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院。
燈光刺眼而迷離。
走廊上空洞洞的,仿佛人的心被挖空了一樣。
手術(shù)室里,緊張的氣氛敲出令人心悸的節(jié)奏。
手術(shù)臺旁的護士小姐幫主刀的鄭醫(yī)生擦去了額頭密密麻麻的汗珠
帶著口罩和白手套的各位助理醫(yī)生們緊急處理著危急的情況,靖晚冰靜靜地躺在手術(shù)床上,強烈的手術(shù)燈將她的面容照得如墻壁一般雪白,胸口沒有了一絲起伏,恍若已經(jīng)死去了。
“咣——!”一個沾染著血花的子彈取了出來,放在了燦白的手術(shù)盤里。
氣氛頓時凝固起來,所有醫(yī)生都停下手中的刀剪,鄭醫(yī)生也停下手中的工作,回頭看一眼監(jiān)護器的屏幕上微微波動的曲線。
緊皺的眉宇間滲出一絲絲凝重。
他急促地喘息一口,安靜地望向手術(shù)燈下的女子。
大袋大袋的新鮮血液沿著細(xì)細(xì)長長的輸液管輸入了她虛弱冰冷的身體內(nèi),可是靖晚冰的臉色還是沒有一絲好轉(zhuǎn),白得近乎透明,仿佛是純潔無暇的泡沫,一碰就徹底破滅。
——
走廊上的空氣寒冷得讓人窒息。
面前不斷有人在來來回回的走動著。
像一個個不真實的幻象。
恐懼和痛苦讓他的身子一陣強似一陣地顫抖著。
清迷的光線下。
他的嘴唇慘白得駭人,漆黑的眼睛里是一片驚痛的麻木。
清瘦的背脊仿佛易逝的流水一般孤寂滄廖,他的身影蒼白的就像一縷游魂。
宇文楓膽戰(zhàn)心驚地坐在手術(shù)室大門外的排椅上,雪白的西裝下擺染成了一片凄艷的緋色,里面的襯衫也是通紅通紅的,他的嘴唇冰涼的,瑟瑟地哆嗦著,拱放在膝蓋上的雙手手指冷得失去了知覺,也抖索得不成樣子。
神色恍惚而憂郁,他的腦海中也是白茫茫的一片混沌,什么都想不清楚,一切都是紛亂驚恐的,是不知所措的,是天旋地轉(zhuǎn)的。
孫程程,吳瑞英,莊修玲,羽天豪,助理Paul,還有林嫂,王管家,等等等等,一大堆人都在手術(shù)室門外的長廊上心急如焚地等候著,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驚慌和擔(dān)憂。
這時。
恍若有冷風(fēng)撲簌簌地竄了進來。
“哐——!”手術(shù)室的大門敞開了。
鄭醫(yī)生走了出來,一邊走著,一邊快速摘下臉上的口罩。
眾人紛紛迎了上去。
宇文楓想要站起身來,可是虛弱的身體卻擠不出一絲力氣來,呼吸又痛又澀,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凍結(jié)了,四肢也是冰冷僵硬的。
他呆呆地扭過頭,望著被人群包圍住的鄭醫(yī)生,什么也聽不清楚,卻只能看到對方的嘴唇一張一翕,似乎在艱澀的說著什么可怕的字眼。
——
深夜。
醫(yī)院。
雪白雪白的墻壁,走廊上到處彌漫著消毒水刺鼻的氣味。
病房內(nèi),潔白透亮的天花板,靜靜的,有空調(diào)吹出的暖風(fēng)。
