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薄繁說起了關于異人的事,余長曦只是靜靜地聽著,臉上表情一直都是淡淡的,好像對此事早已了如指掌了一樣。
李默文雖然已經知道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但再次聽薄繁口述,他還是忍不住長吁短嘆一番。
在講到余海平這個人的時候,薄繁特意觀察了余長曦的表情變化,結果發(fā)現這人壓根兒沒當回事。
李默文吃著葡萄看著薄繁,他嘆息了一聲,說道:“說起來,這個余海平還真是可惜了,曾經赫赫有名的大神探,辭職后又當了后來的公安大學心理學教授,再后來身隕異鄉(xiāng),聽說他還有個女兒,好像也死了,好像叫什么,叫余什么來著?”
“余長曦。”薄繁提醒道。
李默文恍然大悟,“對對對,就是叫余長曦,聽說以前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但不知怎的,她居然殺了別人全家,被自己的未婚夫親自送上了法庭,聽說后來在監(jiān)獄里病死了。”
李默文說完忍不住拍了怕胸脯,又咬了口葡萄壓驚,“女人心,海底針,可怕,太可怕了。”
余長曦只是靜靜地聽著他們一唱一和,冷漠的像個局外人。
薄繁怕李默文再說出什么惹得余長曦發(fā)怒,于是就打發(fā)他去車里拿東西去了。
李默文一走,兩個話少的人待在一起,連空氣都是寂寞的。
“你別太在意,默文他不知道你就是……”
“我的資料你們改得倒是挺順手的啊。”余長曦答非所問。
薄繁尷尬的笑了笑,特別是性別,他事先真的不知道,但又懶得解釋,于是轉移話題問道:“二十年前,你爸爸有沒有跟你說過有關異人的事?”
余長曦斜睨了他一眼,“從未。”
這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事。
薄繁又問:“那你覺得,我們對上他們有幾次把握?”
余長曦不客氣的反問道:“輸還是贏?”
薄繁假裝沒聽出她的言外之意,“都可以。”
“如果他們成功了的話,你們一成把握都沒有。”
沒有人可以想象得到一個真正的異人到底有多么強大,就跟沒人能猜得到自己的潛能究竟能開發(fā)出幾分來是一個道理。
薄繁倒也不沮喪,他說道:“他們不會成功的。”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目光異常堅定,他一向是說得到就能做得到,他相信這一次也不會例外。
“他們已經找到門了,打開是遲早的事,你這么樂觀真的不好。”
“不是還差把鑰匙嗎?”薄繁挑眉,“我不會給他們找到鑰匙的機會。”
他說最后一句的時候聲音并不大,卻異常清晰,擲地有聲。
余長曦還是一副寡淡的樣子,面無表情的從毯子里拿出一張疊好的A4紙,交給他,并未言語。
薄繁順手接過,剛準備打開看一眼里面寫的什么,結果李默文就沖了進來,他順勢把紙揣進了口袋里。
李默文看樣子是小跑進來的,停在門口氣喘如牛。
喘了半天才緩過來,他才有力氣重新直起身子,說道:“你們這破電梯怎么又壞了?物業(yè)也太不負責了吧。”
抱怨了半天他才步入正題,“我剛剛在拿東西的時候看到墻壁上有個大蜘蛛,好像就在七樓。”
余長曦就住在七樓。
余長曦只是撇了撇嘴,不以為意。
薄繁警惕的掃了眼窗外,并未發(fā)現異常。
正當薄繁以為是李默文看花眼了的時候,突然,大白天的窗外倒吊著一顆頭顱。
那顆腦袋眼睛睜得大大的,頭發(fā)根根立起,活像一把海藻。
那人愣了,屋里的人也呆住了。
最后不知道到底是誰嚇唬到了誰,那顆小腦袋差點一個沒穩(wěn)住從七樓摔成大西瓜,而屋里的就屬李默文膽子小,被嚇得直拍胸脯,長呼了好幾口濁氣。
最后發(fā)現那貨也跟他一樣是活生生的人,也就放下心了,頓時心中無名火起。
正當他準備幾步走過去把那小家伙抓起來好好教育一頓的時候,那小家伙早就被這突如其來多出的幾個人嚇得屁滾尿流了。
這家伙就跟泥鰍一樣,抓都抓不住。
李默文為了掩飾尷尬,干脆什么話也不說了。
薄繁也是一頭霧水,下意識認識那就是一個小異人,正準備去追,余長曦叫住了他:“他是來找我的,別追了。”
“找你?”
“找你!”
