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海角的天空》拍攝現象。
場上一片寂靜。
攝像師聚精會神地進行最佳角度的拍攝。
空曠華麗的機場大廳內,一排排拉著皮箱走出關口的美麗空姐。
清澈的陽光如水晶一般揮灑在她們甜美動人的臉上,她們一邊說笑,一邊走了過來。
“卡————!”陳導演急急叫停,冷靜的臉上浮起一絲怒容。
所有的攝像師心底一震,都紛紛抬起眼睛來,看著場上的演員,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
大廳內,一時寂靜無聲,安靜得有些詭異。
所有空姐們互相看了看,不知道問題出在誰的身上,只能一一瞪大了眼睛,不安的看向導演。
陳導演將手中的劇本放在玻璃柜上,雙手叉腰,有些不耐煩地原地踱著步子。
“陳導,怎么了?”喬煜第一個開口問,目光像排除障礙一樣清冷地掃過周圍的女子。
“彩詩你怎么回事?”陳導演遠遠地走了過來,站定了腳步,目光穩穩地落在了一個低頭的女子身上,“請問,周彩詩,你是怎么回事?”低怒的聲音瑟瑟地發出,他的眼神有些犀利,“你走你的路,你為什么要不停地向后張望,你在看誰啊?”
恐慌不安地掃視了一眼窗外,被責罵的女子臉色蒼白,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半響才低低地說了一句:“導演,對不起!我剛才有些走神………”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陳導演揚聲打斷了她的話,有些煩躁地攤了攤手,“我的膠片是要花錢買的,我的時間是很寶貴的,拜托你認真一點,敬業一點,行嗎?”陰郁地說完了最后一個字眼,他沒有多做停留,大幅度轉身,打出暫停拍攝的手勢。
嘩啦啦的聲音響起,劇組人員紛紛四下散開,準備休息后拍下一場。
冷滯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空氣是尷尬的,周彩詩的臉一陣白一陣青,她用力咬了咬嘴唇,然后強打起精神來。
喬煜雙手抱肘,站在旁邊冷笑了一聲,早就聽說陳導演脾氣不好,她一直等著看誰第一個吃癟,終于等到了。她冷峭的斜睨了一眼身旁挨罵的女子,然后在助理的恭迎下淡漠地走開。
大廳內一時顯得空洞冷清。
周彩詩的助理小光在眾人散開后才急急地跑了過來,一邊惶恐不安地勸慰著,一邊擔憂地注視著藝人蒼白失血的臉色,“你沒事吧!”
周彩詩勉力笑了笑,接過助理手上的紙巾,她一邊說著沒事,一邊輕輕地擦拭著額頭的冷汗。她覺得很丟人,很不好意思,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只能硬著頭皮挨訓了。
“不要灰心,打起精神來,要繼續加油哦!”耳畔傳來柔和恬美的聲音,周彩詩下意識地抬起頭來,是笑語嫣然的靖晚冰。
她擰開一瓶純凈水遞給她,目光溫婉而友好。
“謝謝你——”從胸臆里微微松了一口氣,接過對方手上的東西,周彩詩感激涕零地笑了,她透過陽光,淡淡地打量著這個精致清秀的女孩子。
下一刻,她不得不承認,靖晚冰是她見過的最漂亮的女孩子。
她的漂亮不是因為出眾的外貌,而是從她的眉宇間透出來的那一種清逸脫俗的氣質。
她的目光如此淡薄,寧靜而又純潔,像透明的空氣,又像清澈的流水,讓人頓生恍惚。
“我們在一起工作,所以要一起加油哦!”晚冰微笑著伸出手,神情舉止落落大方。
周彩詩愣了一下,隨即咧開嘴開心地笑了,她緩緩地伸出手,準備與她交握。
“等一下!”
“等一下!”
不遠處,坐在椅子上休息的女演員們看到了眼前這一幕,激動人心地都跑了過來。
“我們一起加油吧!”爽朗地歡笑著,女孩子們齊齊地伸出手,疊落在一起。
“一起努力——!”