偌大的病房內(nèi)站滿了親朋好友。
助理Paul呆若木雞地僵立在窗前,遠(yuǎn)遠(yuǎn)的,黯痛的望著病床邊的楓少爺和病床上的晚冰小姐。
烏黑的睫毛虛弱地覆蓋在蒼白的眼瞼上,甚至連最輕微的顫動都沒有。靖晚冰悄無聲息地握著丈夫的手,她覺得很冷很冷,身子也輕輕顫抖著,素白的唇瓣上失去了最后一絲血色。
眼睛黯淡如夜,宇文楓低垂著腦袋,怔怔地,目不轉(zhuǎn)睛地凝視著眼前的人,透明蒼白的嘴唇已經(jīng)干裂開來,沁出了可怖的血絲,而他仿若也是沒有呼吸的。
莊修玲扶著悲痛欲絕的吳瑞英安靜地站在病房的角落里,看到眼前這生離死別的場景,她不禁抬起手捂住了嘴,壓抑著心頭的劇烈抽痛,生怕自己會哭出聲來。她甚至不敢告訴兒子,晚冰已經(jīng)懷孕的事情,她不要告訴兒子,她絕不會告訴兒子。
——
病房外的走廊上,一大堆醫(yī)師和主刀大夫靜靜地佇立在門外,嘆息著,無可奈何地?fù)u頭。
子彈已經(jīng)取出來了,只是病人流血過多,心力衰竭,已經(jīng)處在了彌留之際。
鄭醫(yī)生和羽天豪無能為力地癱坐在排椅上,仰著頭,眉目里埋著深深的慘痛,這一刻,一種深沉的無力感籠罩了下來,幾乎讓他們感到萬念俱灰。
空洞洞的走廊上傳來了輕顫的腳步聲。
羽天豪麻木地抬頭。
鄭醫(yī)生也無意識地抬頭。
一個蒼白虛弱的身影像霧氣般靜靜地走了過來。
是羽子凌。
漆黑的眼睛里沒有一絲光亮,慘白清瘦的臉上有明顯的傷痕,腳下的步子也是顫顫悠悠的,他孤寂地直視著前方的虛空,無比堅定地、慢慢地走了過來。
——
病房內(nèi)。
凄迷的燈光。
宇文楓如石雕般一動不動地伏在病床邊,他呆呆地望著眼前虛弱得像一抹白色影子的女子,腦中是一片空白和死寂,仿佛外界的一切都已經(jīng)隔離出去了,他的眼底心底只有她一個人。
不知過了多久。
“楓——!”耳畔有一個靜如雨滴的聲音,她的手指在他的掌心里仿佛輕輕動了動。
宇文楓的目光微微晃了晃,他窒息凝神地看著自己的妻子,默默攥緊了她的手。
靖晚冰的眼珠子已經(jīng)渙散開來,面容也雪撲撲的,“跟你在一起,我過得很幸福?!彼男θ菹穸∠慊ò暌粯虞p盈,卻避開了他努力克制住深痛的眼眸,不想讓他看到她眼底充溢的淚水。
宇文楓癡癡地笑著,他緩緩抬手,溫柔地?fù)崦樑缘拈L發(fā),“晚冰…你會好起來的…你一定會好起來的,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去做,我們不是說好了,周末還要一起去…去一趟維納斯家的….孩子們都很想你。”睫毛緩緩抬起,他的聲音卻是斷斷續(xù)續(xù)的。
目光柔和而寧靜,她呆呆地看著他,胸口的起伏淺淺的,嘴角始終保持著清甜的笑意。
“楓……你笑起來的時候最有魅力了…我喜歡看到你笑的樣子…”目光晶瑩透亮,她的語音細(xì)若游絲,卻滿含深情和依戀,“這輩子能嫁給你,能做你的妻子……是我最開心最幸福的事情,我真的真的很愛你,我一直都愛你?!?