薄繁和李默文兩人異口同聲。
余長曦點點頭,“他是個小異人,但他與他們不同,他的異能是天生的,而非后天形成。”
這一點,就跟她爸爸一樣。
“這玩意兒還有天生的?”李默文顯然不信。
要是這異能能從娘胎里帶出來,那才奇了怪了。
薄繁低著頭若有所思。
他其實也不怎么信余長曦的這句鬼話,但他至少沒有表露出來。
如果這世上真有天生的異能者,那恐怕第一批異人就已經被抓去實驗室了,哪還由得他們在外邊瞎轉悠。
余長曦只管把該說的都說了,信不信她才不管。
陋巷里,“挽宋琴坊”這塊牌匾經過不知道經過了多少風吹日曬、傾盆大雨的洗禮,終于被摘了下來。
大口大口抽著旱煙的何老頭瞥了一眼狼狽歸來的小家伙,輕輕朝他吐了口煙,煙圈形成一個漂亮的圖案,然后散開。
小家伙一臉頹廢的緊挨著何老頭坐在門檻上,愁眉苦臉。
“咋得了?你這是又被人追著打了?”何老頭一臉的幸災樂禍。
小家伙眼刀子瘋狂砸在老頭身上,還不泄憤,小拳頭如雨點一樣落在何老頭單薄瘦削的老骨頭上,硌得小家伙叫苦不迭。
但他就是不說話,擺明了個何老頭慪氣呢。
以何老頭的玲瓏心思又怎么會猜不出來小家伙究竟遭遇了什么,但他故作懵懂,小家伙不開口,他也不拆穿。
兩個人就賭著一口氣呢,看到底是誰先挑破那層窗戶紙。
何老頭抽著煙悠哉悠哉,小家伙恨這老頭是塊木頭。
最后還是兜不住事的小家伙憋不住了,“臭老頭,死老頭,下次我再替你跑腿我就是你孫子。”
小家伙委屈極了,說話的聲音都帶上哭腔了。
何老頭只是非常淡定的摸了摸小家伙的腦袋,然后又吸了一口旱煙,一臉滿足的把煙在鞋底上滅掉。
抬起頭,正瞅見被氣的一抽一抽的小家伙,他笑道:“我說你就是個耍門檻厚的,在我面前作威作福算得了什么,一出門還不是被個警察給嚇得魂飛魄散。”
說完,老頭還用右手食指在臉上劃了兩下,做了個羞羞的動作。
小家伙被氣得不行,他站起來就是一巴掌呼在老頭身上,插著腰,光著腳踩著滾燙的地面上,氣鼓鼓的說道:“你個足不出戶的臭老頭知道個屁!你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可怕嗎?你知道人心有多么險惡嗎?有種你也出去走一走,不哭鼻子算你贏!”
就這么個單純可愛的小人兒又怎么可能算的過老奸巨猾,在社會中摸爬滾打一路走過來的何老頭,最終被何老頭幾句話就勸的消了氣。
小家伙仍不服輸,還在那里做最后的掙扎,“才不是我膽子小呢,明明就是那個人突然出現,要是你也會被嚇一跳的。”
小家伙說的也沒錯,前幾次去找余長曦的時候,她總是孤零零一個人坐在輪椅上發(fā)著呆,就這一次不一樣,家里不但多了兩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其中一個連起來很是兇殘,居然還想抓住他。
哼!要不是他跑得快,那個野蠻人肯定會欺負他這個小可愛的。
何老頭才不管這些呢,一股腦的數落道:“三兒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大白天趴人家窗戶上,人家還沒把你怎么樣呢,你倒是惡人先告狀了起來,你不心慌嗎?”
小家伙對這只會推卸責任的臭老頭也不客氣,跳起來就是一頓暴打,“一大把年紀了,你還要不要點臉了?想當初到底是誰求著爺爺我去給你們暗度陳倉的?哼!現在不比當初了。”
何老頭嘴角抽了抽,“誰教你亂用成語的?不懂意思就別瞎用,你個文盲,大字不識幾個,學東西倒是倒是不慢,只可惜,都是壞東西。”
小家伙哭的更兇了,“臭老頭,你給我等著,下次就算你叫我爺爺我也不去了,你就等著吧。”
何老頭認慫了,“別介啊,我這不是就跟你開個玩笑嘛,咋還氣上了呢?”
何老頭深諳寧可得罪小人也不能得罪面前小家伙的道理,翻臉比翻書還快,瞬間裝失憶。
“三兒啊,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看在我們相依為命幾十年的份上,別氣了唄,那個……”
小家伙別過臉去不去看他,雙手叉腰氣悶極了。
想當初這老頭欺負他不識字,也沒讀過幾天書,愣是騙他,給他去了個十分缺德的名字。
沒錯,就是姓闕名德,還美其名曰:這就是世間圣人該用的名字。
小名就叫三兒,還說的冠冕堂皇:萬道為根本,天為一,地分二,三才是王者之道。
他當初太傻了,居然信了,還開開心心的用了幾十年,怪不得謝承東和言續(xù)那幾個大傻子都聯合起來嘲笑他這個聰明絕頂的小傻子呢,關鍵那群人只會看笑話,故意看破不說破,害得他郁悶了好久。
還是那個瘸子好,這次出門小瘸子知道他名字的時候,還特意給他解釋了真正的意思,氣的他當時跳起來就指著天地亂罵了一通,猶不解氣。