清脆甜麗的笑聲飄蕩在大廳上空,縈繞不絕。
聽到了這一聲嘹亮的高呼,正在喝茶的陳導演喉嚨一緊,茶水便嗆到了鼻子。
臉漲得通紅,他劇烈咳嗽了幾聲,抬起頭來,卻發現劇組的工作人員都在用怪異的目光看著他。
“嗯哼——!”努力清了清嗓子,陳導演拍了拍胸脯,臉色漸漸恢復了以往的冷肅。
他不自覺的看向人群中的靖晚冰,有些低低地埋怨了一句,“好人全讓她做了,我反倒成了壞人。”不過,他的話語之間卻沒有絲毫怨懟之意,甚至有一抹揶揄的笑意。
遠離眾人,坐在高腳椅上的喬煜一邊通過小鏡子瞄著唇線,一邊通過眼角余光冷冷地掃視著人群中的靖晚冰。
挺會處事的嗎!貝齒輕咬著,她心底暗惱。
——
正午,窗外陽光燦爛,結束了前半天緊張的拍攝,劇組的所有工作人員開始收拾東西。
休息室里,傳來一陣陣銀鈴般清脆爽朗的笑聲。
“晚冰,你看看這段文字,寫得很有意思啊?”孫程程笑得合不攏嘴,她一邊搖晃腦袋,一邊朝坐在窗前的女孩招手。
長發松松垮垮地披散在肩膀上,不遠處翻看劇本的晚冰回眸望過去,淡淡地笑了。
“你看看——!”孫程程站起身來,兩三步走到了她跟前,樂呵呵的指著手中雜志上的文章。
“這上面寫女人最容易被四種男人吸引,一種是帥得驚動宇宙型的,一種是癡情入骨型的,一種是幽默風趣型的,最后一種是冷酷憂郁型的……”抬起手指,抵住自己的下巴,她嘖嘖地笑道。
沐浴著千萬道光絲和云影,靖晚冰整個人恍若是透明的,她低著頭,靜靜地看著手中的雜志,嘴角的笑容恬靜溫婉,像一朵午夜綻放的曇花。
“我想了想!覺得寫得真的很對哦!”孫程程瞇起眼睛,表情嚴肅而詭異,頓了頓,又問:“晚冰,你覺得呢?”
晚冰沉默地笑了笑,從雜志中抬起頭來,閑雅地看著她:“還有一種。”她淡淡地說。
孫程程眨了眨眼睛,疑惑地歪了歪腦袋,“哪一種啊?”她有些不解。
“溫柔體貼型的!”眼睛里亮瑩瑩的,晚冰低低地笑著說,抬起手將雜志還給了她。
“哦!”身旁的人似懂非懂,愣了一下,有些古怪地笑了。
“那你覺得朱力安屬于哪一種類型呢?”孫程程挑起眉毛,調侃似的笑眸打量著晚冰。
纖長的手指輕輕在劇本上摩挲著,“他啊——!”皺了皺眉,似乎是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晚冰仰起臉,莞爾地笑了笑。
“他絕對夠帥夠癡情,所以前兩個都很符合……”孫程程一手握拳,正兒八經地分析著,“再加上你說的那一種類型,五個里面占了三個,他的的確確夠有魅力!你可要把握住哦!”
空氣安靜了下來,陽光依舊明媚。
琥珀似的眼珠子靜靜的,驕陽下的臉色越發溫柔白皙,晚冰垂下眼睛,不置可否地沉默下來。
她忽然想到,她已經有好幾天沒有見到他了。
她忽然想到他正在進行緊鑼密鼓的演繹訓練。
她忽然想到他會不會覺得很累。
她忽然擔心他是不是按時吃飯。
輕微地嘆息一口,晶瑩的臉上有絲絲縷縷的擔憂隱隱泛起,靖晚冰用力抿了抿雙唇,忽然感到呼吸有些緊滯。
“晚冰,你怎么了?”看著她漸漸迷蒙黯淡的神色,孫程程眨了眨眼睛,呆呆地問。
晚冰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她的目光望向窗外,秋風炫舞里,一片又一片的樹葉相繼凋落了。
——
大廳內,一片片深紅色的帷幕遮住了外面燦爛的天光,昏暗得像是在午夜凌晨。
光潔的黑曜石地板上閃著點點星光。
燈光,音響,舞蹈。
各色舞臺燈交替著撲閃下來,在他無懈可擊的俊臉上灑下動人的光暈,微抿著薄唇,朱力安站在空曠的旋轉舞臺上,輕盈地張開雙臂,腳下的舞步如行云流水。
舞臺前,音樂總監林夕,柯理司,還有幾個舞蹈教練交頭接耳地談論著什么,他們討論得很熱烈,并且時不時的向舞臺上認真訓練的男子投去贊賞的目光。
“身體可以寧靜,靈魂永恒舞動!”
