的世界里犯下了驚天動地的大罪,如若我不把你抓回來,我又情何以堪。
重要的是,你不會再消失了吧!我可以感受到你的呼吸和心跳,所以我決定不會讓你就這樣輕易地離開,既然命運是糾纏在一起的,那么,就徹底糾纏下去吧!
不惜一切代價,我都會把你留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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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頂是金燦燦的陽光,耳邊是靜謐的微風。
當靖晚冰走進試鏡大廳的那一刻,所有在場的工作人員都呆在了原地。
編劇詹靜雯更是不可思議地長大了嘴巴,對于腳本中女主角的樣子,她早已在心中勾勒了很久,許多一線的大牌女星都拿來比劃過,忖度過,不是沒有書中小蝶的那個神韻,就是漂亮得過于妖艷,缺少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
靖晚冰的名字雖然在張導演的口中略有耳聞,可是她也沒有抱太大的希望,畢竟對于一個沒有演戲經歷的新人來說,似乎難以扛起整部大戲的主角一職。
然而眼下,她驚呆了!
潔白如玉的臉龐,靜如秋水的目光,更重要的是她眉宇間隱含的憂郁和迷蒙的氣質。配上潔白的衣裙,漆黑如墨的長發,美得簡直像從畫中走出的仙子。
靖晚冰朝眾人微微一笑,腳步輕盈而秀麗,緩緩走了進來。
影片的音樂制作人柯理司也怔怔地愣在了當場,這個女孩他當然不陌生,曾經一度拿下了天羽傳媒頂級新人秀天使新聲代第一名的桂冠,卻因為羽子凌的關系而被天羽傳媒封殺,更重要的是她是曾經魅力轟動全球的小天王楚思南的初戀。
楚思南毅然決然地脫離了他的掌控,和天羽傳媒解約,一個月內就離開了上海。
而這個女孩,在沉寂了半年之后,居然再次浮出了水面。
這世界跟著他瘋了嗎?
“你是……?哎呀,我一時忘了你叫什么?”詹靜雯笑盈盈地迎了上去,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
“我叫靖晚冰,大家叫我小晚就行了!”清澈的眸子平靜地看著眼前一頭短發,精明干練的女子,晚冰嫣然一笑,落落大方,白皙的臉頰泛起一絲羞澀的嫣紅。
詹靜雯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倏地轉過身去,心情急切地沖身后發呆的人大喊,“莎莎,馬上帶她去化妝更衣!等一下排隊試鏡!”她情緒高亢,完全忽略了在一旁靜觀她神色起伏的導演張錫恩。
晚冰點頭致謝,在化妝師莎莎的帶領下,向后臺走去。
張導演挑眉笑了笑,走上前:“靜雯,你好像忘了我才是導演啊?而且你連劇本都忘了給她。”停在了女編劇的身側,他若有所思地調侃道,“怎么樣,我挖掘的新人不錯吧?”
詹靜雯長長地吁出一口氣,沒有說話,半響,她沉默的,本能地點點頭,“她正是我心目中小蝶的樣子,接下來,就看她能不能把握好這個角色了。”
“是啊!待會兒,我會挑選一場具有挑戰性的戲份講給她聽,然后讓她試著演出來!”
“好了,都準備得差不多了,按照預先的順序,讓準備好的佳倩先上吧!”兩個人一邊說著,一邊往臺前走去。
身后的柯理司安靜地站在反光桌前,聽得兩人的對話,目光略有深意地閃了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