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總算開到大路上了!”看著兩側熟識的風景和路標,孫程程輕噓了一口氣,忐忑不安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她透過后視鏡,悄悄地審視著后座上的靖晚冰。
她的頭抵著車壁,低垂著臉蛋,看不清楚是什么表情,似乎是心力交瘁得睡著了。
孫程程輕微地嘆息,心底是綿綿不斷的愧疚。
好好的一個幽會,都被我給毀了。
這走神的剎那,她用眼角余光掃視到正前方有一輛白色跑車遠遠駛了過來。
孫程程熟稔地打轉方向盤,車身微微偏右,讓開道。
在兩輛車插身而過的一瞬間,透過半降的車窗,一個冷漠冰郁的完美身影在她明亮的眼睛里一閃而過。
“宇…宇……!”孫程程吃驚的瞪大了眼睛,張著嘴巴,支支唔唔的,“宇文楓………!”
她心底暗驚,劇烈地喘息一口,然后扭過頭,心亂如麻地看一眼后座上昏睡過去的人。
靖晚冰的身子微微蜷縮著,像一個嬰兒,清甜的嘴角掛著迷茫而淡靜的倦意。
孫程程呆了呆,然后無可奈何地搖頭。
可是。
不對啊!
宇文楓怎么會來出現在這里!
難道他也要去碧水山莊?孫程程鼓了鼓嘴,暗自猜測著,腦子越來越亂。
——
“靖小姐,你總算回來了!”看著緩緩開過來的車子,大廳外駐足觀望的阿彪這才松了一口氣,趕忙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掏出手機向上司匯報一下情況。
當靖晚冰按時返回拍攝片場,出現在眾人的視線當中時,周彩詩的臉色是駭人的慘白。
但是她還是鼓起勇氣,惶恐不安地走了過去,簡約地跟走進大廳的女孩打了聲招呼。
“晚冰,你們沒事吧?”
看著她一臉關切的神情,晚冰怔了一下,隨即有些苦澀地搖頭。孫程程則是一臉鄙夷地瞪著這個怯怯弱弱的小女人,“我們當然沒事了,難不成你希望我們有事?”她的聲音很不客氣。
尷尬地笑著,周彩詩的臉白了白,緊咬著嘴唇,慢慢低下了頭。
“你真是莫名其妙?”看著她一幅任人宰割的樣子,孫程程嘆息著晃了晃腦袋,然后拉著失魂落魄的晚冰去休息室更衣。
看著靖晚冰的背影,周彩詩的手指死死地掐入掌心,白得發紫的嘴唇也幾乎咬破了。
“幸虧她沒什么事——!”臉色沉沉的,她破碎地呢喃著,心底被一股強烈的恐懼感籠罩。
——
盛夏過去,翩若云霞的櫻花早已凋零成灰,夜空中的星星少了很多,月光清淡,窗外朦朦朧朧的,什么都看不清楚,仿佛隔著一層宿命般縈繞的霧氣。
靖晚冰坐在桌子前發呆,臥室里的橘色燈光柔和地籠罩著她,單手拖著雪腮,她安靜地坐在窗前。
一樣的月光,一樣的星光。
朱力安徑自站在舞蹈大廳的落地玻璃窗前,唇角是淡淡的苦澀,他望著窗外的不夜城發呆。
這時。
“滴答滴——”悅耳的手機鈴聲在一片死寂中突兀地響起。
眼睛里淚光閃閃,靖晚冰一把抓起手機,胸口是久久難以平靜的喜悅。
“對不起,都怪我,我走錯了路,車子開進了岔道。”聲音顫抖著,她低急地解釋,淚水在濕潤的眼眶里打轉轉,“我真的想見你。”
蒼白的燈光下,朱力安的唇色也是冰郁的白色,他頹然地笑著喘息,“不要放在心上,我們有的是機會,不是嗎?”語音是輕柔的,他怔怔地笑著,聲音有些沙啞,仿佛喉嚨被什么東西卡住了,“晚冰,我只是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這一句話,晚冰的眼淚便嘩啦啦地流了下來,她無聲地哽咽著,胸口是堵塞的暖流。
“傻瓜,不要掉眼淚,我最怕女孩子哭了,更何況是我心愛的女孩子。”漆黑的眼珠子泛著瑩瑩的光波,朱力安斜斜地靠在楠木柜上,仰起頭微笑著,他輕柔地哄著她,“知道嗎?你笑起來的樣子才是最漂亮的,我喜歡看著你笑,即使看不到你,我也希望能聽到你盈盈的笑聲。”
靖晚冰流著淚微笑,她努力平定著自己的嗚咽,手指用力握緊了手機,“我不會哭的。”抿著雙唇,她的表情頑固得像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
朱力安低低地笑了,他皺起眉宇,想象著她巧笑倩兮的模樣。
電話兩端,剩下了靜靜的呼吸聲。
同樣的晚風,同樣的夜晚。
書房里,只開了一盞桌燈,燈光有些昏暗。
手指抵住眉心,冷峻的臉上泛著憂郁的光芒。
宇文楓沉靜地坐在電腦前,怔怔地看著電腦屏幕上的畫面,卻沒有任何動作。
黑色的大理石地面,窗外是漆黑的夜色,孤寂的身影透出冰冷的痛楚,他漠然地靜坐。
四周是空蕩蕩的安靜,助理paul在這時打了一通電話給自己的上司。
“楓少爺,警方傍晚時分在那一段路發現了兩個行跡可疑的人,一問話,什么都招了,確實是在打晚冰小姐的主意,不過晚冰小姐好像沒有去碧水山莊,也沒有走那一條路,所以他們等了好幾個小時,一直沒等到人。”
助理Paul鄭重其事地匯報著,嘴角掛著詼諧的笑意。
宇文楓皺了皺眉,電腦屏幕上幽幽的冷光在他英俊的臉上跳躍閃爍。
“是受什么人指使了嗎?”將手中的簽字筆隨手插在筆座上,淡漠地挑眉,他冷定地問,聲音里仿佛沒有一絲感情。
被宇文楓這么一問,Paul的態度立馬嚴肅下來,低低地道:“警方說,那些人都是一些閑散的無業游民,靠打架賭博維持生計,這一次之所以會打晚冰小姐的主意,只是受了一個朋友的蠱惑,是一時沖動,只是想勒索一筆錢財,并不想傷人。”
宇文楓抿了抿發寒的嘴唇,皺緊額頭,冷然地垂下了眼睛,“把這件事徹頭徹尾查得水落石出,我要的是沒有后顧之憂!”修長的手指劃過眉心,停在泛著白芷氣息的唇角,他的聲音冷清得像秋日的夜雨。
“是——!”盡管宇文楓根本看不到他的一舉一動,電話彼端的Paul還是習慣性地頷首致意。
四周恢復了寂靜和空茫,宇文楓急劇地喘息一口,仰著頭靠在皮椅上,他的眼底泛起了絲絲縷縷的憂傷,像一個個可怕的噩夢一樣一點一寸的侵蝕著他眸底暗弱的光芒。
晚冰,你還好嗎?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