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醫院外的妖怪共有三只，有兩只實力相當，看來對于殆厭來說，她對此次的事情也格外重視。

畢竟以她小心謹慎的性格，是一個神脈都不會放過的，此時剛出生的神脈相當于待宰的羔羊，她不允許失手。

在醫院不遠處的樹林中，他們打成一片。

但是這樣的場地對于琉璃來說無疑是如虎添翼，她身手敏捷流竄于戰場之中恰似那撕裂一切黑暗的疾風。

為首的是一個看起來極其弱小的妖怪，躲在不遠處似乎沒有加入戰局的意思。

琉璃瞇了瞇眼，這妖怪總覺得似曾相識，但是容貌相差的有點遠，在戰場之上她沒有閑心思去想明白這些。

在她以最快的速度解決了兩只妖怪之后準備把這最后一只妖怪也了結掉。

奇怪的是那妖怪也沒有要躲避的意思，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琉璃。

他在看什么？

琉璃舉起刀，感到了一絲疑惑，突然發現他的目光所視并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后，似乎從地下傳來了什么聲音。

琉璃沒來得及反應，被祁源攔腰抱起躍至空中。

她整個人都被抱在懷里，緊緊的貼著他的胸膛，一下子連耳朵都紅了。

“你干什么？”

她有些惱怒的說道，但是祁源似乎無心與她爭執，在她耳畔沉聲道。

“看下面。”

琉璃順著他的話往下看，發現自己原來站的地方從地下竄出了一只妖怪，正在仰頭以極其冷漠的眼神注視著他們。

琉璃的瞳孔猛烈震蕩了一下。

是他？

而祁源此刻也認了出來，這是之前他與陸占星在八尋山附近遇見的有五個分身的五行妖，沒想到此刻居然出現在了這里。

果然殆厭將他掠走，是有別的用。

“該死。”

祁源暗罵了一聲，這個妖怪的難纏程度他曾經領會過一次，當時還有陸占星在幾乎也花了一夜在判斷出他的真身所在，此刻這里只有她與琉璃二人，恐怕難以保證這所醫院的安全。

正當他想著對策的時候，空中突然劃過一個三叉戟，他躲避不及，從他的臉左側擦過，留下了一道血痕。

“該死的居然敢毀本大爺的容。”

祁源氣的破口大罵，暗暗發誓等下要把這只妖怪千刀萬剮。

那個頭發呈紅色的妖怪遠遠看著他們。

“又是你們？”

他的目光似乎在搜尋著什么。

“那個之前殺死我的少年呢，怎么沒來？”

他伸手，將三叉戟召喚了回來再空中揮動了一下。

祁源抱著琉璃剛才因為剛才的閃躲，兩個人重重的撞到了另一個樹上，祁源盡可能的護住了懷里的琉璃，沒有讓她受到一絲傷害。

他扶著琉璃想起來，卻發現琉璃低著頭，握著刀的手止不住的顫抖。

“你沒事吧？”

祁源將手搭到她肩膀上問道，但是琉璃并沒有回答他，只是用另一只空閑著的手推開了他，緩緩的站了起來。

抬起頭之時，不遠處的妖怪們就感受到了極大的壓迫力。

那雙妖眼之中盛著無盡的怒火，像是要把一切都燃燒盡，那幾只妖怪敏銳的感覺到連四周的風向似乎都改變了，向著琉璃而去。

琉璃舉起了刀，聲音淡漠。

“風之刃，第三式。”

她迎風而動，動作快到他們都沒有看清，只感受到一陣強勁的疾風流竄于戰場，轉眼間，身上便多了幾道傷口。

再一次捕捉到琉璃的身影，是在一棵樹上，而那是木之妖所在的那棵樹。

琉璃出現在了他的背后，利刃從他的脈門穿過。

那木之妖的表情帶著錯愕與震驚。

沒有過多的反應之間，便化為黑煙消失殆盡，那樹上此刻只站著那個拿著刀的嬌小女子。

血，濺到了琉璃的臉上，衣服上，她毫不在意的用手背抹了抹臉頰上的血。

“真是令人惡心。”

她說著，轉動了手中的刀刃，再次化為疾風馳騁戰場。

但是那剩下的四只妖也并沒有束手就擒，開始集體對琉璃發動了攻擊。

“你是不是忘了我？”

火之妖的三叉戟被祁源擋住，利器碰撞的聲音響徹天際，在他們糾纏之時那土之妖自地下出現，利爪直沖祁源而來。

但是同樣的招式不可能第二次有用，這次祁源很快就察覺到了他的動向，輕松躲過，他落在離兩只妖怪的不遠處。

“你在找的那個少年，就在那里。”祁源把刀背架在肩膀上，漫不經心的用另一只手的大拇指向后指了指不遠處的醫院。

“但是你好像沒有機會活著過去了。”

祁源挑了挑眉，而那火之妖也明顯被他這番挑釁所激怒，兩人打在一處。

而另一頭的琉璃此刻已經斬下了水之妖與金之妖的首級，搜尋著土之妖的身影。

小椿，此刻我終于要為你報仇了。

她舉起刀，鏡面映出了她此刻充滿憤怒與恨意的雙眼。

雙目充血，妖眼降臨。

她一直在懊悔，為什么那時沒能救得了小椿，最后她歸咎于自己的無能，所以才導致自己的好友從眼前消失。

連在眼前的人都把握不住，她又有什么用呢？

握緊了手中的刀刃，指關節隱隱泛白。

她所珍視的，所希望的，全都被現實一一抹殺，只怕哪一天，就連她存在的意義也……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曾經充滿希望無所畏懼的自己，開始懼怕起了這殘酷的現實。

直到手中的刀刃穿透了木之妖的脈門，琉璃也沒有緩過神來，整個人似乎陷入了癲狂之中。

不愧是神脈，嗜血而好戰。

此時雙目充血歇斯底里的模樣，像極了妖怪，就是因為這樣所以祁源才無比厭惡神脈，認為他們也是只人類的外皮妖怪的心而已。

但是當他真正接觸過了他們，真正見過他們的心之后，他卻又感到無比的悲哀，甚至心疼起了眼前的女孩。

而此刻琉璃滿腦子只剩下了殺、殺、殺。

其實她何嘗不知，就算殺死了他們，讓他們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小椿也永遠回不來了。

曾經熟悉的音容笑貌逐漸遠去，只剩下了午夜輪回間的噩夢。

這種痛苦又該向何處宣泄？

“夠了。”

祁源將琉璃拉入懷，輕輕的撫摸著她的頭發。

第一次，有人對自己說這樣的話。

也是第一次，有人這樣溫柔的將自己攬入懷中。

這時的她，似乎找到了宣泄口，淚水從臉頰上無聲滑落。

望著不遠處全都化為黑煙散去的妖怪，祁源寬慰著她。

“一切都結束了。”

一切…都結束了嗎？

雖然眼前的戰斗結束了，但是現實中的無數慘劇，卻依然在陸續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