色彩斑斕的舞臺上,高仰著頭,走著舞步的男子俊美得像一幅畫,濕漉漉的睫毛上掛著晶瑩透亮的汗珠,眉心的一點紅痣在他在無懈可擊的俊臉上奕奕生輝。他閉著眼睛,完美而沒有天理得瀟灑舞動著,時而優雅地轉圈,時而搓帽檐低笑,有一種振奮人心的魅力便從他的舉手投足間自然的散發了出來。
“不錯,真的很不錯啊!”心底是波濤起伏的激動,林夕發自肺腑地感嘆出聲,看著身旁洋洋自得的柯理司,他的神色卻是復雜不明的,“Lese,我不得不佩服你,你的星眼向來是獨一無二的,Leo絕對比楚思南更有潛力,你又一次成功了。”
“……”似笑非笑地咧開嘴,柯理司提了一口氣,雙手插在褲子口袋里,他目不轉睛地望著舞臺上由自己一手包裝打造出來的天皇巨星,眼神卻是冷定無光的。
“他是一匹脫了韁的野馬,狂傲不羈,放肆任性,但是我會用我的智慧一點一點地捋順他帶刺的鬃毛,讓他發揮出他與生俱來的舞臺魅力。”沉默了半響后,他低沉詼諧地笑了笑,硬朗的眉宇間卻陰洌得像一把利刃。
聽得那樣的話語,林夕挑了挑眉,看著身旁氣息陰寒、面色得意的人,他震住了,似乎有些不明白。
——
休息室里,一陣歡快的手機音樂叫醒了躺在沙發上休息的人。
晚冰揉了揉惺松的睡眼,爬過去,拿起了柜臺上的手機,抵在了耳畔。
“在干嗎?有沒有想我啊?”電話彼端,朱力安的聲音慵懶而溫柔。
晚冰紛亂的思緒被這幾個簡簡單單的字震得清醒,她倏然坐直了身子,眼睛亮得像發光的水晶,“我好久都沒有聽到你的聲音了,訓練很累對不對,你還好嗎?”她焦急地問,有些語無倫次,心底柔腸百轉。
一股強烈的暖流撫慰著他隱隱作痛的心臟,朱力安筆直的站在陽光普照的落地玻璃窗前,沐浴著光和熱,他瞇著眼簾,低低地笑了,“我還有5個小時的自由時間,我想見你,真的想見你!”他怔怔地說,俊朗的臉上凝結著刻骨的思念。
晚冰愕然地吸氣,隨即輕咬潤唇,有些無奈,“我也想見你!”看了看墻上的時鐘,她忽然有了一個好主意,“我在天黑之前還有一場戲要拍,中間也有五個多小時的自由時間!”她滿心期待地說,聲音有些顫栗。
朱力安皺眉,緩緩抬起手掌抵住玻璃墻,他撇了撇四周,忽然才想了起來,“這樣吧!我們去碧水山莊,我這兒離那兒有兩個小時的車程,往返是四個小時,我們還有一個小時的相處時間。”他低柔地說。
晚冰垂了垂眼睛,思索了一番,道:“如果我現在出發,到碧水山莊大概也需要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往返是三個小時,我會在那兒等你。”她的聲音很輕柔。
“現在各自出發,不見不散!Go!!!”朱力安揚了揚眉,有些迫不及待了。
屏息地掛了電話,掂了掂手中的車鑰匙,他甩臂轉身,大步向訓練廳門口走去。
“你去哪兒?”身后的柯理司叫住他。
“我會在訓練開始前趕回來!”腳下的步子不停,朱力安頭也不回地說。
望著走出大廳的人,柯理司面無表情地笑了笑,深諳的眼底在陽光中融入了一絲陰沉的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