神色顫抖起來,宇文楓埋下身,怔怔地抱緊了她,灼痛般的眼淚讓他的眼眶迅速燒燙起來。
蒼白刺眼的燈光靜靜地覆蓋著依偎在一起的兩個人。
羽子凌的雙腿就像生了根,膠在了病房門口,他的目光發(fā)僵發(fā)直,靜靜地望著里面。
“媽——!”病床上的人虛弱地笑著,沉重的眼皮無力地一張一翕,那張蒼白透明的臉上出現(xiàn)了從未有過的純白光芒,仿佛是天堂里綻放開來的圣潔花朵。
吳瑞英手腳僵硬地走到了女兒的病床前,她輕輕俯下身去,握緊了女兒冰涼發(fā)抖的素手。
“不要難過…我到了那邊…就可以見到爸爸和小熙了…他們在天國里等我….不要為我的離開難過….要開開心心地過每一天。”身子一點一點地冰涼下去,晚冰失神地笑著,溫婉地笑著,虛弱無力的聲音好像被晚風(fēng)吹散開來的月霧一般,空空蕩蕩。
心底翻滾著汪洋般撕扯翻攪的疼痛,吳瑞英壓抑地輕輕點了點頭,呼吸中帶出了哭腔。
因為失血過多體力漸漸不支,靖晚冰輕飄飄地靠在丈夫的臂彎內(nèi),她安靜迷離地笑著,就在她身心枯竭,決定放棄,閉上眼睛的時候,她朦朦朧朧的視線里出現(xiàn)了另外一個男子的身影。
病房門口,羽子凌的面容蒼白失血,身體開始無法克制地發(fā)抖,他恍若是處在可怕的夢境中。
“子凌——!”
雪白的病床上,晚冰慢慢睜開了雙眼,終于擠出了一絲絲力氣,微弱地呼喚他。
羽子凌震了一下,然后他生根的雙腿終于能夠挪動。他一步一步,如臨深淵地走近她的病床邊,蹲踞在她的床畔…..
瞪著她慘白如薄紙的臉孔,他清清楚楚地看到,她薄弱的呼吸已經(jīng)斷斷續(xù)續(xù),似乎隨時會與這個世界的氣息失去聯(lián)系……
這一瞬間,他胸口深處尖銳的刺痛,漸漸擴散開來,成為咆哮的海洋吞沒了他的所有神經(jīng)。
看到他,單薄的笑容慢慢在晚冰透明的唇角綻放,即使憔悴蒼白,仍然有些溫柔的甘甜。
“我…要走了?!彼⑿χ粗?,一字一句地傾訴。
“不會!你不會走的!”羽子凌緊握著她虛弱的手,牢牢地緊握著她,執(zhí)拗地不肯放開。
晚冰無聲地笑了笑,微薄的力氣已經(jīng)耗盡,她終于要化為煙塵消失在這個紛雜的世界里。
淚水瘋狂地流了下來,羽子凌深深地看著她,他用力握緊了她,緊緊緊緊地握著。
晚冰的眼睛里水盈盈的,沒有怨懟,沒有遺憾,只有深深濃濃的愛,還有割舍不下的情。
下一刻,她提起了體內(nèi)的最后一絲力氣,將羽子凌的手輕輕按在了宇文楓瑟瑟發(fā)抖的手上。
“忘了我,要幸福地活著!”
