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七翻身一躍坐上馬車,蓮心還在氣呼呼歪著脖子賞月,絲毫沒有要跟著他走的意思。他拉起馬繩姿態閑雅灑脫一只腿半曲著放在馬車上,下巴微微抬起看著蓮心:“怕黑的姑娘,你到底走不走?”
月兒從云朵后面慢慢露出來,皎潔無瑕的月光傾瀉而來,公子朗目星眉眼里似有璀璨星光。
蓮心是個沒心沒肺的姑娘,美色當前叫她忘了剛才的不開心,歡快地爬上馬車坐到他身邊。
“我可同你說啊,剛才我是很生氣的!可是,我是個好妖怪,好姑娘,自然不會同你們人計較太多。你可懂我說這些話的意思了?”
云七但笑不語,揚起馬繩驅馬前行。
塵霜站在原地看著慢慢隱在濃黑夜色中的馬車,微微嘆氣,眉目間是毫不掩飾的愁苦。對提著一盞琉璃燈的馬奴說:“走吧,用兩條腿走回瀾城去。幸好我是個妓女名聲在外也不大好聽,與你在荒郊野外過一夜,誰能知道發生了什么呢。又或者說,誰又在乎一個妓女一晚上發生什么,還不是歡顏侍恩客,恨苦無處述。”
馬奴將手里的琉璃燈柄握緊了,許久他舉到塵霜前面,微弱的燈光照著路面:“姑娘,小心腳下的路。”
夜色漸濃,馬車在官道上急弛騁騁,杜仲畫的地圖詳細地標明哪處有可以落腳的地方,緊趕慢趕地趕了幾里地,停在山腳下一獵戶院子門口。
蓮心被馬車飛馳的節奏顛得暈七倒八腦袋冒著漫天星星點點,胸口翻涌著想要嘔出些什么,跪著傾向前張著嘴“嘔,嘔嘔,”地什么也沒有嘔出來。
終于馬車停下來,她扒著車窗使勁大口大口透氣,額頭上布滿細細密密的冷汗。覺得全身虛脫動不了,也不想動,這感覺比上次變成人身還難受。
云七從馬車上跳下來,獵戶院子的柴門緊閉,從圍籬往里看去,里面星火如豆幽幽照著不大方圓幾步的地方。他抬起骨節分明的手,輕扣柴榧。
“噔,噔噔,噔,噔蹬。”
“主人家,可否借宿一晚,主人家?”
屋里燈火閃動了一下歸于黑暗,一小會聽見打火石“鏘鏘鏘”響起,接著屋里又亮起如黃豆般小的燈火來。
“誰?”
蒼老又沙啞的聲音,聽著是位老人。這荒郊野外的一個老人生活在這地方,應是比較困苦的。
云七聽出里面是位老婆婆,求宿于人怎的態度是誠懇的:“老人家,我與妹妹趕著往西去,這夜黑路難走,想著到您這叨擾一晚上。”
里面靜靜地沒有回聲,云七又問:“老人家?”
“咿呀。”接著是“咚咚咚”的聲音,一聲接一聲的悶響時間差不多前后有序。
“咿呀。”圍籬的柴門開了,借著清幽的月光瞧見一個滿頭銀發用布條纏起,皺紋滿臉唇色紅潤的老婆婆柱著拐杖側身讓出路來,眼神刻薄叫人不敢親近上下打量著云七,見他一人又問:“你不是說有個妹妹跟你同行嗎?怎么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