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霧氣散了仍是悶熱,正午的太陽高高掛在天空中,曬得綠油油的九里香感覺似乎有熱氣在葉子上蒸騰,一股春季特有的黏膩濕潤的感撲面而來。
云夫人靠在水榭圍欄邊癡癡地望著云老爺的文磬院,周圍四個婢女拿著繡扇一下一下輕柔扇著。依舊是大紅大紫的風格,赫色縷金挑線紗裙,梳飛天發簪遍插金釵玉撓頭,眼睛不大偏愛濃妝適得其反越發將眼睛陷在一對紅脂粉之中,艷紅色的嘴唇猶如血盆大口。真心不知道她這審美觀念是誰教給她的,還是她本性天成。
府里的人都知道云老爺為何不愛去云夫人府里,這是件顯而易見的事情。
整個看起來跟戲文里說的黑山老妖那般別無二致,幸好這府里近幾年來沒有新增個小公子小小姐,每次見到這么個老怪不得嚇得哭鬧起來。
遠遠瞧著云七走過來,云夫人又要開始做妖,搖著水桶腰自以為是千嬌百媚地扭過來,到云七前面停下。
云夫人擰著帕子點在鼻子下邊:“云七,此刻不應該是在書院么?怎么,學不下去了?我看也是,日日去書院,也不知道學的是什么東西,還是我云府風水不好,出了你這么位逃課的公子?!?
遇到云夫人云七從來不愿與她有過多糾纏,裝出一副溫順的樣子來:“兒子今天就是來找父親說一說這讀書的事情?!?
云夫人一聽,眉頭挑著:“當真讀不下去了?”
云七誠懇表示:“當真。”
云夫人是個無胸無腦的女人,覺得這些個不是她所出的兒子能廢掉一個是一個。今日這個不愛讀書,明日老四就能不做生意。沒有了這些個兒子,這府里的女人們也是同自己一樣可憐,想想就很刺激。她不禁喜笑顏開,奪過奴婢手里的繡扇給自己搖了搖:“你父親早上回來至今還未出來,你進去院里找,一準能找到?!?
“多謝夫人。”
云夫人笑得眼睛陷在一堆胭脂水粉里,像個邪惡的狼外婆一樣:“去吧,去吧,去找你父親吧,孩子。”
走過九曲玲瓏橋到云老爺的院子,滿園清翠唯獨黃鈴花開得正盛,枝桿沒有一片葉子,滿滿綴著一蒂六朵金黃色的花朵。
陽光正盛光明透亮,微風拂過引來陣陣清香,好一片靜謐安詳的時光。
云老爺就坐在黃鈴花木樹下,手執一個月牙白的瓷杯,杯里茶湯濃重甘醇。
這個兒子雖關注少,老子對兒子的脾性多少拿捏得住一些,知道這是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仔。
將他丟在后院任劉秀編排都不見得他有多吃虧,最近倒頻頻來找,怕是件不怎么容易解決的事情來了。
未等云七開口,云老爺先問道:“怎么,早上不是早早去書院了么?為何這會來找你老子,遇到什么難題了嗎?”
云七一到云老爺面前就是一幅冷漠無情的模樣,嘴里稱呼著父親,其實于他就是一個稱呼而已,談不上有什么感情。
他開門見山地說:“父親,兒子此番前來是有一事相告。書院浩瀚無邊的知識是兒望而不及的,近日兒倍感壓力,學識一直無法再有突破。遂想向父親請別,出門遠游去,好增加著見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