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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拍戲現場。

漆黑陰郁的雨幕下，強烈的燈光照耀在場上，所有人的表情都非常專注。

“卡”

“卡，卡，卡！”

張導演不耐煩的揮舞著手臂喊停，全劇組的工作人員齊刷刷地停止了手上的動作，高處搖臂上的攝像機也因為導演的暴躁怒吼而抖了兩下，眾人屏息凝神，呆呆地回頭望向場中央雨幕下的兩個人。

“豫森，你怎么搞的，你是堡主，你的眼神要冷漠，但不是呆滯？你明不明白？”一邊說著戲，張錫恩一邊高聲訓斥著老是心不在焉的男主角，“你今天怎么搞的？怎么老是進入不了狀態？”

孫程程站在晚冰身旁，遠遠地望著那邊挨了訓的人，驚怔地吐了吐舌頭。

豫森怎么了，今天老是吃NG？

晚冰微微嘆息一口，清瑩淡定的臉上也有不覺間多了一抹詫異。

“重來！各就各位！”張錫恩手臂一揮，“好，Action！”現場頓時又安靜了下來。

長廊的屋檐下，雨聲輕輕地敲擊著珠玉風鈴，發出了一連串斷斷續續的清脆響聲。

一襲白衣仰望著雨幕下的夜空，怔怔地出神。

“少主，沈冰玉的尸體已經找到，而烈晟卻杳無音訊，怕是有人先我們一步，已將他救走！”

那一襲白衣回過頭來，望著下屬的眼睛，“……”。

“卡——！”

“卡——！”

拍攝現場，張導演看著錄像器里的畫面，再次暴躁地揮手喊“卡”，所有的燈光師和攝像師又停止了手中的工作，齊刷刷回頭看向表情僵硬的小天王豫森。

這個片斷已經重復第十遍了。

“豫森，你是木頭人嗎？發什么呆！”張錫恩大怒，“你臉上的肌肉全都凍僵了嗎？！自然一點自然一點！你的眼神要悲憫，你的表情要冷漠，臺詞念得聲音大一點行不行！你是演員！不是木頭！”

工作人員們壓低了聲音，開始竊笑不已。

“閉嘴！安靜！”

張導演脾氣火爆地大吼，現場頓時又恢復了一片死寂。

豫森臉色蒼白地站立著，幾位化妝師跑上來為小天王補妝，他咬緊嘴唇，胸口似有血液在翻滾著。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對不起。”

豫森仰起頭，喃喃地低聲說。

他也覺得很歉疚，可是越著急，越想要一次通過，表情就越是變得僵硬。閉上眼睛，心中充滿對自己的惱意。

他一貫的冷靜自若，為什么在今天拍戲的時候會蕩然無存了呢！

“再來一次！各工作準備！”

——

拍攝暫停以后，豫森一個人安靜的坐在休息室的角落里。沒有人敢過來跟他打招呼，劇組的人遠遠地看見他皆繞道而行。他方才在場上，居然當眾反抗導演的指揮，一氣之下，辭演而去。

張導演被他氣得臉色發青。

“豫森，你耍什么大牌，換掉一個男主角對我來說很容易，你好好想想吧？”張錫恩撂下話，忿忿不平地宣布拍攝暫停。助理皮皮瞪了一眼自己的藝人，急急忙忙地追了上去，又是解釋又是道歉的。她深知得罪這樣一位業界的大導演會有怎樣的下場，她不禁替豫森捏了一把冷汗。

靖晚冰站在休息室門口，深吸口氣，待神情重新恢復了溫柔從容，她笑著走了進去。

聽到有腳步聲靠近，“走開！”豫森窩了一肚子的火，頭也不抬地怒吼。

“喲，小天王好大的火氣啊？”晚冰淡淡的話語聲飄到了他的耳際，有些揶揄。

豫森刷的抬起眼睛來，待得看清楚了眼前“不識好歹”的人，他的憤怒忽然停止了，腦海里一下子靜得出奇。

靖晚冰的笑容平靜而溫婉，宛若艷陽下的冰雪一樣，奪人耳目。

“你……？”他凝視她，神色怔然，似乎有些困惑。

晚冰避開了他逼視的灼灼目光，淡漠地挑了挑眉，樣子輕松自若，她將手中的一瓶檸檬水遞給了他，“消消氣，好好平定平定自己的情緒。”她的話語輕得不驚浮沉，卻又鋒利入骨。

豫森呆了呆，慢慢伸出手，接過了她手上的東西。

“你只是一個局外人，你懂什么？”下一刻，他板著臉，故作冷酷地低沉道。

“對啊，我是一個局外人，我只知道你的演技和敬業精神一直是業界公認的一流，也一直是我想要學習的榜樣。可是現在的你怎么像個刺猬一樣，見人就刺。”晚冰斜睨著他，有些唏噓不已的樣子，“看來，對你失望的不該只有張導演，還應該有我以及默默支持你的影迷們。”撇了撇嘴，她悻悻地搖了搖頭。

她的話語在他的心底激起了一陣陣波瀾，豫森的臉色微微變了變，動了動嘴唇，似乎想說什么，卻又咽了下去。

“張導演一眼就挑中了你，這么好的合作機會，本來應該會留下非常美好的回憶，為什么要給彼此留下遺憾和痛苦呢？”

豫森知道，靖晚冰在暗示他，張錫恩導演其實對他非常看重。

漆黑的眼睫無力地眨了眨，“你為什么要跟我說這些？”他看著玻璃窗前站立的白衣女孩，低低地問。

“因為我不想和一個刺猬一起拍戲？”回過頭來的晚冰蹙了蹙眉毛，她的回答很幽默。

豫森的眼神黯了黯，眼底有潮濕的霧氣，他凝視著巧笑倩兮的靖晚冰，屏息著沉默。片刻之后，有些啞然地笑了笑，然后，他站起身來，走到了晚冰身旁，跟她并排站在落地玻璃窗前。

“雪兒和楚思南在美國結婚了，昨天晚上佳倩才告訴我！”長久的靜謐之后，豫森頹然地說出了壓在心底的痛楚，“雪兒她現在應該沉浸在新婚的喜悅當中吧？只是她不知道我一直在等她，一直在等……”說到最后一句，似乎失去了說下去的勇氣，他悲涼的語聲漸漸低澀了下去。

原來是因為楚思南和雪兒的緣故，晚冰心底不禁有些愕然，她哭笑不得地深吸了一口氣。

作為楚思南的好朋友，她感到深深的欣慰和激動，可是看著眼前失魂落魄、失去所愛之人的豫森，她不禁有些擔憂和不忍心。

“愛是給予，所以永遠不會失去。既然愛她，就祝福她過得幸福吧！”天空的云朵和日光透過玻璃窗，落入了女孩清澈明亮的大眼睛里，她從胸臆里吐出一口氣，然后柔靜地微笑了起來。

豫森一怔，側身望著她，輕笑一聲，打趣道：“楚思南說得沒錯，你的確是是一位擁有天使心，天使面孔的女孩。”

“哦？”晚冰瞇了瞇眼靖，有些不以為然，“你別忘了，張導演說我可是天生的演員，演技不比你遜色多少，你怎么分辨得出哪個才是真正的我？”她似笑非笑地問。

“是嗎？”豫森咧開嘴，笑容很慵懶，“我想我分辨得出來。”定定地看著她純凈的眼眸，他的回答很直接，也很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