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眼睛，是什么時候？

似乎是在七年前，還在孤兒院的時候。

隨著時間的流逝，很多很多在那里發生的事情，記憶都已經很模糊了，不論是犯了錯被院長教訓，還是那里的飯是什么味道，又或者是玩的最好的小朋友是哪個。

她全部都忘了。

卻永遠忘不了這雙她只見過一次，卻反復出現在午夜輪回噩夢里的眼睛。

七年前。

她還是個在孤兒院平平凡凡成長的孩子，很喜歡那個照顧自己的阿姨，喜歡周五的排骨湯，認為一切都是和平且快樂的。

那是一個午夜。

或許是晚飯喝多了湯，她從夢中被尿憋醒，迷迷糊糊的摸下床，有些小懊惱，因為衛生間離睡覺的地方稍稍有些遠，要穿過一個小庭院，在左拐穿過一條小走廊。

小止月睡的迷迷糊糊，連腳步都還有些不穩，她沒有注意到有一個小小的身影在她拐進走廊的時候走進了那個睡著十幾個孩子的房間。

那時候天氣不好，正在打雷下雨。

她看到一個比她高不了多少的小身影，將一個小孩往外拖，奇怪的是那個孩子似乎渾身都軟趴趴的，手腳都耷拉在地上，也沒有掙扎，就任由那個人拖著走。

或許是因為小止月的身形隱在黑暗里，那個人沒有發現她，徑直往院子里走。

他們在干嘛呀……大半夜偷偷摸摸的。

小止月打了個哈欠，路過庭院的時候，卻鬼使神差的往院子里望了過去，卻見到了那個給她留下此生無法磨滅陰影的場面。

一個孩子，準確的說，是一個有一個穿著和服的女孩子，將另一個孩子的一只胳膊放在嘴邊啃，衣服上上全是那個孩子的血，那個已經死去的孩子被半拖在地上，脖子上還在往外冒血，腿還在微微地動，似乎還沒有死透。

血水冒出來，又被雨水沖刷。

巨大的恐懼，讓小止月無法出聲。

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了半邊天空，照亮了那個女孩子的臉，一雙血色的雙目正盯著止月看。

她癱坐在地上，手腳不停顫抖。

似乎是撞到了走廊上的花瓶，花瓶跌落的聲音驚醒了院中的阿姨。

“是誰啊這么晚還不睡？”

是阿姨的腳步聲。

不要過來啊……會被殺掉的。

淚水不停從止月的臉上滑落，嘴卻什么聲音都發不出來，這時候她才知道，動畫片里演的遇到危險會尖叫都是假的。

但是那個小女孩卻在聽到有人走近，立刻帶著那孩子的尸體消失在了夜色中。

阿姨走過去的時候，止月已經躺在地板上昏了過去。

第二天止月從自己的床上醒來的時候，聽到阿姨在和院長議論又有孩子被偷的事情，該把圍欄都修的更好一點，轉頭跟孩子們宣布昨晚的孩子今天早上被一對父母領養走了。

聽到這里，小止月手腳冰冷。

只有她知道，那個孩子，已經死了。

而她，看到了那些，大概也不會活過今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