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嗚——”

血月嗚咽著，滿嘴血水。

不遠處躺著幾截舌頭。

“他現在也出不了聲，等他舌頭長出來再說吧。”

血月驚恐的看著祁源，他因為沒有回答陸占星的問題已經好幾次被割掉舌頭了，他沒想到這個祁源的手段如此殘忍。

“我能有今天，還是多虧了你。”

祁源每下一刀，就有一聲慘叫響起，止月在一旁有點不忍看。

明明是施虐的一方，為什么他的表情看起來，卻更痛苦呢……

沒有人知道父母慘死之后的祁源到底經歷了怎樣的心路歷程，只看到了他在不斷的變強，卻沒有看到他內心的痛苦也在不斷的升級。

在大仇得報的今天，理應高興，為什么內心卻如此悲傷呢。

啟太的那把刀雖然沒有徹底刺穿脈門，但是傷及了，血月的力量流失很多，根本反抗不了。

他的罪孽終于迎來了報應。

“再問一次，殆厭在哪。”

面前的刀刃又剛剛舉起。

“大人…大人他……”

血月有些語無倫次，在剛說出‘殆厭’二字之后，就突然開始口吐黑血。

陸占星看到明明就在眼前的線索，即將消失，激動不已。

“說，往下說！”

他瘋了一般，但是血月再也說不出一句話，突然，他身體里的血液都凝成了極為鋒利的尖柱，從體內破出，將他徹底殺死，傷口處還飄散出一些怪異的黑煙。

血月可能永遠都不會想到，自己死在侍奉了幾十年的主人手下。

陸占星握著刀，胸口劇烈起伏，殆厭的線索又斷了，每一次都是這樣，仿佛掌握了一絲線索，又眼看著它在自己眼前消失。

這樣下去，自己什么時候才能報仇。

血月化成一縷黑煙散去，靜謐的洞窟內靜的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好奇怪……

止月望了望四周。

這里應該就是出口附近了吧，為什么一絲光亮都沒有，而且也似乎沒有什么地方，有一絲要開啟的痕跡。

不遠處傳來了一些妖怪的嚎叫聲。

那是之前還沒殺死的妖怪，問到了活人的氣息，尋了過來，聽起來數量還不少。

啟太近乎昏迷，強撐著神志。

他瞥到不遠處有一塊巨大的凸起的石頭，在那一片碎石中尤為顯眼。

“帶我過去。”

他拉了拉止月，止月應了一聲，背起了他朝那塊石頭走去。

遠處妖怪的嚎叫聲越來越近了。

陸占星和祁源已經擺出了作戰的姿勢，同時也在四處尋找出口。

啟太到那里之后，讓止月把自己放在那塊石頭旁邊。

他奮力的把石頭往里推，忽然，陸占星和祁源的頭頂上方出現了一絲亮光。

猜對了！

啟太更加用力的推動石頭，止月見狀也連忙一起推。

祁源率先上去了，望著外面的亮光，沖下面喊道。

“這里是出口，快出來吧！”

陸占星沖他點點頭，望向了止月。

止月抱起啟太就打算一同出去，但是一旦他們松手，石頭歸到原位，出口又立刻關閉了。

“你走吧。”

啟太把石頭往里面推，沖止月喊到。

“要走一起走。”

止月還試圖想把啟太拉起來。

啟太推了她一把。

“你想我們三個人都死在這里是嗎？”

那一刻，止月的眼里涌出了淚，要她看著啟太死在自己面前，她做不到。

“你松手，陸占星，你快點把啟太背上去。”

止月有些語無倫次，聲音中帶了哭腔。

陸占星有點不忍，開口道“他的毒已經沒法救了。”

啟太的臉呈現出一種灰白色，嘴唇發紫，腿上的傷口還在不斷的流血，光是推動這個石頭機關就已經用盡全力了。

“快走吧……”

他的聲音越來越輕了。

止月還不愿意走，陸占星聽著遠處的聲音不斷接近，直接過去一把拉起止月往出口走。

她拼命掙扎著，無奈陸占星的力氣比她更大，根本掙脫不掉。

“你把他帶走吧。”