她始終微笑著,滿足而幸福地微笑著,然后慢慢的,一點一點地閉上了眼睛。
雪白的床單上,那只輕盈白皙的小手從他們交疊的手上頹然地垂落了下去。
羽子凌僵化在病床邊,雙膝重重著地。
這一刻,徹頭徹尾,他全身的血液凝結(jié)成了寒冰。
“小晚!”身子蒼涼地戰(zhàn)栗著,莊修玲和吳瑞英都抑制不住地哭出聲來。
宇文楓呆了一樣,一滴眼淚也沒有,他看到晚冰平靜地靠在他的懷里,就像睡著了一般安詳,她的嘴角還留有淡淡的笑容……
可是她已經(jīng)沒有呼吸了。
煞白的面容,空茫的眼睛,漆黑的睫毛,宇文楓干裂的嘴唇?jīng)]有一絲一毫的血色。
“晚冰……?”喉嚨里堵塞著血腥味,他開始喃喃自語,滿含期待地凝望著懷里熟睡的人。
臉色素凈而潔白,靖晚冰已經(jīng)聽不到他的聲音了,身子漸漸冰涼下去。
瘋狂的眩暈中,世界漆黑無聲。
“晚冰……”
他嘶啞地喊她的名字,在混沌窒息的痛霧中,宇文楓的耳膜里是驚恐萬分的嘯響,仿佛是被猙獰的怪物不由自主地控制著一般,他僵硬地,一遍一遍地喊著她的名字。
靖晚冰靜靜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她安靜得就像剛出生的嬰兒,美麗得好像被施了魔法睡過去的公主。
“晚冰…晚冰…!”像一個受了驚嚇的孩子一樣,將嘴唇僵硬地抵在她蒼白的臉頰上,他怔怔地抱緊了她麻木冰冷的身體,努力喘息著,想要驅(qū)散她體內(nèi)的寒冷。
病床前。
胸口彌漫著窒息的氣流,羽子凌的眼睛呆滯而空茫,這一刻,他恍若失明了,恍若變聾了。
晚冰的無動于衷將他的心徹底揉成了凋零的糜粉,宇文楓的嗓子眼一陣陣干啞苦澀,“晚冰,你為什么不理我?不要不理我?”他用力抱緊了她,翻攪著血腥味的喉嚨里慢慢地發(fā)出一些破碎痛楚的呢喃,寒痛和恐懼讓他干涸的胸口無法呼吸,只是緊緊地抱住了她虛軟的身子,下意識地抱緊了她。
病房內(nèi),悲痛的氣息席卷了所有人的心臟,壓抑的抽泣聲輕輕飄蕩著。
“醒過來…不要離開我…晚冰…?”四周的一切忽然變得蒼白而刺眼,仿佛是在恐怖的噩夢里,急促的喘息使宇文楓的身子突然劇烈地抖了一下,一行清晰的血花從他的唇角慢慢溢了出來,他緊緊地閉上眼睛,臉色蒼白地抽搐在一起,將懷里的女子越抱越緊。
助理Paul心中驚痛,他舉手無措地看著神情悲慟慘烈的上司,輕輕嘆息著,卻無能為力。
“醒過來…?!”兩行滾燙刺痛的淚水從眼眶里涌了出來,宇文楓沙啞地絮語著,下一刻他突然徹底崩潰了,像發(fā)瘋一般,瘋狂地?fù)u撼著晚冰慢慢冰涼的身體。
“晚冰?。?!醒過來!醒過來?!”臉頰上布滿血淚,他怔怔地破語著,僅存的冷靜和理智已蕩然無存,只剩下了萬箭穿心的絕望疼痛的撕扯著他的腦神經(jīng)。
“楓少爺?。 ?
“楓兒?。?!”
心底黯痛,鄭醫(yī)生跟羽天豪疾步上前,同時抓住了神情激動的他,兩個人的力氣居然無法制止宇文楓的瘋狂——
醫(yī)師和護士沖過來,幾個人也抓不住他。
漆黑的窗外忽然下起了紛飛的大雪。
漫天的飛雪洋洋灑灑、冰冰涼涼,劃過光禿禿的樹梢,劃過僵硬的樓角靜靜地落在大地上。
病房里安靜了下來,突兀的安靜了下來,沒有呼吸聲,也沒有了哭泣聲,所有人都懵了。
助理Paul皺緊了眉心,仰起臉,淚眼朦朧的望著窗外飄揚起大雪的夜空。
老天爺,你真的瞎眼了嗎?你看不到這世間受苦受難的人?你沒有一點慈悲憐憫之心嗎?
