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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是昏暗的。
風(fēng)雪在耳畔呼嘯著,然而身體卻并不覺得寒冷——諸葛小蝶緊緊地蜷縮在一個人的懷里,溫暖的狐裘簇?fù)碇浑p手緊緊地托著她的后心,不間斷地將和煦的內(nèi)息送入。
有白色的流蘇發(fā)帶冰涼地垂落在她臉上。
——是他?
她微微睜開眼睛,露出了一個慘淡的笑,張了張口,想勸說那個人不要白費力氣,然而體內(nèi)的血肉已經(jīng)全碎裂的她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了。仿佛覺察到懷里的人醒轉(zhuǎn),馬背上的白衣男子霍然低下頭望著她,急切地說:“小蝶,你要挺住?”
白衣女子動了動蒼白晶瑩的唇角,扯出一個微笑,與此同時,鮮紅的血絲卻一縷一縷地從她唇邊落下,她的呼吸斷斷續(xù)續(xù)。
“薛嵐一定有辦法的,你不會死的,我不準(zhǔn)你死。”低沉的聲音澀澀地顫抖,單手控韁的白衣男子緊緊地抱住她,用盡所有的力氣緊緊地抱住她,他蒼白清俊的臉上閃著恍惚脆弱的光芒,“小蝶,你不能死,我不許你死。”一滴滴冰涼的淚水無聲地滴落在白衣女子的臉頰上,他執(zhí)拗地重復(fù)著這一句刻骨悲涼的話語。
沐易航策馬在風(fēng)雪中疾奔,凌厲的風(fēng)雪吹得他們的長發(fā)獵獵飛舞。諸葛小蝶安靜地伏在他胸口,聽到他胸腔里激烈而有力的心跳,她微微地閉下眼睛,神志越來越模糊,臉上卻漸漸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
“OK!”
手臂揮淚劃下,隨著張大導(dǎo)演滿意的喊停聲,《蝶冢》最后一場外景戲的拍攝完成了。
全場鴉雀無聲,一片靜謐,每個人的心都被那感人至深的場面刺痛了雙眼,淚水緩緩地蔓延過諸葛小蝶和沐易航的面頰,也悄無聲息地流淌過每個人的心底。
場邊的孫程程發(fā)覺自己不知何時竟然已經(jīng)淚流滿面,尷尬地望去,赫然發(fā)現(xiàn)周圍的人們幾乎全都同她一樣,而那個編劇詹靜雯已然哭得泣不成聲。
“很好,很好——!”
張導(dǎo)演用力鼓掌,手勢幅度很大,臉上欣喜贊賞的光芒四下飄散!
拍攝現(xiàn)場所有的人都驚醒過來。
熱烈的掌聲!雷鳴般的掌聲!感動的淚水!
所有的工作人員都為靖晚冰和豫森如此至情至性的精彩表演而鼓掌喝彩!
“太出色了!”
女編劇詹靜雯驚嘆地說,原以為靖晚冰沒有演戲經(jīng)歷,一定難以挑起整部戲的節(jié)奏,然而眼下她徹底折服了,深深地震撼了。
有好幾場武打的戲份,包括諸葛小蝶為了沐易航跟夜冥教主反目成仇,被驅(qū)逐出魔教,遭受教民千人踐踏,萬人責(zé)杖,光著腳丫子踩上布滿火炭的荊棘鏈橋,九死一生,力求能活著命爬回去見自己的情郎。
這幾場催淚大戲?qū)ρ輪T來說都有相當(dāng)大的難度,搞不好就會受傷。
本來劇組找來了替身演員,但是靖晚冰都拒絕了,親自上場,力求完美演繹,幾場戲拍下來弄得渾身傷痛累累。在場的工作人員無一不對她的演技和敬業(yè)精神贊賞有佳。
《蝶冢》順利殺青。
經(jīng)過幾個月的相處,劇組的演員們和工作人員之間早已熟悉默契起來,眼看分離在即不免都有些傷感。靖晚冰心里又是釋然又是傷感。這是她參與演出的第一部電影,雖然其中風(fēng)風(fēng)雨雨波折不斷,然而終其一生她也不會忘記這段經(jīng)歷。
壓抑著心頭的淡淡苦澀,她微笑著同其他演員說話告別,又有影迷興高采烈地拿來一打海報要她簽名,她剛?cè)亢炌辏堆b完畢的豫森走到了她面前。
“你的表演很出色,希望將來還有合作的機會。”
豫森淡淡地笑著,眉宇間隱隱有一些憔悴,他友善地對她伸出手,目光和煦如春風(fēng)。
“我也期待。”
靖晚冰平靜地握住了他的手。
兩人的手靜靜地相握。
隱藏著眼底的暗波,豫森緊緊握了她幾秒鐘,然后黯然松開她,快速轉(zhuǎn)身離去,像逃離一般,孤單單的背影消失在拍片現(xiàn)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