她哀求道，陸占星默不作聲，朝著出口處飛奔。

“謝謝你……”

啟太沖著止月露出了一個笑容，用蹩腳的中文向她道謝。

謝謝你，成全了我，這樣的我，才有資格去那個世界見我的哥哥和我的家人。

他想起很多個夜晚，他都在練習“對不起”和“謝謝你”的中文，終于，全都好好的說出來了呢。

在機關合上的最后一刻，能聽到妖怪的嚎叫，混雜著咀嚼的聲音。

隨著機關完全閉合，最終試練終于結束了。

八尋秋從不遠處走過來。

“只活下來了一個嗎……”

她的面色透露出一種沉痛，蹲下身來，撫摸著閉合的出口。

止月淚落不止，她想質問八尋秋，為什么要設計這么殘忍的機關。

但是他們的命運，或許比這更殘酷。

她理解了琉璃那種總是拒他人于千里之外的態度。

每個人都承擔了不一樣的東西，她沒有理由也沒有權利去職責任何一個人。

八尋秋走上前來拍了拍她的肩膀。

“走吧，我們先回主屋去。”

回去的時候，琉璃正在庭院里，看到灰頭土臉的止月，難得主動的開了金口。

“辛苦了。”

止月聽到這句話停住了腳步。

辛苦了？明明她比自己更加辛苦，一個人獨自承擔著一切，一定很辛苦吧。小椿的離去她也一定很難過吧。

她沒有說話，直接抱住了琉璃。

琉璃大概也知道她經歷了什么，嘆了一口氣，拍了拍她的后背。

“你身上很臟，放手。”

話語間充滿了嫌棄，語調卻充滿了一種讓人安心的溫柔。

……

夜晚，止月怎么都睡不著，起身到庭院里想自己一個人坐一會兒。

卻發現今晚的庭院很熱鬧，居然還有其他幾個孩子深夜不睡覺，坐在這里呆呆地望著天空。

她想到了那時候在院子里的啟太和今天剛結束的最終試練。

可能這里的孩子沒有其他的宣泄方式，只能通過這樣的夜晚，來獨自消化朋友的離去吧。

“這就是，現實的另一面嗎……”

止月扶著柱子，望著月亮，喃喃的開口。

曾經的她沐浴在燦爛的陽光下，享受著無盡的愛與幸福。

通過最終試煉，還只是這條路的開始，今后的每一天，她都要更加努力，努力地讓所有的孩子都站到陽光下面去。

……

陳風望著陸占星帶回來的情報，擰著眉頭沉思。

事情比他想象的要更糟糕。

殆厭不僅在制造妖怪，甚至還在掠奪一些能力比較出色的妖怪為自己效命，她實力極強，不可能會有妖怪不服從于她。

陸占星把自己悶在房間里，線索中斷，對殆厭的搜索再一次陷入了僵局。

他剛結束完戰斗就馬不停蹄的趕回了中國，此時已是疲憊不已。

似乎是迷迷糊糊睡了過去，他猛地驚醒過來。

醒來的時候旁邊站了一個臉上繪著笑臉圖案的女孩。

陸占星注意到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和腰間的刀。

這不是他過試煉洞窟時的裝備嗎？

女孩將雙手背在身后，望著他，那張假的笑臉令人毛骨悚然。

“啊啦啦，怎么是你們倆呀？”

女孩的聲音充滿了懊惱。

“我的目標可是那個女孩啊……夢因子連你們倆也關進來了？”

女孩嘆了口氣。

夢因子？是什么意思，但是看女孩的眼睛，是妖怪。

他一刀劈過去，那個女孩卻嬉笑著跳開。

陸占星還想追去，門卻被打開了，他手中的刀“哐啷”一聲掉在地上。

“占星，今天這么早就回來啦？”

母親感到很意外，照往常他都是臨近吃晚飯才回來的。

死去的母親，為什么…活著出現在了自己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