這一刻,什么蒼天有眼,什么真愛無敵,什么皇天不負(fù)苦心人,什么好人有好報的言詞都變得那樣荒誕滑稽,那樣渺小卑微,廉價得仿佛是地面上拾不起來的塵埃。
病房內(nèi),一片死寂。
幾個醫(yī)生和護士扶起了跪在地上的羽子凌,將昏死過去的他攙扶了出去。
宇文楓的情緒已經(jīng)失控,他怔怔地抱緊了懷里的女子,固執(zhí)地?fù)u著頭,嘴里破碎地囁嚅著什么,可是沒有人能聽清楚他在說什么。
靖晚冰的神色沉默而安靜,嘴角蒼白透明,胸口已經(jīng)失去了起伏的力道。
宇文楓顫抖著收緊了抱著她的手臂,身子發(fā)抖的像一個失去了一切的孩子。
緊閉的眼睛里滑下兩行清晰的淚痕,滾燙的淚水滾下他的臉頰,滑落在他溢出血花的唇齒間,泛起迷離晶瑩的冷徹光芒。
他和她恍若都死在了這個冰冷無情的世界里。
眼前是一片片靜美的云霞,她的靈魂輕輕地飄蕩在半空中,仿佛要飛到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地方。
“晚冰姐姐,你怎么可以丟下楓哥哥呢?沒有你,他會痛苦一輩子,而凌哥哥也會愧疚一輩子,小熙在天國里過得很快樂,不需要你陪我,小熙要你開開心心地留在他們的身邊,你聽到?jīng)]有?”那話語里的一言一字,宛若叮咚作響的泉水,灌進了她干涸死寂的心臟,讓她冷凝的血液重新流淌起來。
“小晚,你不能放棄,為了愛你的人,為了你愛的人,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要幸福地活下去!”爸爸溫暖而安詳?shù)穆曇粼谒亩峡M繞著,安撫著她的靈魂。
“晚冰,求求你,求求你醒過來!晚冰,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晚冰,晚冰!”
耳畔傳來陣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靖晚冰的心驟然緊抽了一下,似乎是在彌留之際的最后一刻猛地抓住了一根稻草。
她的身子在宇文楓的懷里劇烈顫抖了一下。
“滴————!”
心電圖監(jiān)護器發(fā)出單調(diào)醒耳的聲響,死靜下來的線條曲曲折折地,活潑地跳動起來。
那細(xì)銳的聲響,仿佛是痛冷的白霧中猛然刺過來的一道道利劍,剪開了令人窒息的絕望,為原本空空蕩蕩的病房內(nèi)注入了一息生氣。
病房內(nèi)的所以人都悚然一驚,隨即熱淚狂涌出眼眶。
助理Paul也倏地轉(zhuǎn)過身來。
病床上的兩個人依偎在一起。
“晚冰——!”宇文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神色顫抖著,驚喜交加地痛喊出聲。
病房里寂靜得只能聽到他和她的呼吸。
閃動著星芒的淚水在臉上漫延開來,晚冰拼命地喘息,黑亮濕潤的眼睫毛微微抬起。
看著蒼白失神的宇文楓,看著痛哭流淚的宇文楓,她低泣著哭出聲。
她虛弱的肩膀在哭泣中輕輕顫抖著。
然后,努力彎起唇角,對他微笑,緩緩抬起手臂,抱緊了他,再也不肯放開。
宇文楓的呼吸支離破碎,淚水決堤而下,他怔怔地抱緊了失而復(fù)得的妻子,全身的血液都因為這如夢似幻的場景而沸騰起來,痛到麻痹的胸口也找到了一絲呼吸的力氣。
“晚冰,晚冰,晚冰…….?”他哭泣著,一疊聲地呼喚著她的名字,神色慌亂而欣喜。
淚水像斷線的珍珠一樣流個不止,靖晚冰的唇角泛著白芷的瑩潤光澤,潔白的臉龐微微透出了一絲嫣紅,嘴唇微微動了動,艱澀地呼吸著,她怔怔地抓緊了丈夫的手臂。
鄭醫(yī)生喜極而泣,疾步朝他們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